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是對方有兩個人,而好消息是對方手里并沒有持有火器。
但盡管如此,雙方的實力差距依然很懸殊——對方使用的長刀其實是一種馬刀,是帝國輕騎兵的標配近戰(zhàn)武器,刀刃長度一點二四米,刀身使用強度和韌性都極為優(yōu)良的冷鍛鋼,鋒刃足以吹毛斷發(fā)……和這種馬刀相比,灰燼手中的骨針更像是用來給人撓癢癢的……
再加上灰燼還必須保護克魯珀的安全,這一點更是讓他陷入了極為被動的境地之中。
兩名截殺者已經(jīng)提著刀逼了過來,硬膠質(zhì)地的靴底踩在積水上面,發(fā)出了清脆的“啪啪”聲。
“克魯珀先生,請您退后?!被覡a一邊說道,一邊擺出了一個進攻的姿勢。
他必須得速戰(zhàn)速決,先行解決掉兩名截殺者之中的一個,否則一旦陷入纏斗的話,對方無論是武器還是人數(shù)都占據(jù)著優(yōu)勢……更別說灰燼還帶著克魯珀這么一個累贅了。
對方已經(jīng)加速跑了起來,皮靴踩得腥臭的污水四處飛濺,手中明晃晃的馬刀橫在身前——這是輕騎兵步戰(zhàn)刀法的起手式,直截了當?shù)珔s威力巨大,和穿著板甲的重騎兵不同,輕騎兵們哪怕是在失去了坐騎之后,依然可以算作是戰(zhàn)場是一支戰(zhàn)力不俗的部隊。
所幸的是……灰燼對于這套刀法,極為熟稔。
這招起手式的后續(xù)有三種攻擊路數(shù)和兩種防御方式,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存在著極為明顯的缺陷——原因無他,在實戰(zhàn)中,這套步戰(zhàn)刀法是要配合盾牌使用的,而現(xiàn)在這兩名截殺者的另一只手卻都空空如也。
早在火器主宰人類的戰(zhàn)爭之前,輕騎兵為了機動性一般是不帶盾牌的,但后來隨著各種各樣的火器登上歷史舞臺,大量防護薄弱甚至沒有防護的輕騎兵成片地倒在密集的彈幕之下時,盾牌就成了輕騎兵的標配——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槍身被截短、并且?guī)в腥剿母鶚尮艿亩喙茯T兵銃。
輕騎兵的戰(zhàn)術(shù)也變得十分接近游牧民族的弓騎兵——在遠距離使用火銃進行襲擾,靠近之后則是換成馬刀砍殺,或是直接下馬進行步戰(zhàn)。
……
由于沒有盾牌,這兩名截殺者的左半邊都可以算作是空門大開,灰燼趁著這個機會,直接矮身繞到了自己右手邊那名截殺者的外側(cè)——如果對方要攻擊自己的話,要么只能翻轉(zhuǎn)刀身和手腕,要么就干脆整個人都轉(zhuǎn)過身來,不管對方作何選擇,都會讓灰燼爭取到短短一瞬的先機,借著這個先機,他就有機會干掉兩人中的一個!
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兵刃的長度在對拼之中有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換而言之,一寸短卻是一寸險,灰燼想要用手中的骨針對抗馬刀,就只能使用這種近乎貼身的戰(zhàn)斗方式。
但對方的應(yīng)對措施卻是完全超出了灰燼的預料,那名被灰燼選做了目標的家伙竟是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左臂,企圖使用自己的肉身來格擋下灰燼的攻擊——他們壓根就沒有對灰燼出手的意圖,他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克魯珀!
“糟糕!”
灰燼的骨刺已經(jīng)深深地釘入那人的小臂,但這點傷勢卻完全不足以致命,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已經(jīng)沖到了克魯珀的近前!
他們不是一般的殺手,而是一群抱著死志的刺客,為了殺死目標,他們完全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灰燼飛起一腳,裹著鋼板的靴尖正好踢在那個受傷刺客的腰眼之上,那名受傷刺客當即便摔到在了積水之中,但此刻,另一個人手中的馬刀卻是已經(jīng)對著克魯珀砍了下去!
“呃……啊!”
生死關(guān)頭,克魯珀發(fā)出了一聲既像是怒吼又像是慘叫般的咆哮,拼盡全力將那名刺客推了開去,而那個刺客揮砍出去的馬刀也因為身體失去了平衡,沒有命中要害,砍在了克魯珀的肩膀上面。
鮮血從傷口處狂飆而出,盡管這一刀沒有要了克魯珀的命,但也傷到了他幾條重要的血管,如果不及時止血的話,用不了幾分鐘克魯珀就將會死于大量失血。
灰燼飛快地扭斷了摔倒的那個刺客的脖子,然后將這名刺客的馬刀用力擲了出去,正好命中了另一個人的后心。
在確認兩名刺客都已經(jīng)斃命之后,灰燼才趕忙跑到了克魯珀的身邊,將克魯珀身上的衣服撕成碎布條,塞進傷口里面,然后再用袍子的一角將整個肩膀都緊緊裹住。
在這個過程之中,灰燼赫然發(fā)現(xiàn)克魯珀的腰間竟然還插著一把做工精美的短銃,不由得有些無語地問道:“你為什么不開槍?”
“嘶……來不及……嘶……裝填彈藥……”克魯珀呲牙咧嘴地說道,他的腦門上滲出了大顆大顆地汗珠,身體因為劇痛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把槍給我吧。”灰燼不動聲色地拿走了克魯珀的短銃以及他身上攜帶的彈藥,然后扶著克魯珀從地上站了起來。
“克魯珀先生,您還能走嗎?我們得立馬前往安全屋,您的傷口如果得不到處理的話,恐怕會很危險。”
“勉強……嘶……”克魯珀在灰燼的攙扶,搖搖晃晃地朝前走去。
……
……
三十分鐘后,灰燼終于是將克魯珀帶出了排水管道,然而克魯珀只是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象,便頓時驚呼道:“這里……這里是什么地方?!嘶……你、你不是鐵手幫的人!你到底是誰?!”
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西泠街,這是一條無人的小巷——當然,僅僅只是看上去無人而已。
“我不想動粗,克魯珀先生,您最好配合一點?!被覡a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事實上他卻是毫不留情地一腳踢在克魯珀的膝蓋窩上,克魯珀當即便雙膝著地跪了下來,與此同時,他肩膀處的傷口再度崩裂,涌出的血液將他的整個肩頭都給徹底染紅。
一名黃泉教官帶著一隊士兵從小巷的深處走了出來,他看了眼灰燼,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疼得倒吸涼氣的克魯珀,點了點頭:“做得不錯,這最后一項考核算你通過了,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黃泉訓練營的第十一期新生了——歡迎踏入地獄。”
“對了,如果你們要活口的話,最好幫他處理一下傷口,一路過來他已經(jīng)失了不少血了?!被覡a指了指旁邊臉色慘白的克魯珀說道。
“已經(jīng)不需要了?!苯坦僭捯魟偮?,便拔出了槍,對著克魯珀扣動了扳機——
“呯!”
彈丸穿胸而過,帶著一絲驚駭?shù)纳袂?,克魯珀倒在了血泊之中?p> “如果要殺他的話……干嘛讓我這么費盡心思把他帶出來,就單純是為了給我提高考核難度么?”灰燼皺了皺,看著那些士兵將地上的尸體塞進了一個裹尸袋里,抬出了巷子。
“那你就誤會了,陛下希望克魯珀死,但陛下并不希望他死在西泠街里,你明白了嗎?”
“是因為……和北部聯(lián)邦的戰(zhàn)爭?”
“嗯,既然你明白了,那就不要再多問了,明天我會帶你去黃泉訓練營報道?!蹦敲S泉教官說道。
灰燼頓時就明白了,克魯珀身后的勢力集團實在是太過龐大,如果要調(diào)查下去的話,很可能會引起一場帝國高層的大洗牌……而現(xiàn)在帝國正處在和北部聯(lián)邦的戰(zhàn)爭之中,在這種情況下,陛下必然要保證后方的安定……把克魯珀從西泠街里面帶出來再處決掉,這無疑是表明了陛下對于此事的態(tài)度。
而那些刺客的目的灰燼多少也能猜出個大概了,如果克魯珀在西泠街里被殺掉,并且這件事情被鬧大的話,那么無疑是在直接向庇護著克魯珀的那個幕后勢力宣戰(zhàn)……到時候,那可就不是一兩個勢力集團之間的暗斗了,整個凜風堡都可能會被拖入到了一個巨大而又混亂的旋渦之中,這對于正處在對外戰(zhàn)爭之中的萊茵帝國,無疑是十分不利的。
但現(xiàn)在,情況就完全不一樣,克魯珀并沒有“死”,而是“失蹤”了,帝國憲兵既沒有能把克魯珀捉拿歸案,鐵手幫的人也沒能把他控制在自己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盡管這個結(jié)局并不算完美,但對于各個勢力來說,卻反而是大家都能夠接受的一個結(jié)果。
至少,在擊退北部聯(lián)邦的進攻之前,皇帝陛下是絕對不希望看到帝國內(nèi)部發(fā)生爭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