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里替我包扎的醫(yī)生看了一眼，隔著厚厚的鏡片看著我，說，“喲，又是你啊小姑娘，你怎么老出事來醫(yī)院?！?p> 我嘿嘿一笑，說道，“命不好，命不好?！?p> 醫(yī)生拿出一滾紗布，說，“傷口不深，沒傷到要害，回去好好休息，別劇烈運動就行了?！?p> 我點點頭，“謝謝你啊醫(yī)生?！?p> 醫(yī)生剛走，黎咼湊近，說，“你剛才說黎塘和你的什么線，你知道什么了？”
我捂住腰上的傷口，撇一眼黎咼，狐疑到，“你也認識黎塘？”
黎咼隔開我，眼神遠離，說，“不算認識，就是聽說過。”
我靠近他，逼仄著，瞇起眼睛，“你肯定認識，看你這神情。說，這個黎塘什么來歷，除了他是黎家海的妹妹以外?！?p> 黎咼眨了眨眼睛轉頭看我，“黎塘是黎家海是同母異父的妹妹，或者說是姐姐?！?p> “什么意思？一個人還能既當妹妹又當姐姐？”
黎咼輕嘆，“黎塘實際比黎家海要大，但戶口本上寫的是比黎家海小，他們家人也從來只說黎塘是妹妹?！?p> “為什么？”我問。
“因為他們家里只能留一個孩子，黎塘必須必黎家海小，才能被送走?！?p> 我一聽沉默了，那個年代對于離異婦女很是有偏見，特別是帶著一個孩子嫁到另一家。
我說，“所以黎塘是被家里人送走的，而不是被黎家海？”
黎咼否定我，“不，是黎家海?！?p> 我徹底蒙了，“到底怎么回事，按道理說這事兒都他們家里事，跟舒白為什么扯上了關系？”
黎咼轉過眼睛看著我，“黎塘送去的人家，就是舒白家，至于為什么要選舒白家，是黎家海親自跟他爸媽說的?！?p> “什么？！”我震驚在原地。
黎咼長嘆，輕聲說，“所以黎塘是在舒白家長大的，雖然姓沒改，但嚴格來說，她是舒家人。而舒白，是黎塘的弟弟?！?p> 我定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說，“所以，所以新聞里說舒白為了一個女生殺了黎家海，而那個女生，是黎塘？”
黎咼點點頭，承認了。
“那舒白為什么要殺黎家海，動機呢？”
黎咼吞咽著，神色變得難看起來，猶疑著，說，“黎家海逼著黎塘去交易，關于那方面?！?p> “為什么？”我說，“黎塘已經(jīng)不是他姐姐了，她完全可以不答應。而且他又什么理由強迫她？”
黎咼看看我，語色疲頹，“你以為血濃于水僅僅是四個字嗎？”“黎塘的母親患了腦膜炎，他爸那邊不但不肯出錢，還跟她媽離了婚，黎家海沒辦法，找到了舒白家?！?p> “舒家根本沒有義務管，但還是給了錢，就當做撫養(yǎng)黎塘的費用了，可還是不夠。黎塘不忍心讓她親媽躺著等死，一邊掙錢一邊給她媽治病?！?p> “然后呢？李花說的……黎家海把黎塘送給了……男人，是什么意思。”
黎咼看了我一眼，半低著頭，“錢，黎家海為了找治療費，讓黎塘跟別的男人交易?！?p> 我徹底說不出話來，呆呆的坐著，消化黎咼的話。
我抖著嘴唇，重新看向黎咼，眼神變得模糊，“那……小易呢？為什么會去頂替殺害黎家海的罪?！?p> 黎咼搖搖頭，“不知道，你應該去問他?！?p> 我搖頭，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身份去問他了，更何況我什么都想不起來。
黎咼舒一口氣，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我們還是去警察局查一下剛才挾持你的那個人吧?！?p> 我抬起頭，清醒過來，跟著舒白走了出去。
此時我腦子里的信息堆積到爆炸，黎家海和黎塘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黎塘和舒白是沒有血緣的姐弟，舒白為了黎塘殺了黎家海，小易卻替舒白坐了一年的牢，以及昨天挾持我的那個男人……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讓我腦子再一次達到巔峰，一團混沌一堆碎片，偏生我又什么都聯(lián)系不起來，惱火。
我暗自攥著拳頭，忽略發(fā)緊的后腦勺，跟著舒白進了警察局。
“昨天鬧市的監(jiān)控很清晰的還原了事情的經(jīng)過，嫌疑人目前還無法確定因為遮著臉，加上跑進了黑乎乎的巷子，所以我們偵破需要一段時間，我們這里已經(jīng)備案，等事情有進展我們會通知你的?！?p> 得到這些答復后我們又從警局出來。我看向身后，心中悱惻，我怕是這輩子都沒跟命案和警局離得這么近過。
“去哪兒，回學校嗎？”黎咼拍了我手臂一下。
我搖搖頭，抬頭望他，“你知道小易的電話嗎？”我想我需要和他談談。
黎咼搖搖頭，眼神望向遠方。我感覺他在騙我，他每次一撒謊眼神就會不自覺看向遠處。但我也不打算戳穿他，反正大家都借著我失憶把所有都瞞著我，再問下去也沒什么收獲。
我拍拍手，點點頭，“行?！?p> 回學校的那段路我走得很艱辛，因為腦子里總時不時閃現(xiàn)過一些畫面，以及老覺得身邊有一雙眼睛窺視著我，從我走出醫(yī)院的那天起，那道視線似乎一直沒有離開過。我搖搖頭，以為是幻覺，但感覺依然存在，我開始懷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