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往事

　　蘇嬤嬤對阿寧沒什么印象，但是莫名對上阿寧那雙眼睛，不知怎的，心中竟然莫名毛骨悚然起來。

　　明明那個叫阿寧的人一點不該有的表情都沒有，甚至聽到莊靜的話之后還朝著自己笑了笑，輕言細語地說了一聲:“如此，那便麻煩蘇嬤嬤了！”

　　四下的人都走了，就剩下蘇嬤嬤和阿寧站在當?shù)?，蘇嬤嬤心里那種逼仄的感覺越來越重。

　　她有些緊張的打量了一下，挑了一條近路便邁出步子去，也不管阿寧有沒有跟上來。

　　阿寧望著蘇嬤嬤的背影，嘴角輕輕一挑，那笑意未達眼底，只輕輕浮在臉上，帶著一種沒由來的輕蔑。和蘇嬤嬤拉開了有十來步的距離，她才抬腳跟上去。

　　因為月光，夜色算不上黑，加上莊府排排掛著的燈籠，路很容易辨得清，阿寧追上蘇嬤嬤的腳步，似乎只是為了想找個話題打破尷尬，隨意的問了一句:“瞧著蘇嬤嬤這年紀和府中人對蘇嬤嬤的態(tài)度，蘇嬤嬤想必是莊夫人的陪嫁丫鬟吧？”

　　蘇嬤嬤幾乎沒怎么思考便回了一個:“是!”字來。

　　莊夫人的陪嫁?這是個好身份，莊夫人如今是莊府的女主人，這么算來蘇嬤嬤算的上是陪著莊夫人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人，說是下人，怕更像是朋友吧！

　　阿寧聽完由衷地開口，語氣還帶著羨慕的成分:“蘇嬤嬤和莊夫人一起長大，一起進入莊府，如此深情厚誼，也難怪莊公子對您敬重有加……”

　　她的語氣不似方才和莊瑋以及莊靜那般強硬，還聽出了真誠的感覺。

　　明明是贊揚的話，但蘇嬤嬤聽后卻神色一沉，連急匆匆的步伐都猛然頓了下來。

　　蘇嬤嬤沒有接話，而阿寧似乎也不在乎。

　　方才那個話題，她提過也就過了，沒再繼續(xù)，問了這個問題之后，她抬眼掃了一下四周，有些不解的開口:“咦?偌大一個莊府，怎么人這么少？”

　　阿寧這出聲，蘇嬤嬤這才回過神來，帶著沉沉暮氣的聲音回答脫口而出向阿寧解釋：“哦!下人都去置辦明日中元節(jié)的東西去了!”

　　阿寧想想，甚是明了的點點頭：“也是，聽聞莊尚書打算明兒給那位客死他鄉(xiāng)的小姐招魂?”她似有意似無意的提了那么一嘴之后便評價起來:“這算是和親那位小姐過世的第一個中元吧，以莊尚書對她的喜愛，確實是去好好操辦的！”

　　這些都是外面已經(jīng)傳爛了的消息，阿寧不過是撿著記得住的說了出來，原本是再平常不過的話，誰知阿寧這么說完之后，蘇嬤嬤臉色瞬間就蒼白起來。

　　不僅看著氣色不好，連同身子也跟著打著晃，阿寧擔憂的上前，輕輕扶住蘇嬤嬤，那那只套著扳指的手指搭在蘇嬤嬤肩頭，關(guān)切的開口:“蘇嬤嬤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可要我扶著你去旁邊坐坐?”

　　蘇嬤嬤整個人都在顫抖，可是卻不同意的擺擺手:“不打緊!老毛病了，這天兒也不早了，老奴還是早些送姑娘出去，畢竟晚了不太放心……”

　　阿寧還是放心不下這個人，扶著她一步一步的朝著方才的方向走:“不礙事！蘇嬤嬤身體要緊！”

　　蘇嬤嬤一步一步的朝著路延伸的方向走去，剛開始的時候還用阿寧摻扶著，可是走了兩三步之后，她巧妙的推開了阿寧的手，突然轉(zhuǎn)了個彎，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阿寧不熟悉莊府，沒有起疑，跟著走了上去。

　　路的盡頭是一處沒有上燈的院落，昏暗孤寂，蘇嬤嬤就停在那上了鎖的院門前，死死的盯著那長了銅綠的門鎖和鎖鏈。

　　這院子透著一股灰敗之感，與莊府其他地方的燈火輝煌格格不入。

　　“那是哪呀？”阿寧沉著眉問了一聲。

　　可是發(fā)呆的蘇嬤嬤并未回答她，她像是聽不見阿寧的聲音，一點該有的反應(yīng)都沒有。

　　阿寧直覺不妙，慢慢上前就在她抬起的手準備落在蘇嬤嬤肩上的時候，直愣愣的蘇嬤嬤突然回過頭來，死灰一般的眸子盯著阿寧，然后抬手一推，阿寧被她推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而就在此時，蘇嬤嬤閃到墻角，從那處墊著些雜物的地方踩著艱難的越上墻頭，整個人一歪，朝著墻內(nèi)被砸了下去。

　　“蘇嬤嬤……”阿寧擔憂的喊了一聲，沒聽見回應(yīng)。

　　阿寧嘴角略微彎了彎，慢慢靠近那個沒有燈的院落。她手指輕輕抬起那生了銅綠的鎖頭，猛然撒了手，另一之手不知抬起，抖了抖衣袖，手心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握著一塊碗口大的光滑的鵝卵石，毫不遲疑便朝著那門鎖砸了過去。

　　聽到阿寧那一聲“蘇嬤嬤”之后趕過來的人見到的便是那一串的鎖鏈連著鎖頭從門扣上劃拉下來的場景。

　　“你在干什么?”圍上來的人里就要莊府的管家，他義憤填膺的盯著阿寧，不悅的意思十分明顯?！澳恪?p>　　管家話還未說完，阿寧已經(jīng)回過頭來有些抱歉的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的，蘇嬤嬤不知發(fā)的什么瘋，從墻頭摔進去了！我擔心她才將這院門砸開的！”

　　看著這些人不信任的表情，阿寧也不擔心，她轉(zhuǎn)了一下語氣，看向管家:“你們?nèi)羰遣幌嘈牛梢运浪蓝⒅?，我不跑，等人救回來，我跟你們?nèi)ヒ娗f公子和莊尚書！”

　　那個管家不相信阿寧的話，但是又不能真正將阿寧如何，畢竟她是自家公子請來的客人。

　　恰在此時，院內(nèi)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管家左右權(quán)衡了一下，示意婢女扣著阿寧，半軟禁的扶著她一起進了院子！

　　這不看不要緊，這門一推開眾人立即被院子里的景象嚇軟了。

　　此時，蘇嬤嬤面向著眾人，站在主屋前，手中握著一把小刀，一刀一刀的劃開自己的手臂，她身上那粗布的衣裳全都被血染成了紅色，在月光下看不太清，血似乎也褪了色，看不出觸目驚心的紅，但是濃濃的血腥味卻是怎么也蓋不住。

　　見有人進來，蘇嬤嬤抬眼看了來人一眼，猛然揚起刀，一刀插在自己手掌，掌心當場被扎穿！

　　頓時，驚叫聲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