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那年,瑾歌隨爺爺?shù)饺f佛寺求香許愿,正值臘月隆冬,風(fēng)雪鋪天蓋地,一炷香點了半晌才燃著,她性子貪玩兒跑到檐下盯著一個乞丐,見那乞丐渾身破破爛爛,衣不蔽體,便上前詢問是否寒冷。
那正在打盹兒的乞丐瞇眼看她,半晌后朝她伸出一只手,說自己會算命,且極準(zhǔn)無比,乞丐的眼神很誠懇,只是那只手臟兮兮的甚是難看。
打小起,瑾歌就被爺爺教導(dǎo)人不分層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瞧不起不如自己的人,于是瑾歌也大大方方將手伸過去,“諾,你瞧瞧!”
蓬頭垢面的乞丐摸著她的手骨,約有整整兩分鐘,才對她說:“小姐有天生福貴的命格,只是生平恐有一劫,岌岌可危?!?p> 她不懂,只是歪著粉撲撲的臉蛋兒,“什么是劫?”
“美人骨即是劫。”厚厚亂發(fā)也蓋不住乞丐眼中犀利的光,直勾勾盯著瑾歌,“是萬劫不復(fù)的劫。”
小小的瑾歌仍是不解,正欲詢問時,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的爺爺拉起她的小手,看了乞丐一眼,吩咐人賞了些錢便離開了。
美人骨——萬劫不復(fù)的劫。
瑾歌的手倏地從男子眉心收回,別開目光道:“傅公子,對不住,是瑾歌冒犯了?!?p> 分明是她說的喜歡,眼下她又一副嫌棄的樣子,傅年深搖頭失笑,心想真是個孩子。
買藥出來的溫青,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這樣一幕:女子肆無忌憚地在老板臉上摸來摸去,而老板呢,非但不惱怒反而滿眼的…...嬌寵?
溫青從沒見過這樣的老板。
他拎著藥放慢步子,直到車旁二人歸于平常才走過去,“老板,藥買回來了?!?p> 傅年深接過藥,伸手到她腰身后方拉開車門,再示意她坐在車座上,“你先坐,腿放外面?!?p> 瑾歌雖疑惑,卻還是照做。
緊跟著,她看見眉眼溫潤的男子將煙頭碾滅在腳底后,單膝蹲在她面前,伸手開始撩她的裙擺,往上面推。
他的指很涼,觸在肌膚上引起一陣輕栗,瑾歌伸手去拽,“做什么拉我裙子?”
“嗯?”傅年深沒抬頭,只是垂首專心將碘伏淋在棉簽上,“腳不是受傷了麼?”
他怎么知道?
慕瑾歌心頭一駭,手也不由得怔住被他一下將裙子推到膝蓋處,腿上傷口半結(jié)痂的狀態(tài)有些觸目驚心。
男人眸光滯了滯,蘊藏著些道不清的情緒。
他緩緩地嘆口氣,嗓音透著醉人的溫柔,“女孩子身嬌體貴,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呢?”
“傅年深?!彼p輕開口,一雙眸子黑白得分明,“你怎么知道我受傷了?”
他沒有思考,脫口而出:“在安城,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嗎?”
也對,畢竟安城是一座金融城,而EK集團掌握著這座城市的經(jīng)濟心臟,傅年深上可遮天,下可蔽日,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前提是,他想知道。
在慕瑾歌的認(rèn)知力,此時此刻,她是他想要時刻知道的人。
嘶——
傷口傳來的痛感拉回思緒,疼得她倒吸兩口冷氣,不由惹得傅年深動作一頓,“很疼嗎?”
沒等她回答,他倒是先將唇湊過去開始輕輕吹氣,眸中滿是憐惜之意。
膝蓋處傳來絲絲涼意,從她的目光看去,正好可見他低垂長睫下的專注目光,以及修長手指中的小心翼翼,處處都透露著溫柔。
當(dāng)時的慕瑾歌,總算是有些明白,為什么安城那么多的鶯鶯燕燕要對這個男人趨之若鶩,哪怕明知是裹著花蜜的穿腸毒藥,也會貪圖一時溫存而吞下去。
“瑾歌。”男人喚她時,名字如同放在舌尖品嘗般繾綣,“受傷要謹(jǐn)慎,不要馬馬虎虎處理傷口了事,一不注意就會留疤?!?p> 瑾歌點點頭,別開頭沒說話也不看他,只是覺得耳根處火燒火燎的燙。
溫青靜靜站在一旁,注視著這一幕,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真的沒有人看穿傅年深,發(fā)號施令撞人的是他,滿眼心疼給處理傷口也是他。
真矛盾。
消完毒后,傅年深用棉紗布將她的傷口包住,在膝蓋上纏上整兩圈。
一切妥當(dāng)后,他還不忘叮囑:“三天別碰水,等完全結(jié)痂再洗澡,傷口不太深,痊愈后不會留疤。”末了,又補上一句,“萬一真留疤,我再給你買去疤的藥?!?p> 事事俱到,關(guān)心備至。
瑾歌覺得,爺爺一病不起后,應(yīng)該不會有人對她關(guān)心如斯,不曾想,一個叫傅年深的男人以摧枯拉朽之勢,闖入她的生活,想給她錢、家、關(guān)心,哪怕她從頭到尾都是不屑的。
“走吧?!蹦腥藢⑹O碌乃庪S手遞給溫青,而自己卻雙手將她的裙擺小心放至腳踝,“去吃飯,時間差不多?!?p> 等到紅牌坊時,將好十二點。
遠(yuǎn)遠(yuǎn)看見傅年深的車,便有經(jīng)理領(lǐng)著幾名模樣端正的侍者在門口等候。
有人眼尖,看見傅年深身后跟著一個女子,便伸長了脖子張望著,待走近了些便瞧出,那不是近幾日聲名大噪的慕家千金,昨兒還來過!
慕瑾歌不卑不亢,哪怕身旁走著的人是傅年深,也不顯得差人一截。
侍者們瞬間刮目相看,心想著這落魄千金不簡單,嘖嘖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攀附上傅公子,這是怎樣一尊大神啊……
慕瑾歌挑一處角落靠窗的位子,繞過中央的假山水池時,侍者端著盤子不慎撞得她踉蹌,若不是身后的傅年深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拽住,險些就栽跟頭在池中。
侍者一眼瞧見陰沉著臉立在一旁的男人,驚得三魂六婆都飛了,“傅公子,我不是有意的!”
要知道,傅年深這個男人向來是目中無人的,他斜斜一眼丟過去,“和我道歉?”
侍者反應(yīng)過來,端著盤子的手直直發(fā)抖,對著瑾歌求情,“慕小姐,我——”
“沒關(guān)系?!辫钄[擺手,她不喜歡斤斤計較,“你去忙吧?!?p> 如得大赦的侍者忙離開,還是被注意到這一幕的經(jīng)理狠狠責(zé)備一番。
傅年深眸光沉下去些,她好像對誰都溫溫和和的,怎么偏偏對他就如同個刺猬,觸碰不得?
落了座,瑾歌翻看著菜單,點了幾個家常菜后抬眼詢問對面的男人,“你喜歡吃什么?”
“你點你愛吃的?!彼c燃一根煙,有些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吸起來,“我不挑食的。”
除了女人,他真的不挑食。
宋妄
容我問一句,有小可愛在看嗎,感覺像單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