第47章 王全有純爺們兒
雷童斷定卡車上的被綁之人就是王全有!
全有正被鬼子綁著游街!
在王全有的身旁除了有兩個全副武裝的鬼子看押,還有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
那人舉著喇叭聲情并茂地向全市的活人、死人、廢墟宣告反日分子的“無恥”和日本人的“偉大”。
他還忠告全城的百姓,如果有誰見過這位反日分子的同黨,就趕緊報告,皇軍會重重有賞。
約翰神父見雷童對外面這一幕非常感興趣,告訴雷童這已經是第三天游街了,每天都從教堂路過后去市中心的廣場,讓那個小伙子指認同黨,或是叫百姓們舉報。
“約翰神父,帶我去那個廣場,快!”雷童的語氣中夾雜著命令的味道。
約翰神父以雷童重傷初愈,不能活動為由決絕了這個命令式的請求。
其實,約翰也認得王全有,知道雷童是要去干什么,這才是他拒絕雷童的最重要原因。
雷童連忙滾下床,抓著約翰神父的手,再次懇求,并揚言如果不讓去,就將皮特神父睡女人的事公布于眾。
約翰老實人,拗不過雷同,只能答應,不過他也有一個條件,就是不能帶龍成虎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不能胡來,看一眼王全有就趕緊從鬼子的視線中離開。
雷童不會傻到毫無準備就去“劫法場”,對于約翰神父提出的條件很痛快就答應了。
隨即,約翰神父親自駕車帶著雷童前往市中心廣場。
到了廣場,約翰將車停的稍稍遠一些,以防遇到不測好直接開溜,畢竟日本鬼子這些天一直在城里胡亂殺人,子彈又不長眼……
很多百姓也被鬼子明晃晃的刺刀驅趕到廣場,不一會兒就聚集了差不多上百人。
廣場的鬼子有一個步兵中隊和一個騎兵小隊,一輛卡車,還有一輛裝甲車。
步兵很快將廣場和廣場上的百姓圍住,兩挺機槍架對準人群。騎兵牽著馬,威風凜凜地列在幾名軍官的身后。裝甲車封鎖住了街道的一頭。
雷童發(fā)現(xiàn)鬼子軍官中有兩人很眼熟:一人是前些天欲帶隊硬闖德國教堂的熊本健次;另一人是服部正男,那個似乎能看穿雷童底細的神秘男子。
熊本健次所在的第六師團屬第十軍戰(zhàn)斗序列,而服部正男是朝香宮鳩彥的親衛(wèi)隊長,屬上海派遣軍。第十軍和上海派遣軍就是朝香宮指揮攻打南京的親隨力量。由此看來,朝香宮對趙公館遇襲事件頗為重視。
王全有被兩個鬼子從卡車上架下來拖行,然后綁在一根木頭柱子上。
他一只眼睛不見了,留下黑洞洞的血窟窿。赤裸的上身布滿了鞭子抽打過的傷痕,褲子到處都是口子。
縱使受了這么嚴重的傷,王全有也沒有低頭,僅存的獨眼一如既往的冷酷,既是對敵人,也是對自己。
黑西裝漢奸沖著那幾個鬼子軍官點頭哈腰之后,走到人群前喊話:“同胞們!此人在趙公館行兇,襲擊皇軍,破壞共榮!皇軍神勇,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抓獲,經嚴刑拷打,他承認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受姳局鴮挻鬄閼?,愿意給他一個機會,只要他指認出同黨,就可以免去一死!今天把大家召集來,就是要讓他找出藏在你們之中的反日分子!不要怕,只要是良民,皇軍都會愛護的!”
漢奸沒有收到鮮花的掌聲,而是冷漠的眼神,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他也不覺得害臊,便不等百姓們做什么反應,就走到王全有跟前,說:“第三天了,皇軍對你已經夠寬容,要是還不指認出同黨,就宰了你!”
王全有轉臉看著漢奸,眼神中充滿殺氣,“鬼子都是我一個人殺的,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同黨!要殺就殺,想剮便剮,別浪費功夫,我還著急去投胎呢!”
“好?。〔唤o你點兒顏色你是不知道我馬王爺有幾只眼!”漢奸對于王全有的不配合十分生氣,走到一名鬼子軍跟前說:“太君,這小子屬糞坑石頭的,還是不肯說!”
服部正男瞥了一眼漢奸,說:“該怎么做,還用我教你嗎?”
漢奸“哈伊”,一臉壞笑著從卡車里抽出一條鐵棍,差不多有一歲小孩兒拳頭這么粗。
這家伙也絲毫不猶豫,像掄大錘一樣對王全有的胸口、肚子一頓毒打,相當賣力氣。
王全有沒喊一聲疼,反而是哈哈大笑,即便吐血,也阻擋不住笑聲,邊笑邊喊:“使勁兒?。h奸就是沒骨頭,打人一點兒也不疼!”
雷童坐在約翰神父的車里,透過車窗看到王全有被如此毒打,心里的火就熊熊燃燒起來。他想沖出去救,卻被坐在旁邊的約翰神父死死抓住手腕。
要是有把機關槍,你們這些兔崽子一個也別想跑!
漢奸的鐵棍掄了足足有五分鐘,看得出他已經兩臂酸痛,沒有多余的力氣施暴。
王全有身上又添了數(shù)道新鮮的傷痕,前兩天的血莢再次被打裂了,還沒長起來的嫩肉又暴露在污濁的空氣中,在太陽下閃耀著紅光。
服部正男此時走到廣場中央,對面無表情的百姓簡單揮手示意,說了句“大家上午好!”
誰認識你啊就上午好,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中國的上午不歡迎強盜,中午也不歡迎,晚上更不歡迎!要說上午好,回你們日本老家對著太平洋說去!沒準兒能少鬧點兒海嘯!也是積德!
服部正男用一口流利的漢語說:“我知道在你們中間必定藏有這個人的同黨。他受了這么重的傷都是因為你們這些同黨太過懦弱,只顧保全自己!我奉勸一句,現(xiàn)在主動站出來!只要你們站出來承認錯誤,大日本帝國愿意摒棄前嫌,跟你們交朋友,共同建立東亞的新秩序!”
服部看了看手表,指著王全有,對人群說:“我給你們三分鐘時間,在三分鐘之內站出來,我就為他治傷,否則我就一刀刀將他凌遲!”
服部最后說到凌遲的時候,語氣中已經帶著濃烈的血腥味。
凌遲這種酷刑不僅是受刑者的切膚割肉,也是對“觀眾”的心理壓迫。
人不是獸,而獸卻非常懂人。
這三分鐘過的極為漫長,雷童自覺昏了三天三夜都沒這么難熬,拳頭已經握得咔咔響,卻只能對著自己的膝蓋用力。
如果在夜襲趙公館前就殺掉可恨的李掌柜,也就不會引來那么多的追兵,王全有也就不會因為掩護阻敵被抓。
雖說抗日是要豁出命的,每一次行動的危險系數(shù)都不低,可直接戰(zhàn)死沙場總好過落在敵人手里,不得生、也不得死。
“時間到了!開始!”服部正男放下手表,招呼手下人對王全有行刑。
“哈衣!”鬼子兵隊列里走出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胖鬼子,他左手領著工具箱,右手提著個小凳子。
胖鬼子坐在王全有一側就開始了工作。
他手上的刀十分細小,卻極為鋒利。只見刀刃在王全有的胸口輕輕一劃,一片肉拖著血絲便飄了下來。
服部正男也沒閑著,他自豪地向面前這些無知的平民介紹起了那個操刀的胖子。
胖鬼子叫宇喜多小平太,是豐臣五大老之一宇喜多秀家的后代,仙臺醫(yī)學院的高材生,曾在關東軍駐滿洲第731防疫給水部隊學習活體解剖,現(xiàn)為陸軍醫(yī)院的外科手術專家。
胖鬼子一刀刀割著王全有的肉,還不忘在軍官介紹完自己時回頭向人群點頭微笑示意。
王全有每被割一刀,雷童心臟就顫一顫,仿佛刀鋒不是落在胸膛,而是落在心房。
一刀......兩刀......三刀......
雷童沖不出去,唯有默數(shù),日后好把這個數(shù)字連本帶利一塊兒還給小鬼子。
“好了!”服部正男擺了擺手,讓胖鬼子停下。
整整割了三十二刀!
刀口雖然都不大,遠遠看過去不過是一片片普通的小樹葉貼在身上,但足以讓王全有成個血人兒。
王全有硬咬著牙,臉都憋得又紅又漲,簡直要爆炸,可就是一聲不吭。
服部正男搖頭晃腦地走到王全有面前,露出一抹邪笑,“可以指認了嗎?”
王全有依舊是咬著牙,繃緊的嘴唇怕是連滴水都進不去。
服部并沒有惱怒,這在的預料之內,畢竟兩天了,都沒撬開王全有的嘴。他緩緩抬起了右手對著王全有說:“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只能把這些人全殺了!”
隨著白手套落下,兩挺機槍先后響起。
被趕來“看熱鬧”的平民頓時亂作一團,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往什么方向逃命,兩分鐘不到就被掃平,只有極少數(shù)跑得快的逃離了這個殺人現(xiàn)場。
幾發(fā)流彈崩在了約翰神父的車門上,還好沒有穿透。
約翰神父見勢不妙急忙點火開車,可是剛跑出去一個路口就被鬼子的裝甲車堵住。
從裝甲車上下來一位青年軍官,有裝甲車的機槍撐腰,他既沒有掏槍也不拿刀,搖頭晃腦地走來。
車里只有一把黑布雨傘可以臨時充當武器,雷童緊緊握住了傘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