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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向北我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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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向北我向南 舒夭夭 5253 2019-09-23 00:06:00

  晚上,舒夭和鄭煙躺在床上,兩人各個玩著手機。鄭煙捅了捅身邊的人,小聲的問道:“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舒夭沒有直接回她,反問道:“我記得你之前在圖書館也問過我類似的問題?!?p>  鄭煙在黑夜中給她一記白眼,將手機上顯示的帖子給她看,問她:“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么感覺?”

  “大概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俏得人憔悴吧?!?p>  “這也太過了?!?p>  “我覺得喜歡大概是見到他會開心,見不到會失落?!?p>  舒夭沒有回她,陷入了沉默,對她來說見與不見其實沒有什么太大的差別,不想念也不掛念。

  “夭夭,你知道嗎?”

  “嗯?”

  “我害怕我高中不能和你們一個學(xué)校,我怕再也見不到他?!?p>  “他?”

  “董子航啊。”鄭煙很輕快的說

  聽到出乎意料的名字,舒夭頓了一下,眼眸清明,自顧說道:“其實我一直相信緣分這兩個字,老天他總能猜透你的心思,冥冥之中會安排你和某人見面?!?p>  隨后,兩人陷入沉默。窗外的風(fēng)聲,室友的窸窸窣窣的動作聲,才讓人覺得這一刻時間沒有靜止。

  “我去,明天停水一天?!笔矣蚜杭t的喊聲打破了這片寂靜。

  已經(jīng)躺下的室友們聽見梁紅說的話,紛紛下床,拿自己的暖水瓶往公共浴室趕。

  突然亮起的燈光,刺痛了舒夭的眼睛。她將手肘蓋在眼睛上,過了五秒,才緩慢的移開手肘。

  她撐起坐起來,和鄭煙相互對視一眼,對方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兩人下床拿了洗臉盆往公共浴室去接水,還沒走到,就看見了長龍。無奈,兩人將桶放下排隊,趴在欄桿上放空。

  她們所住的宿舍樓是學(xué)校為尖子班的學(xué)生新建的,一樓住的是給初三老師準備的,但一直空著。二樓到四樓依次是初一初二初三學(xué)生居住。

  冠上尖子班學(xué)生的宿舍樓,設(shè)施一向是最好的,管理也是最為嚴格,但是從來不會斷水斷電。由于要檢修,只能斷水一天。

  雖然已經(jīng)入冬了,但是這座南方的小城依舊有些燥熱。走廊上,都是打電話發(fā)出的嘈雜聲。有的學(xué)生在和父母請示明天要和同學(xué)結(jié)伴去開鐘點房洗澡,有的人在給住的近同學(xué)商量,明天能否去她家洗個澡……

  舒夭左看看右看看周圍的同學(xué)們,嘆了口氣。手指停在撥號鍵上,只見她輸入一串數(shù)字,隨后又刪除??吹绞尕卜捶磸?fù)復(fù)的動作,鄭煙啪的關(guān)掉舒夭手機的電源鍵。

  “你要打電話就打,磨磨蹭蹭干嗎!”鄭煙誤以為她要給言飛打電話

  “算了……”舒夭將手機翻過來,屏幕面朝掌心,整個人懶趴趴的趴在欄桿上,右手一點一點有規(guī)律的敲打。

  鄭煙沒看她矯情的樣子,鄙夷的看了一眼,就玩起自己的手機。

  舒夭側(cè)頭看著玩的出神的鄭煙,問道:“明天你要去哪洗澡?”

  鄭煙思考了幾秒,無所謂的開口:“不洗了?!?p>  “嗤。”舒夭沒有理她

  她將密碼鎖打開,輸入剛剛那串數(shù)字,將手機放在耳邊,但是她的右手還在繼續(xù)的敲打,眼神也到處飄散,試圖借這種方式緩解自己不安的心。

  電話接通了。

  “喂?誰???”

  舒夭心里鄙視自己三秒,莞爾一笑,語氣溫溫柔柔的:“外婆,是我?!?p>  聽到舒夭的稱呼,鄭煙抬起頭側(cè)著看著她,她的臉上多了局促不安。

  “誒,我的乖孫女,怎么呢,怎么給外婆打電話了?!崩先舜认闇睾偷穆曇魪碾姴ɡ锎┏鰜?,舒夭聽著這聲音,笑容僵住了,但還是盡量溫柔的說道:“外婆,學(xué)校明天檢修,要停水一天,我明天可以帶一個同學(xué)回去洗澡嗎?”

  老人皺了眉頭,似乎對學(xué)校停水的安排不太滿意,要讓她的外孫女來回跑一趟。但是聽到外孫女親口說明天要回來,還是很高興?!昂茫峭馄艓湍銈儨蕚?,帶換洗衣服就好了,其他的都不帶,外婆幫你們準備?!?p>  “好?!?p>  在掛電話前舒夭隱約聽到,外婆喊外公,讓他明天一早去市場買菜,多買一些螃蟹和一只烤鴨,乖外孫喜歡吃。

  舒夭沒有反駁老人家的安排,嘴角扯了一個微笑,掛斷了電話。

  鄭煙在一旁圍觀了她整個表情變化的過程,表情來得快去的也快,就像是演練了無數(shù)次,或者說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

  “明天我們兩一起去我外婆家洗澡吧?!笔尕舶咽謾C緊緊的捏在手里,轉(zhuǎn)頭對鄭煙說,卻發(fā)現(xiàn)她一直在盯著她看。

  “哦,好?!编崯熓栈匮凵?,將疑惑壓在心底。

  平靜的度過一夜。

  下午放學(xué)后,舒夭領(lǐng)著鄭煙去公交站,些許是剛放學(xué),在等公交的學(xué)生很多。1路車一到站,人群紛涌上去,兩個女生擠在人群中。

  周圍的人熙熙攘攘,幾乎要粘到一起。舒夭眉頭皺的越來越深,她想把鄭煙叫過來和自己站在一起,雖然兩人之間只隔了三四個人,但是縫隙太小,擠不過來。

  正焦躁不安時,一只溫熱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舒夭下意識就甩開。

  “是我。”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舒夭艱難的回頭,從人縫中看到一臉鎮(zhèn)定的言飛。言飛把她拉到自己旁邊,抬手將緊閉的窗戶打開,擁擠的車廂內(nèi)一下子涌入新鮮空氣。

  “你怎么在這?”

  “回家?!?p>  “哦?!?p>  他家在九臺巷,這班公交的終點站,那里住的都是官宦子弟。

  她家在梅巷,這班公交倒數(shù)的第三個站點,那里靠海邊,住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你要干什么去?你不上晚自習(xí)了?”言飛低頭看著她

  處在青春期的少年身體發(fā)育特別快,明明初一時比舒夭高不了多少。初三時男生身高蹭蹭上漲,現(xiàn)在足足比舒夭高了一個半頭。

  “學(xué)校停水,回我外婆家洗個澡再回來。”盡管已經(jīng)透了氣,但是周圍的人群密度還是很大,舒夭一直提著一口氣。

  到了第二站,車上的人少了將近一半,舒夭松了一口氣,也不在聳肩。

  看到她放松的動作,言飛低聲笑了。聽到頭頂傳來的笑聲,舒夭怒瞪他一眼。她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兩人的位置有點進,如果他再稍稍低個頭,他的下巴就落在她頭頂上。倏然,舒夭的耳廓紅了,不再說話,低下頭玩手機。

  隨著人流涌動,鄭煙被擠到車頭,正好有個空位便坐下了。從舒夭被拉到言飛旁邊時,鄭煙就一直看著兩人。眼睛眉目都是笑意,就像是看到自家養(yǎng)了多年的閨女終于找到歸宿一般。

  第四站,舒夭和鄭煙下車了。舒夭熟門熟路的帶著鄭煙拐進了一條巷子。

  說是巷子倒不如是一條小路,路兩旁種著一排排的風(fēng)景樹。樹葉依舊嫩綠無常,在這里絲毫看不見冬天的痕跡。

  一路下來,兩人遇到了不少的人,舒夭都禮貌性的問好,態(tài)度不是很熟絡(luò),但也不失禮儀。

  兩人停在一扇木門前,舒夭的手剛舉起,欲敲門,聽到了門內(nèi)傳來的聲音,大大小小聽得不是很真切,又放下手。隱約聽到做飯、雞翅等詞匯。她給自己做了一番思想準備之后,再次抬手敲門,這一系列的動作被鄭煙收在眼底。

  一陣稀稀疏疏的腳步聲,“誒,乖孫女,你……”

  宋父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舒夭的臉龐,話止在你上,就沒話了。冷眼瞧了她一眼,冷哼的一聲,背著手轉(zhuǎn)身就走。

  宋母聽見聲響,但是看見只有老頭子一個人悶悶的走進來,身后沒有跟著別人,很是奇怪,便到門口來看。

  宋母臉上的驚訝之情遠超于宋父。鄭煙瞧著這一家子的眼神動作都不太對勁,尤其是老爺子,心底也明白了一二。

  “外婆?!笔尕驳穆曇羟由?p>  宋母雖然驚訝,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自己將兩個外孫女搞混了,以為是舒悅要回來。

  “快進來吧,浴室的水已經(jīng)調(diào)好了,你們先去洗澡吧?!?p>  “好的,謝謝外婆。”鄭煙搶先在舒夭前面回答,舒夭剛張的嘴只好閉上,跟著老太太去浴室。

  二老很會享受,這座房子是早先兩人結(jié)婚時修建的,浴室在一樓的一個小角落里,浴室和小陽臺離得很近。陽臺外又種滿了花,庭院里的人完全看不見陽臺。舒夭將衣物放在凳子上,便一個人坐在陽臺的搖椅里玩手機。這期間沒有人來打擾她。

  鄭煙出來之后,舒夭便進去洗澡了,平時很磨蹭的她今天格外的勤快,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

  兩人也沒有逗留,出門跟二老告別便走了。二老也沒有留人,一桌子的美食舒夭看都沒看一眼就走了。

  “夭夭?”看著舒夭出神,鄭煙戳了戳她的肩膀。

  “嗯?”

  “沒事,走路要看路?!闭f著,鄭煙攬住舒夭的肩膀,舒夭側(cè)頭笑著看著她,像是在安慰自己沒事。

  冬天臨近,中考也接臨而至,舒夭沒有就那天的事和鄭煙解釋,她后者也沒有問,兩人就保持就一直這樣的默契。

  舒夭借口節(jié)省時間復(fù)習(xí),申請一個月回家一次。舒父想阻攔,但是沒法,只能任由舒夭去。復(fù)習(xí)還是躲避?二者都有,做不到全心全意的去和人相處只能選擇逃避。

  一放寒假,舒夭給自己報了一個古箏班,每天都趕忙趕忙的去上課,一出門就是一天。

  剛下課,舒夭看著被學(xué)生圍住的老師,皺眉,她們似乎有很多的問題,還沒討論完。舒夭本打算今天讓老師推薦幾款古箏,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顯示16:32分,距離下課已經(jīng)過去半個小時了,但是圍在老師身邊的學(xué)生只增不少。她也不愿意等人,便收拾自己的東西走出去了。

  剛經(jīng)過吉他班門口,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她腳下一頓停在門邊,教室內(nèi)一個男生抱著吉他彈唱,男生低著頭,撥動琴弦,輕輕的哼出聲音。他唱的是什么她不知道,旋律像是最近最流行的那個歌手的歌,又不像,像個迷一樣。

  站在門外,漸漸的也聽入了神。一曲畢,男生抬起頭看向門外,對上了舒夭的眼睛。舒夭看了他一眼,便走了,但是走得很慢,像是在刻意的等待。

  “舒夭,怎么走了?“言飛輕松的背手走在她的旁邊

  舒夭撇嘴,“聽完了不就要走嗎,留在那干什么?”

  “怎么樣,你剛剛是不是被我折服了。”言飛滿懷自信的問道,走路的氣場也一下子強了不少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說完,還不忘挖苦一句“不要臉”

  男生沒有在意,反倒是笑嘻嘻的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一臉笑意的說:“不要害羞,我知道你就是對我著迷了?!?p>  舒夭回想起剛剛他彈吉他那一幕,第一次見到他一臉認真和陶醉的模樣,跟平時不大相同。他有時候很冷,但是有時候又很喜歡開玩笑,有時很深沉。她分不清自己著迷的是哪一種狀態(tài)下的他。她也分不清是因為從小缺乏關(guān)心,而一下子遇到了一個真正關(guān)心的人,所以她產(chǎn)生了依賴,還是真的喜歡。

  一同往日,上了同一輛公交車,言飛下車之后,舒夭一個人坐到了終點站。然后又從終點站往回走,星光落在她的腳下,她踏著星輝一個人行走在小路上,熱熱鬧鬧的街道,煙火氣繚繞的房屋始終與她沒有關(guān)系。

  到了家門口,下意識的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趴在門口聽屋內(nèi)是否有爭吵,待到聲音停了之后,她扭轉(zhuǎn)鑰匙開了門。一夜又過去了。

  一夜一日一周一月就這么過去了,舒夭依舊是舒夭,只不過心更加平靜了,欲望更少了。

  轉(zhuǎn)眼,又是畢業(yè)季。而他們也如愿以償?shù)陌嵘先龢牵刻旌屠蠋熛喟椤?p>  最是時光留不住,最是故人不能忘??偸瞧谂?,以后,曉露癡纏,星月為憑,所有的心事旖旎,所有的呢喃軟語,都有故人在。

  二零一四年,舒夭和言飛相識的第三個年頭。恰如緣分,緣始遇見,情自相知。

  “舒夭,這次二模你的數(shù)學(xué)成績要是再達不到95分,總分不能上600分,那你就做好準備請你爸來學(xué)校的準備。”正在做舒展運動,班主任走到舒夭旁邊語氣不善的說。

  雖是和她說話,但是聲音足以讓周圍的同學(xué)都聽到。舒夭只當沒事人,繼續(xù)做廣播體操,不顧別人的竊竊私語。

  課間,舒夭趴在桌子上轉(zhuǎn)著自動鉛筆,臉下著的是數(shù)學(xué)中考模擬試卷。一道道的函數(shù)題、一個個立體幾何圖形就像小丑一樣,在她的腦海里跳來跳去。

  “又在想什么呢?”言飛拿過來她的自動鉛筆,為她示范什么才是轉(zhuǎn)筆。

  舒夭看著言飛長而翹的睫毛,愣是生出了想要摸他睫毛的想法。手剛伸出去,言飛抬頭看著她。她訕訕的收回手,從手肘下將數(shù)學(xué)卷子抽出來,可憐兮兮的將卷子送進言飛的懷中。巴著臉問他:“我的數(shù)學(xué)要怎么拯救啊?”

  言飛看著她一臉無辜的臉,頭頂?shù)陌l(fā)尖看起來格外的軟,讓人想要蹂躪。但是他忍住了,轉(zhuǎn)頭從桌子上拿了一張草稿紙,就著卷子上的題目給她分析題型。

  “你的弱點就是幾何題,函數(shù)題以你的水平可以做出前兩道小題,但你就是不仔細,所以經(jīng)常丟分??????”

  言飛將整張卷子的題型以及常見的出題類型寫了滿滿的一張紙,連續(xù)的男生和斷斷續(xù)續(xù)的女孩子回應(yīng)的聲音在夕陽下飄得越來越遠,就像炊煙,風(fēng)一吹,就散了。

  看著半知不解的舒夭,言飛也漸漸的放慢了講題速度。

  “你看,在這兩個點之間連一條線,就成了輔助線,這樣是不是就構(gòu)成了兩個圖形,那接下來就可以??????”言飛循循善誘著

  舒夭盯著白紙上的兩個圖形,腦海里閃過幾個公式和幾句話,醍醐灌頂似的說:“可以用平行線的定則三和那個面積公式。”

  ??????

  言飛走在舒夭旁邊,看著她緩緩的把手掌審過頭頂,又緊握住,而后又張開。

  “你在干什么?”

  “放煙花?!?p>  “你看,這一張像不像綻放的煙花,一收,煙花又沒了?!边呎f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過。

  舒夭望著他,笑了。

  那年,2014年的夏天,舒夭畢業(yè)了,言飛畢業(yè)了。

  1999年,有一批人在這個世上出生,也有一大批人在這年奔赴天國。在這年諾查丹斯預(yù)言天災(zāi)并沒有降臨,地球依舊在轉(zhuǎn)動,每天都有一顆顆炙熱的心跳動著。

  2000年,周杰倫出道,這個唱歌吐字不清晰的小伙子成為了一代人的青春。

  2010年冬天,舒勇因盜竊罪入獄,獄期三年。

  2011年秋天,舒夭遇見言飛,緣起遇見,情緣相知。

  2014年夏天,舒夭和言飛初中畢業(yè)。

  那幾年,少年少女的校服還是白衣藍褲,走動起來,淡淡的洗衣粉香氣隨風(fēng)飄動。稚氣的臉龐慢慢的蛻變,他們有了青春期孩子該有的樣子。

  暑假期間,舒夭跟言飛通話,互相有默契的不提錄取的學(xué)校。有時被黑夜沖昏了頭,差一點就要說出我想你。想人想的厲害的時候,也是淡淡的,像餓了許久的人聞到炊煙,但也知道,不是自家的。

  也時常會和鄭煙聊天,按訥不住的情意會和鄭煙說。對方笑她:你這么熱切的表達喜歡,以后又哪個男孩子敢說愛你。她笑著說沒關(guān)系,就這么一個人值得她去對待,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那時女孩還不知道,原來羈絆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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