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跨年邀請
面對鬼子的刺刀，雷童也不躲閃，同樣舉槍相迎。
誰躲誰是孫子！
鬼子喊著死去同伴的名字，誓要親手殺掉對手。
突襲的成功，已經(jīng)讓雷童在心理上穩(wěn)據(jù)上風，鬼子再怎么叫喚都掩飾不住漸漸散亂的陣腳。
不過，鬼子的拼刺技術(shù)真是恐怖，一個勁兒猛攻中間三路，以最短的距離發(fā)揮長度的優(yōu)勢，而且中間三路是人的防守死角，注意力稍有偏差，就會大門敞開。
跟鬼子斗了十個來回，還沒找到擊殺的空檔，幸虧先解決了一個，同時面對兩個就麻煩了。
雷童琢磨著：他是一寸長一分強，我就來個一寸短一分險。
于是，雷童將刺刀從三八大蓋上取下，一個墊布沖到鬼子跟前，左手虛晃一槍引鬼子露出破綻，右手反握的刺刀順勢橫掃其脖子......
要是刺刀能有武士刀那么鋒利，這鬼子的腦袋肯定會被削掉。
沒等鬼子倒地，雷童扔下刺刀沖進了那間破房子。
地上躺著一個女人。
是梓萌！
她的牙被敲掉，嘴腫的高出了鼻子，臉上零散著還在滴血的抓痕；額頭塌陷了一塊，頭發(fā)絲、血絲還連著旁邊的桌角；唯有眼角上掛著的一滴淚水是那么晶瑩透亮。
喪心病狂的鬼子在她身上刺了數(shù)十刀。
雷童跪在了梓萌面前。
這個血肉模糊的女人曾幫助自己鏟平了趙公館，這個受盡欺凌的女人曾照顧了自己三天三夜。
可是，她還背負著妹妹的誤解，怎么能就此撒手人寰？就算已經(jīng)死了，也要把她的遺體帶回教堂。
她是為了防止鼠疫傳播才冒險出來取藥，教堂的所有人都該為她祈禱。
雷童將上衣脫下，裹在梓萌的身上，將她抱起，“走，回家！”
此時，天空彌補了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黑云。
幾道霹靂撕裂了頭頂上的幕布。
一陣涼風旋轉(zhuǎn)著穿透雷童的身體，將這個男人的心緒吹得瑟瑟發(fā)抖。
之后，天地之間連上了絲絲縷縷的水線。
冬天的雨，比雪還要冷。
剛剛降臨，就已經(jīng)將雷童的嘴唇染成了青色。
怒火被澆滅，凍成了哀傷，為何早上還能見到的笑臉，轉(zhuǎn)身之后，卻只剩下冰涼。
多虧了這場雨的幫忙，路上沒有再遇見鬼子，這是老天爺唯一能夠施舍的。
雷童將梓萌葬在了小豆餅的墓旁，有個天真的孩子陪伴，黃泉路上應(yīng)該不會太凄涼。
梓潼趴在梓萌的墓前，她已經(jīng)流盡了眼淚。
這對姐妹的恩怨情仇，也都散了吧！
三座新墳在雨水的沖刷下散發(fā)著泥土的香，看來，大地已經(jīng)接受了他們的靈魂。
雷童站在三座墳前努力回想著墓主人生前的模樣，想的腦袋都疼了，但是心里烙印了兩句話：殺夠四百七十個鬼子，滅了服部正男。
龍成虎拍著雷童的肩膀，“進屋吧！”
但是見雷童跟個木頭一樣沒任何反應(yīng)，龍成虎就干脆在雨里陪著，直到雨停，云散，風止，夜深。
聯(lián)系另一支抗日武裝的事也隨著悲傷暫時擱下。
翌日，教堂外響起了風嘶馬鳴之聲，極為凌厲。
沒了神父的幫忙，雷童只好單獨到門口會客。
全副武裝的服部正男率領(lǐng)著騎兵衛(wèi)隊氣場十足地立在教堂門口，高大的馬背的確讓矮子顯得威猛有余。
雷童隔著教堂的鐵柵欄門，問道：“服部隊長，來此何干？”
服部正男眉開眼笑，跳下馬來，深吸了一口雨后的清新，“昨天那場雨下得不錯，整個世界都清凈了呢！”
“你不會是專程來作詩呢吧！”雷童紅腫的雙眼敵視著這個令梓萌生前恨不得生吞活剝的人。
服部正男從兜里掏出一張紅色的帖子，雙手從柵欄縫隙中遞到雷童面前，畢恭畢敬地說：“朝香宮司令差我邀請坂田先生到司令部慶祝新年！”
新年？
今天已經(jīng)是1937年12月31日了！
跨年夜！
怪不得昨天會下這么長時間的雨，原來是洗舊迎新。
雷童接過請柬，打開看了看，題詞果然是言辭懇切、一片真誠！
“自上次紫金山一別，朝香宮司令再沒見過坂田先生，甚是想念啊，這不借著迎新年的機會，找您過去聚一聚，司令也好盡一下地主之誼！”
啥玩意兒？還地主之誼？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這小鬼子把臉皮厚的特點傳承的真好，從幕府時代就說琉球是他的，到1879年把琉球王國歸入自己的版圖；
這小鬼子咋不說地球都是他的呢？
“好，回去轉(zhuǎn)告親王，晚上我必到！”雷童心里有了個計策，他要把晚上的宴會搞成鴻門宴。
服部正男呵呵笑了兩聲，墊著腳往教堂里看了看，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偶爾看見兩個穿著修女衣服的人快速走過，“前幾天我聽城門的守衛(wèi)說神父們已經(jīng)離開了南京……”
從腹部的語調(diào)和眼神中，雷童感受到了極不友好的試探，不知道背后會不會藏著一個正打得噼啪響的算盤。
“神父們又回來了，怎么你不知道？”
雷童并不認為這樣的回答能讓服部正男相信，但至少還有假神父假修女在，暫時瞞過去，過一關(guān)說一關(guān)。
“哦？哈哈！”服部正男再次眺望了一下教堂，好像萬事萬物都盡收眼底。
服部正男率領(lǐng)鬼子騎兵隊返回司令部，馬蹄濺起的水花在泥濘中折射出七彩朝陽。
今天晚上要干一件大事！
雷童迫不及待地找到龍成虎，直言：“朝香宮約我今晚去司令部赴宴，我打算趁機將他挾持。”
雷童的話像一道閃電劈在龍成虎的頭上，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龍成虎驚得合不上嘴，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你說......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綁架朝香宮！”雷童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太過冒險，但是天賜良機，怎么可以白白放過呢？
龍成虎依舊有點兒不敢相信，到鬼子窩里耍窮橫，即便膽子再大，也得細細思量，怎么雷童說的就這么輕松呢。
“兄弟，你這可是虎口拔牙，別想的太簡單！”龍成虎認為雷童是因為痛失三人急于報仇，因此有必要提醒一下，給滿腦袋熱血降降溫。
然而雷童屬于比較執(zhí)拗的人，他認定的事一定要做，不計代價也要做。他的想法是以朝香宮鳩彥為擋箭牌，掩護龍成虎攜帶教堂中的難民出城，討出個活路，然后順手除掉這個惡魔，絕不允許這樣的戰(zhàn)犯逃脫審判。
憋在這座死城里，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那顆牙我拔定了！”雷童的語調(diào)非常深沉，仿佛他才是一頭別人惹不起的野獸，“龍連長，召集兄弟們，我有話要說！”
“這......”龍成虎還想再勸一勸，但是又感到自己一個人難以撼動雷童的主意，嘆了口氣，也就不再說什么。
如此危險的事，還是看大伙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