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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寵之將本紅妝

權(quán)寵之將本紅妝

時琤然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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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3-0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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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城破

權(quán)寵之將本紅妝 時琤然 3997 2019-03-03 18:29:06

  南秦,新朝五十三年冬月初三。

  風(fēng)肆意地刮著,從耳邊呼嘯而過,挾裹著地上的塵土與濃重的血腥氣,哀嚎著向前奔去,就像是陷在絕境卻不甘的最后掙扎。

  殘破的旌旗被吹得獵獵作響,于狂風(fēng)凌厲中毅然挺立著,閃動間,依稀能辨出那上面的“白林”二字。

  謝瓊音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在與宿戈的一次又一次撕殺中,她早已變得麻木。

  忽然,她笑了,帶著放縱和張狂,在這廢墟之上顯得有幾分突兀,而后笑聲變作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慢慢化為低低的嗚咽消散在了寒冷的風(fēng)里。

  “將軍!”這是她的副將在喊她。

  “將軍!”那是她手下的兵在叫她。

  她就像沒聽見般。

  手中的劍失去了握住它的力量,掉在了地上,剎那間,鈍卷的刃從中斷開。

  而那只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cè),殷紅的血順著指尖一滴滴落下,融進腳下的泥土里。

  凜冽的風(fēng)帶著透骨的冷,她就像感覺不到似的迎風(fēng)站著,風(fēng)聲淹沒了身后那呼喚她的聲音。

  眼前,是她熟悉的城,也是她不熟悉的城。

  宿戈的鐵騎踏破了城門,肆虐而過,黑煙籠罩下,原本熙攘、熱鬧的城不復(fù),到處是斷壁殘垣。

  “將軍,這里守不住了,我們撤吧,主帥曾說過留得青山在,待來日重整旗鼓我們一定可以……”副將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謝瓊音回頭看著他,眼中冷意森然。

  少頃,她開口道:“來日?你睜大眼睛看看,哪里還有什么來日!”

  那只向前指著的手顫抖得厲害。

  副將聽了她的話,不敢去看,于是低下了頭,沉默不語著。

  “沒有來日了,你聽清楚!我們沒有來日了,今日今時,就已是絕境!”謝瓊音看著那人,心中凄厲。

  她看著眼前,忽然咬緊牙關(guān),走到最近的一具尸體旁,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握住劍柄,一個用力將尸體上的長劍拔了出來。

  向后的沖力讓她的身體順著那股勁踉蹌著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

  而身后跟隨的副將見她一身的傷仍要再戰(zhàn),看得眼睛微微濕潤。

  他們是南秦最驍勇的兵,為南秦守著最北的邊界,震懾著那些妄圖侵犯的宵小,現(xiàn)在,可現(xiàn)在……沒有援軍,他們求生無門。

  狼狽,當(dāng)真狼狽,他們立于這邊境百余年里,什么時候如今日這般狼狽過?副將越想心越疼。

  正想著,就見謝瓊音提劍要走,他神色一緊,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向前的腳步。

  他咽了咽口水,隨后艱難開口道:“將軍,我們已無力再戰(zhàn)了?!?p>  即使不想承認,可面對如今情況,白林軍再驍勇,也已然是強弩之末。

  他的聲音壓在喉嚨里,在歷經(jīng)一番痛苦的掙扎、撕扯后,終于脫口而出。

  “不!白林軍只要有一人沒有倒下,就有一人能戰(zhàn)!我還能,我還可以!”謝瓊音聽了副將的話,下意識地反駁道。

  可視線落在他身后那僅存的幾人身上,余下的話就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般,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

  那一張張曾是朝氣蓬勃的臉,如今在生與死之間滾了一圈后,只剩下不知該何去何從的茫然。

  謝瓊音看著他們,喉嚨里堵得慌,又回頭看著,兩邊都讓她難以取舍,心里如同燒起了一把熊熊烈火,她就在這火中煎熬著。

  良久,她明白了,也妥協(xié)了,泄了手上的勁,任由副將拉著,心底的絕望失去了禁錮,就像城外那奔流的烏蘇木河,肆無忌憚地蔓延著。

  “將軍,我知將軍心有不甘,可敵強我弱,以卵擊石實乃下策,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不能再送出去了?!备睂⒁娭x瓊音面露悲泣,想要安慰,可話到嘴邊轉(zhuǎn)了一圈再說出來,聽著就有些變了味。

  謝瓊音知道副將這話的好心,心里也明白,但也因為太明白,所以才更加不甘心。

  她沉默著,過后緩緩開口道:“是我想得自私了,如此絕境,我們哪里還有生路可走?只是覺得對不起他們罷了。”

  說到這里,謝瓊音哽咽了一下,看著身邊人道:“諶叔,我最后叫你一聲諶叔,你帶著他們跑吧,跑得越遠越好,總得有人要活下來,不能讓他們跟著我一起死,我同你說實話,宴城已經(jīng)不會管我們了,不止是萬齊縣,整個重陵府他們也不要了,我寫的急報在他們眼里就如同廢紙一般?!?p>  諶叔聽著謝瓊音的話,心臟如同被人狠狠攥住,疼得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聽了這話,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她總向著宴城的方向看,為什么她眉間的緊皺始終撫不平,因為她在一天天的期盼與失望中,對朝廷絕望了。

  他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到最后也只化作一聲:“阿扶?!?p>  謝瓊音好似沒聽見,繼顧說:“我不想說,是因為我很怕,軍心一旦垮了,便如崩潰之堤再也收不住,我不敢冒這個險,如今看來是我多想了,我累得那么多同伴無辜喪了命,既然他們都不在意,那我還有什么可在意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從遠處傳來震天的響聲,是宿戈的鐵騎來了。

  諶叔神色一緊,拉著她,招呼著身邊僅剩的同伴趕緊跑,謝瓊音一時不妨,被拉得踉蹌了一下。

  追兵尚在身后遠處,但謝瓊音知道,想要追上他們、找到他們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他們跑進一處林子躲了起來,這里是萬齊縣的邊界,再過去,就是漫天黃沙。

  諶叔松了手,仍不放心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諶叔,別在我這兒站著了,去看看他們吧?!敝x瓊音知道他是被她剛才的樣子嚇到了,扯了扯嘴角,好言安撫道。

  諶叔看了又看,在她的再三催促中,向旁邊走去。

  頹敗的林子,枯椏的枝條交錯攀附,變得張牙舞爪。

  她仰起頭,天色灰蒙,厚重的云緩緩而來,低低的壓著,好似有大雪將傾覆而下。

  謝瓊音安靜的站著,仿佛與周遭格格不入,忽然間,她想起了父兄,想到了白林軍。

  遙想當(dāng)年,白林軍最初不過數(shù)萬人,過了幾年便到了數(shù)十萬人,歷經(jīng)數(shù)代謝家人之手,歷時數(shù)十年錘煉才有所成,而現(xiàn)在卻盡數(shù)折損于戰(zhàn)中,剩下的屈指可數(shù);而她的父兄,他們是軍中最好的將帥,死在了暗樁同宿戈軍的里應(yīng)外合之下,尸骨無存。

  天子?正所謂天覆地載謂之天子,萬齊縣淪陷,宿戈的刀還高懸頭頂沒有撤去,他們既敢來犯,在意的哪會是這區(qū)區(qū)一座小城?待他們直驅(qū)而下,她看還有誰,能于這危難中力挽狂瀾。

  而那些人最終是選擇逃,還是守?

  可是,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是真想看吶,可惜,她知道她看不到了。

  “要下雪了,下雪了,一切就到了該結(jié)束的時候?!敝x瓊音低聲呢喃道。

  就在她話音落,一支冷箭射來,深深扎進她身邊的樹干上,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第二支、第三支,無數(shù)支箭從各個方向射來。

  都是精疲力竭的人,好不容易歇了一口氣,哪里躲得過這迅疾而來的箭矢?

  耳邊接連不斷有倒下的聲音傳來,沒一會兒就徹底安靜下來,謝瓊音背靠著樹緊咬著牙,隱忍著不發(fā)出一絲聲音。

  即便是茍延殘喘,都不被允許嗎?

  她渾身都在顫抖,仿佛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嚨,大口地喘著喘著氣。

  片刻后,她彎下身,用力拔出腿上的箭,踉蹌地走出來,看著這遍地的尸體,攥緊了手。

  曾經(jīng)令人談之色變的白林軍,如今只剩下她謝瓊音一人。

  難道,真是天意?天,要亡南秦嗎?

  沒等她從悲痛中走出來,就感覺從胸口處傳來劇痛,低頭看去,一支鋒利的箭穿透了身上的甲,在身前冒出一點冰冷顏色。

  渾身的力氣瞬間散得干凈,就像是失去了線的偶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視線模糊間,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朝她走來,那人有一張像極了中原人的面孔,渾身透著儒雅俊秀的氣息,就像世家權(quán)門里的貴公子。

  她認得那個身影,記得他的名字,可她再想看去時,黑暗已朝她席卷而來。

  風(fēng)聲呼嚎,烏沉的天慢慢飄下零星雪花,不過一會兒就成了紛揚的大雪,將這一片瘡痍都覆在那蒼茫的白色之下。

  南秦新朝五十三年冬月,萬齊縣淪陷遭屠,白林軍死傷殆盡。

  左翼將軍謝瓊音戰(zhàn)至最后,卒年二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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