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時鐘塔之鎮(zhèn)(7) 殘影助手

　　“哦，原來還真的是你。不管露營還是別的什么，隨你在鉆石城去，這里沒有住宿的空位?？刹灰倩貋砹??！?p>　　“喂喂喂，不要這么快關(guān)門呀....尤利烏斯!痛、痛....不要抓頭發(fā)哎!”

　　時鐘塔的領主——尤利烏斯·莫尼一把抓住男孩橫沖直撞的腦袋，將他懟了回去。在撞擊的作用下，門被打開了一些，大半個房間從門的擋板里掩映出來

　　——那是一個雜亂的工作間，從天花板的人為玻璃燈罩里投射下來淡淡的光。墻壁上涂了一層清漆，顯得整個房間白、冷而光亮。

　　“誰給你批準來到我這里的?！庇壤麨跛箙柭晢柕?。他把門虛掩，僅露出頭和半個身體，袖管口沾著一些煤油，一只手手里拿著一個扳手，另一只手防備性的按住門把手，不讓它繼續(xù)往外開。

　　“說?！?p>　　“是白后克雷斯塔啦....我是說，如果我去告訴她的話，她一定會同意的。這只是時間問題?！?p>　　艾斯十分誠懇的說道，回想起不久前親自做了一個巨大的木籃子，幫助那個厭煩城內(nèi)生活的雕刻的冰晶般精致，同時又讓人渾身發(fā)寒的小女孩潛逃出來散心——難道她也不該拿出女王的氣度，以類似的方式來回報一下自己的下屬么。

　　“唔....對了。我還是正大光明的由王城守衛(wèi)護送來呢的，他們一直依依不舍的把我送到森林來著。”

　　“劍是為了指向敵人，而不是對付國王的武器。都過了多久了，艾斯，你應該開始習慣在軍隊里當差，而不是私自出逃?！?p>　　“好吧....可是，您知道我對在王城服役的差事很反感?！卑孤柤鐡u搖頭，

　　“很久以前，甚至遠在尤利烏斯您發(fā)現(xiàn)我之前，我曾因為饑餓的緣故躺在大街上，差點被國王的車攆踐踏，王城里旁觀的無顏者居民也沒有對我伸出援手。因此，比起效忠王室，我的劍應該先助您一臂之力才是?！?p>　　“艾斯，你必須到王城任職，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規(guī)則沒有對錯，只是為了保證我們每個人都能夠存在下去罷了。沒有任何人能妄想違反它?！?p>　　“哈哈。尤利烏斯是想威脅我么。我們可是朝夕相處的朋友來著?！?p>　　艾斯疑惑的撓了撓頭。

　　“是身為維護規(guī)則的三大執(zhí)役之一，我這是在命令你?！?p>　　尤利烏斯嚴厲的說道。雖然擺著一張長輩的臭臉，他的年齡其實看并不算大，女性化的長發(fā)同絲綢般柔順，用一根發(fā)繩收束在他厚重的大衣后面，幾乎過了腰際，而剩余的兩縷則貓咪尾巴似的搭在肩膀上。

　　“在你監(jiān)獄里服役的這段時間，自然會有其他人來代替你的職責，角色。之后所有人都會忘記你，而那個代替你的人將外貌，性格，聲音都和你一模一樣。如果你覺得這樣的安排更好的話?！?p>　　突然間，既不是人，也不能說算是影子的人形東西——‘殘像’。密密麻麻的出現(xiàn)在艾斯的兩側(cè)，他們彼此的空隙因為過于擁擠而只剩陰影，用煙霧般模糊的手臂環(huán)繞住艾斯的肩膀。

　　“嗚哇——別別，可不要抓我。我會聽話馬上就回去的，馬上!”

　　艾斯設法擺脫了幾位，雖然這些影子相比活人來說，更加脆弱，但在層層疊疊的糾纏面前，艾斯那相比同齡人好的多的身手就不是那么管用了。

　　“.你們先撤下?！?p>　　尤利烏斯深鎖著眉頭，再次命令道。人形黑影們放開了艾斯，其中一個俯身對尤利烏斯的耳朵說了什么，就消失了。尤利烏斯的眼中閃現(xiàn)出一抹驚詫，隨即，他抓住艾斯的后領，把他拖拽到成“口”字型將三面墻圍繞的極窄的臺沿上，在極窄臺沿的下端，就是向著深淵般無限延伸的樓梯。

　　“我的助手剛剛告訴我。除了我們以外目前尚有第三人待在我的這時鐘塔里。它看到你把她帶到這里的，她是誰?”

　　尤利烏斯指著正前方——在這些危險的臺沿邊緣，鈦合金或者不銹鋼的白色發(fā)光護欄緊貼著小女孩的前額，雖然設有發(fā)光警示，這些護欄之間極大的間距并不能阻止人往下掉。但因為是蜷著身子，一條胳膊環(huán)著護欄，小女孩有著一個尚是安全的支撐姿勢，就像等待某個人，但因為太困，就在這里睡著了。

　　“她還什么都沒告訴我嘞。我也是恰好在森林邊緣看到她，她失憶了，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

　　“森林邊緣...?”

　　“是啊，說起來還是個奇遇呢。森林遠比以前茂密，有很多兇猛的綠色生物來回穿梭，而我們本地的原生鳥類都被排擠到了森林邊緣，平時它們都在發(fā)出一些無意義的人話，但次不僅是在試圖對話，而且像在給我?guī)芬粯樱屛翼橅樌木驼业搅怂?。哈哈。?p>　　“我知道了。這就是外來者吧?！?p>　　尤利烏斯嘆了一口氣，將她從危險的護欄處移開，小女孩沒有力氣的頭隨著身體就像一袋面粉似的搖晃。尤利烏斯用長著一點薄繭的手指試探她的鼻息，絲綢般柔順的長發(fā)也因此垂落在小女孩的臉頰一側(cè)，他深藍色的頭發(fā)和外來者小女孩接近于黑的藍非常相似，前者是晴空最深的顏色另一種則是，后者則是海洋平靜時候的顏色。

　　“是啊，我還記得尤利烏斯說過，我們所有人的胸膛里裝的都是時鐘，時鐘可以被簡單修好。但只有外來者不同，他們的心臟破碎后不再復原。哈哈，我的記性很好吧?！?p>　　艾斯緊貼著墻壁，側(cè)著身體讓尤利烏斯抱著小女孩通過自己所占的位置，然后帶進工作間。

　　（“話說，這個房間已經(jīng)不是我隨時都能進的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艾斯稍有一些無聊的等著，他還記得在尤利烏斯共同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那個時候時鐘塔的建設還不完全，層與層之間甚至還是由木梯相連，彼此很難暢通，沒往上一層都要先繞好幾圈。那時他幫尤利烏斯將一框框卷軸、文書往上搬運，繩索和輪滑四處可見，他還記得尤利烏斯對自己說過，要在外層石壁的最內(nèi)部隱藏一個很小的藏書樓，還有很多了不起的計劃，但最后似乎不了了之。因為，在尤利烏斯正式以時鐘人的身份開始工作的時候，就似乎是從一夜之間變得極為忙碌，甚至都懶得將頭從工作臺上抬起，就這么一直將自己關(guān)閉在窄小的房間里，沒有心思再過問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