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看了。這張圖上面標注的線條路線都不可行,即使是普通居民,想要前往其他國家,也只能在車站領地搭乘火車,然而他們大多持的是單程車票,幾乎不會有人能回到原來的地方?!?p> “尤、尤里烏斯??!你剛剛不是在忙么!”
小女孩一個趔趄,反射性的要把地圖折好塞回柜子底下,卻被尤里烏斯俯身抽走了。
“原本繪制地圖的人懷著可笑的幻想,自認為每次出去以后,還能按照原路線返回原來的地方,但他失敗了。從他原本這個紅點的出發(fā),去了很多其他的國度,也記錄了很多,但到最后卻無法返回到自己原先的國度了,地圖就留在他最后一次所待著的國家,一直到了現在?!?p> 尤里烏斯一副似乎并不管對方有沒有聽的態(tài)度,繼續(xù)嘮嘮叨叨的講著,一邊踩著梯子將地圖收到了接近天花板的墻壁柜里,為了防止再有人夠到,他幾乎將整架梯子都一起塞到墻柜的頂端。尤里烏斯的語速很快,所以等他都快快講完,小女孩才開始慢慢理解、消化他到底說的什么,
“這張圖無論是對于普通的局民,還是我,都只是沒有地方存放的廢紙罷了。尤其是像你這種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來者’,要是隨便跑到車站,最后稀里糊涂的被運送到后悔都來不及的地方都說不上呢,哼?!?p> “抱歉...額。怎么說,我也的確沒有想到它會有這么沉重的故事?!?p> 小女孩兩只手背在了身后,深深的低下了頭,苦思冥想的表情就像本來應該坐在雙折板前學習算數,卻總是得不到正確答案的小學生一樣,
“但是,您還是存著它不是么,也沒有銷毀,這不就是很有價值的前車之鑒了么。當然,我也非常感謝尤里烏斯能告訴了我這些.....”
然而,聽到這些的尤里烏斯似乎更不高興了。他很用力的關上柜門,隨著哐嘡的一聲響動,他的耳墜——也發(fā)出一陣像是齒輪彼此咬合、發(fā)出短促的震動嗡嗡聲,并且順時針轉動了一下。
鐘表匠疲憊的揉了一下鼻翼和太陽穴,那雙疲憊的眼睛深深的藏在方眼鏡框下,像是被打過來兩拳的青眼圈,把她幾乎嚇了一跳。
“喂,尤里烏斯,你還好吧.....感覺你好像熬過好幾晚上似的,要不要看醫(yī)生啊。不管再怎么熱愛工作,也不能一下子除了處理這么多的,您的身體會遭不住的?!?p> 原本滿狼藉的幾十公斤鐘表,已經被尤里烏斯分門別類的歸成三個部分,其中洗凈的機芯在工作臺上等待進一步的修修補補。而幾乎全部受損的鐘表外殼,以及破碎的玻璃罩則分別放在兩個單另的麻袋中,尤里烏斯將它們帶到門口一個長著機械腿的小推車那里,這兩樣都即將被送至時鐘塔的中心爐,經過高溫下融化,并在模板上再次成形。而在此期間,另小女孩吃驚的是,她也才不過是看地圖時候的發(fā)呆走神了一小會兒罷了。
畢竟在琉璃國,這里沒有年、月、日的劃分,只有以種類分為白日、黃昏和夜晚的三個時間帶,每個時間帶持續(xù)的時間和頻率均不固定。而即使是兩枚初始值都校對一致的鐘表,沒過一會兒,它們的時針和分針也會不規(guī)則的轉動起來。如果有人告訴小女孩,讓她知道在琉璃國的其他區(qū)域,時間混亂感還遠遠沒有在時鐘塔感覺的這么嚴重,說不定她還會比現在更加吃驚呢。
“真是不知道為什么你怎么大驚小怪的,難道女性都是這個樣子。好了,收好給你的東西?!?p> “給我的....?”
想到尤里烏斯最近完全沒有出門,也不可能送給自己什么禮物吧。小女孩莫名其妙的伸出手,當她接過來后,卻發(fā)現這是一個信封:
印有“CYSP”的字母,以及只有幾毫米涂起的微型壓章,米白的主色四角還裝有防磨的金屬片,她小心的用手指將皺在一起的紙張展開,就好像它真的就是一片半透明的花瓣:
‘Cheerly Waiting for you.my Mr/miss.’
這句話寫的相當用力,不僅戳爛了紙張,金色的字母滿是毛邊,有的甚至完全滲透了出來。除了只有一句話的正文外,信的末尾并沒有任何落款,只是像是被小孩子用蠟筆畫了一個像是雞爪似的樹枝,還有一張很簡單的圓圈笑臉。
就這個紙質奇怪,沒有什么內容、像是開玩笑的信封,卻蓋有像是濃郁的黃金泥制成、圖案是皇冠和羽毛相互疊壓,以一朵綻放的玫瑰呈現在每個人面前的火燒漆。
“您從哪兒搞來的啊....這是什么意思呀。是某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朋友寄給我的么。筆跡比我還幼稚?!?p> 小女孩讀完了信,把它放進自己的圍裙兜里。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說著,隨即又目瞪口呆的看見一只圓滾滾的信鴿越過她的頭頂,撲拉撲拉的飛到了尤里烏斯的胳膊上,它偏轉著圓溜溜的腦袋,嫻熟的刀著尤里烏斯手上罐子里炒熟的麥粒。
“鉆石城的女王聽說外來者來到,想邀請你去做客。啊,當然,對你來說,那邊的環(huán)境要更舒適些,實在喜歡的話,就這么搬過去住也無所謂?!?p> “這樣哦,你是說女王大人....的小公主或者小王子在給我寫這封信,讓我陪他們玩,了解。不過,尤里烏斯...你竟然會用信鴿聯絡!我還以為你真的只喜歡和那些黑乎乎的影子交談呢?!?p> “我當然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是我的‘助手’們根本做不了收集鐘表以及防御和攻擊,以及搜集情報的事情,實在沒有辦法解決而已。無論是人、鴿子還有其他東西,都希望不要打擾我才好?!?p> 尤里烏斯一邊不滿的嘀嘀咕咕的,似乎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不僅僅不喜歡和人類溝通,就連一切物種都不想加以接觸的事實。他用粗毛巾擦干剛用堿性肥皂洗過的手,最后回到工作臺上,開始用酒精棉片擦拭之后要開始修理機芯的位置。
“咕咕.....”
在尤里烏斯抬起手的時候,圓滾滾的信鴿體察到到它腳下的‘木樁’些微的傾斜,就這么從尤里烏斯一邊的肩膀,橫向跳躍到另一邊,最后它收攏著翅膀,直接跳到了工作臺上。兩只小爪子扣在柜子邊緣,短短的喙敲擊著平躺在桌子上剛被膠粘起來、等待晾干的幾只鐘表。
“還有,比起帽子屋領地和車站領地,時鐘塔之鎮(zhèn)并不是那個女人的入侵目標,適當的聯絡對減少戰(zhàn)爭摩擦有好處,當然聯絡也是越少越好,這就是我的做事風格。喂,與其待在一邊什么也不做,快打開窗戶點把這只鴿子放走,可別在我這里拉屎。”
“唔,請您下次麻煩人做事的時候語氣能溫和點好么......還有,不要對小動物撒氣,它至少飛這么遠來送封信哎?!?p> 小女孩滿不開心的把信鴿從工作臺上拿走。準確的說,她剛一伸手,小東西就自主跳到她的手臂上,一直等到她打開窗戶,就振翅飛走了。
“快快回到屬于你的地方吧.....不要被壞人抓走了?!?p> 她呆呆默念著,視線追隨著它,看著它飛騰而上幾乎看不見邊界的森林,就這么融化在白色的云中
——即使只是在工作室外面,藍色天空看上去似乎也略有不同。它顯得很深,你很少能清晰的看到云朵,那看上去朦朦朧朧的,就像破碎的白色泡沫。她覺得自己正待在一個寒冷多霧的地方。
就在此刻,那種不真實的感覺猶如霧氣一般的環(huán)繞了她,她覺得自己正生活在一場夢中,這里沒有地球引力,那種穩(wěn)定而普遍的加速度使得任何放在高處的重物,都會朝著裸露的混凝土地面墜落下去,粉身碎骨,但在這里是不存在的,她體會不到,自然也沒有什么危機感,就像她被警告危險,但沒有實感的事情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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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鼠黑桑
此章節(jié)再次校對了一下(給幾個小時前已經度過的讀者大大道個歉...) 以及,為了讓書有更好一點的人氣,小透明作者之前四個月在學習插畫,知道大家也久等了好久。不過預計最近會慢慢提速一些請不要打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