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傳下時,已是隔日早朝。
楚璃領兵河內(nèi)一事,群臣都心知肚明。卻聽魏寧瀾又宣布晉冀北王為冀王,暫領皇城南軍統(tǒng)領一職,原南軍顧統(tǒng)領暫時接任皇城北軍一職。朝臣聽后,都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原以為此事因大將軍凌霄不在,會遲遲未決,卻難得見陛下當機立斷。而且魏騏晉冀王,這事……
不過魏寧瀾說的是暫任,群臣也沒有反對,兩件大事都定了下來。
下朝之后,楚璃不急著走,朝陽公主先叫住了她。
有朝臣見朝陽公主叫住楚璃,都放慢了腳步,想聽一聽。
“楚相?!甭牭匠柟鹘凶∷?,楚璃行了個禮,回道,“公主有事?”兩人都往旁邊的樹蔭處站了站,避開視聽。
朝陽公主冷笑,“楚相好本事?!?p> “公主謬贊”楚璃笑道。
“古人常說,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背柟饕庥兴傅?,“你為她殫精竭慮,她卻始終困于小情小愛。如果不是陸旭不想讓你去河內(nèi),她大概早就讓你出發(fā)了。”
“公主慎言?!背Р⒉唤釉挕?p> “本宮不明白,她這樣的人,怎么配得到你和凌霄的傾心相助?!背柟髡f到此,心有不甘道,“就因為她是天命所歸?呵,可笑。”
“公主不明白?”楚璃笑問。
“本宮不明白,楚相能否為本宮指點一二?!背柟鞴首髦t虛道。
“臣指點不了公主,”楚璃也推讓道,“公主已走入迷障,臣說什么,公主也不會信?!?p> “楚相說來聽聽,本宮許是能借楚相之言,走出迷障。”朝陽公主似虔誠道。
楚璃嘆了口氣,“若論能力,陛下確實不及公主許多?!背柟髀牭酱搜矍耙涣粒暗侨粽摓榈郏急容^欣賞陛下這樣的?!背柟魅滩蛔∽I諷道,“為帝者,能力才是首要的。楚相不這么認為?”
“這就是臣與朝陽公主有歧義之處了,”楚璃似乎想再最后勸一次朝陽公主,“公主自小受教于先帝,文武雙全,也學會了不少帝王心術?!?p> “楚相的膽子不小,是要詆毀先帝嗎?”朝陽公主十分戒備,仿佛楚璃說一句先帝不好,就會令宮中侍衛(wèi)將楚璃拿下。
楚璃無奈的笑笑,“公主別急著給臣扣罪名,臣的話還未完。不過現(xiàn)在也沒有繼續(xù)說的必要了,若是公主明白,這就是公主和陛下的不同。公主若是不明白,臣也不會再說了,這宮里,到底是公主住的時間更長一些?!闭f完,楚璃就行禮告辭。
朝陽公主一驚,本意是想和楚璃好好聊的,沒想到……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楚璃離去。
朝臣見朝陽公主和楚璃臉色都不好,雖沒有聽清兩人說什么,都趕緊避開,生怕引火燒身。
楚璃剛從宮門踏出時,冀王魏騏叫住了她。
楚璃心想,也好,都發(fā)生在一塊了。就邀了冀王去她名下的千金樓一敘。
千金樓上,楚璃留有專門的雅座,自然是不用擔心旁人偷聽之事。待服侍的人退下,冀王先開口問道,“皇姐說了什么,讓楚相不高興了?”
“想問什么,殿下還是直說的好?!背Р粣酆染?,讓人上了果飲,“殿下從前的性子最是直接,如今怎么一副女兒態(tài)。”
魏騏咳了一下,有些被拆穿的窘迫,又問道,“人都會成長的,從前楚相也不曾和皇姐不歡而散?!?p> “殿下想聽什么,臣略知一二。”楚璃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朝陽公主向來有心魔,從前她還能壓制住她的心魔,如今離她的夢越近,她越克制不住罷了。”
“楚相都知道?”魏騏一驚,“既然楚相都知道,那么陛下……?”
“如今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又有誰不知道?”楚璃把玩著手中的果酒的杯子道,“殿下不是也知道了嗎?”
魏騏一驚,須臾又鎮(zhèn)定下來,說道,“楚相不怕嗎?”
“怕?”楚璃冷哼一聲,看著魏騏道,“你們姐弟三人真是有趣,每個都問臣怕不怕?!?p> 魏騏聽到這傻傻的笑了下,楚璃又說道:“既然臣和陛下說,請殿下暫時執(zhí)掌南軍,臣便信殿下不會令臣失望?!?p> 魏騏聞言怔怔的看著楚璃:“為什么?”
“臣雖沒有任太傅一職,這幾年也算是教導過殿下的課業(yè)。臣托大,勉強是殿下的一位師傅吧?!背в纸o自己倒了一杯果飲,“初見殿下時,殿下身量尚幼,一團孩子氣,如今身量高大,都比臣高一個肩膀了。如殿下所說,人都是會變的。臣也是看著殿下的變化?!?p> 魏騏聽到這,又不自覺的笑了笑,“楚相謙虛了,論理,本王確實該稱楚相一聲‘先生’?!?p> “殿下這聲‘先生’,臣不敢當。臣不日將出征遠行,殿下若愿認臣這個師傅,就不要讓臣失望便是?!背У馈?p> 魏騏聽到河內(nèi)領兵一事,憂心道,“河內(nèi)一事,都是皇姐的人攛掇的??梢娎锩嬗性p,楚相真要去嗎?”
“圣旨都下了,這事怎么會作假?”楚璃笑道,“連你都看出來了,朝陽公主真是‘磊落’?!?p> “為什么不能讓凌大將軍折返去河內(nèi)呢?”魏騏奇怪道,“凌大將軍折返直赴戰(zhàn)場,不是更容易嗎?南夏那邊的動靜,就目前來報,恐要年后才有動作才是。凌大將軍從薊州趕去,應是趕得上。”
楚璃并不回答他這話,只是夸他道,“確實比以前進益了許多?!?p> 魏騏依舊不解的看著她,楚璃吩咐人上菜,卻不再提朝中事,魏騏只好作罷。
吃過飯,楚璃送別冀王,就回府了。
楚璃更衣時,詩羽來回稟道,“如今府中收了不少拜帖,大人的意思是?”
“都拒了,一律不見?!背肓讼氲?。
“是,”詩羽又回道,“朝陽公主派人送禮來,說是今日惹大人不高興的賠禮?!?p> “禮收下,多回一些給朝陽公主,說今日本是我的不是,還請朝陽公主海涵。”楚璃邊說邊吩咐道,“師父近日是不是又閉關了?!?p> “是,”詩羽又看了看本子,說道,“天師府的道童有來報,說是天師近日又閉關了?!?p> “知道了?!背v道,“顧統(tǒng)領有遞帖子進來嗎?”
詩羽翻了下,回道,“有,大人要見嗎?”
“回個帖子,約顧統(tǒng)領明晚千金樓暢飲?!背肓讼?,又問,“薊州和談的事情,有新進展嗎?”
詩羽查看了一番,回道,“尚未有消息,是否要派人去打聽一下?!?p> 楚璃猶豫了下,“不了,等消息來吧?!痹娪饝暤?,楚璃又想了想,并無其他事情了,便讓詩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