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況且阿寧這番話也并非無意。
所以,莊瑋明顯一愣之后,臉上漸漸浮出感動之色,他望向阿寧的目光更是迫切。
曖昧不明的話莊瑋不是沒說過,但是都沒接下來這一句嚴重。
他言辭鑿鑿的盯著阿寧那雙澄澈的眼睛,湊過來,盡量拉近和阿寧的距離:“阿寧,每次不開心都想來你這兒,你是不是給我下了什么藥了?”
阿寧微微往旁邊躲開,沒太明顯,但卻避開了莊瑋的氣息和目光。
“莊公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我的道,在外面!”
對,整個繼康城的人都知道,阿寧在等人,莊瑋還知道,她等的那人似乎叫做廣言。可是那又如何?她莊瑋看上的人,從來就沒有失手的。
反正話都說到這地步了,莊瑋也不介意再多說一點:“你的道在外面,可我覺得我的道,是你!”
頓了頓,莊瑋強壓下自己心里的不悅才又說話:“阿寧方才說凡塵俗事不必掛在心上?你是真不知我掛在心上的是什么?還是為了推遠我,故意找的說辭?”
“我推遠你是真的,但那并不是借口!”阿寧抬起眼,望著莊瑋,義正言辭的開口強調(diào):“我們只是朋友!”
樓上房間里豎著耳朵聽著樓下動靜的人嗤笑了一聲,壓著聲音想著景垣開口,話里帶著諷刺:“人家姑娘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莊公子臉皮還真夠厚的!”
這一說完,侍從望向自家主子,險些咬了舌頭,畢竟現(xiàn)在能和莊瑋并駕齊驅(qū)的還有自家主子。
景垣拂茶的動作微微一頓,語氣有些不悅:“不必管他,讓你留心的事怎么樣了?”
那侍衛(wèi)看了看四周,確認安全之后才回答:“屬下查過了,衛(wèi)國之內(nèi)確實沒什么可疑的地方!殿下是不是多心了?”
景垣沉寂了幾秒才開口:“但愿是我多心了!”
這些日子,他卻總覺得如今暗地里有無數(shù)支箭在蠢蠢欲動,可他連對手是誰、箭尖對準了誰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好。
侍衛(wèi)看著沉思的景垣,忍了很久,終于打定主意:“殿下……”
他剛開口,景垣便出聲制止:“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自有決斷!”
“殿下……”那侍衛(wèi)又想開口,被景垣沉沉一喝:“下去!”
侍衛(wèi)嘆了一口氣,喪著臉出去,突然聽到景垣開口:“順道將阿寧姑娘請上來!”
這一句話似乎讓侍衛(wèi)的擔憂松懈了不少。
七月正是酷熱難當?shù)臅r候,不知是不是熱風(fēng)灌進來的緣故還是什么,樓上的景垣突然覺得一股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熱氣弄得他有些煩躁,樓下的莊瑋還在拉著阿寧說話:“我總覺得自己可以努力一下!是我唐突了!”
莊瑋看著阿寧的面色有寫不善,當場就開口道了歉,莊瑋都道歉了,阿寧自然不會就此事糾結(jié),誰知就在此時,莊瑋立馬開了口,但是用的語氣卻不是方才那一種,反倒中規(guī)中矩起來,就像是朋友之間的交談:“都說是朋友,阿寧到繼康城半年多了,還未曾到我府上做客過呢!”莊瑋顯然不想給阿寧拒絕的機會,用了這么一個她才說出來的話當借口。
果然,接著便聽到莊瑋說道:“過幾日便是中元節(jié),不知阿寧可否賞臉到我府上做客?”
中元節(jié)是鬼節(jié),一般都是要一家子團聚祭祖上香的,阿寧不會不知道。
所以,莊瑋這句話一出來,阿寧明顯一愣,手中的動作跟著頓了頓,她當即回了一句態(tài)度分明的話來:“中元節(jié)太特殊,莊公子邀我前去怕是不妥……”
莊緯手里把玩的東西突然捏住,他怔怔的看著阿寧。
接著阿寧說出一個折中的建議:“不如中元節(jié)前一日吧!你我朋友一場,沒上門拜訪確實不妥,莊公子你看如何?”
這已經(jīng)是雙方讓步的結(jié)果了,莊瑋知道,不能再多加強求了,否則只會適得其反,當即便應(yīng)了下來:“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你!”
夜幕落下,阿寧掌著燈,微微靠著,地上一個人抱拳半跪在地:“主子!”
阿寧慢慢睜眼,望著地上的人:“任務(wù)完成了?”
“是!”地上之人回答。
阿寧淡淡的笑了兩聲:“很好!”
花淵偷偷看了阿寧一眼:“主子,今兒莊瑋和景垣都來示好,怕是有鬼!”
阿寧輕輕笑了一聲,那股清冷的意味和白日里那壓抑過的感覺明顯不一樣,帶著肅殺和殘忍:“有鬼怕什么?反正都是鬼,還怕他道行幾許?”
一般說這種算計人的事的時候,阿寧總會給人一種運籌帷幄、掌控全局的既視感,花淵知道,阿寧這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了!
“主子真打算七月十四去莊府?”
阿寧目光冷冷掃過來。
花淵還想再說什么,感覺到阿寧的目光,立即住了嘴。
阿寧望著那人低著的頭,一字一句,不帶感情的質(zhì)問道:“南方那邊死了五十多人,花淵,這就是你口中的部署好了?”
這個數(shù)字念出來,花淵心中咯噔一下,屋中氣氛頓時冷下來。
“花淵辦事不利,請主子責(zé)罰!”
“一般門派也就算了,我有沒有說過?別和鬼幻門硬拼?”阿寧語氣一如既往地冷,聽不出什么時候更生氣,可是花淵卻一個字也不敢回。
“他們做的是消息營生,暗襲門走的是暗殺,你告訴我,怎么就有沖突了?”
花淵呼吸一沉,她人沒親自坐鎮(zhèn)南方,具體因由她確實不清楚,只得回一句毫無說服力的:“屬下這就去查!”
這話說出來,不用花淵費腦子想她也知道,阿寧肯定會生氣。
花淵補救似的開口又說了一句:“此事是屬下失職,主子放心,今晚屬下立即趕赴南方!”
阿寧從來不聽是誰自說自話當面告罪,她要的是補救措施,得到這一句話,她才再次開口告誡:“南方那邊再出現(xiàn)這種事,你該知道我會如何處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