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離心一伸手解了他的啞穴。
郎中緩過神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扶著柜臺站了起來,連連說“好,好,俠女饒命,俠女饒命,小的把這藥丸捏碎了用眼睛看看,用鼻子嗅嗅,再用手摸摸,但凡小的知道的全部告訴俠女...”
離心聽了,雙手交疊一抱,道:“那還說這么些廢話做什么,趕緊看,趕緊嗅,趕緊摸...”
那郎中顫微微的拿起離心扔給他的用紙包著的藥丸,然后拿起柜臺上的一個小小的藥罐,細(xì)心的打開紙包,把藥丸倒入罐內(nèi),用手捏了捏,黑色的藥丸應(yīng)聲裂開。
只見那郎中用鼻子嗅了很久,又瘸著腿把藥罐拿到靠近了油燈的地方細(xì)細(xì)的看了看,方抬頭看向離心,道:“此丸本為滋肺之上佳的補(bǔ)品,只可惜曼陀羅的成份多了一點點,服此藥后,會使服用的人比平時看上去格外的紅潤,身體與平時無異,卻不知是慢性中毒的癥狀,長期服用,不出三月,服用之人,將會中毒而亡。
離心聽了,額上的冷汗細(xì)細(xì)密密的滲了出來,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面上卻不露聲色,沉聲道:“那...有沒有什么解救的辦法?”
“解救的辦法...?”
郎中沉思了好久,搖了搖頭:“服藥三天以上之人,神仙也沒有辦法了?!?p> 離心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點。但迅速的恢復(fù)了正常:“行,知道了。”
轉(zhuǎn)身欲走,快要到門口了,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的,又回轉(zhuǎn)過身子,走到那郎中的身邊:“如果還想活著,今夜之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如果不想活了,隨便怎么著都行?!?p> 說完,抬手拿起那放著藥丸的藥罐,向門口走去。
身后的郎中見離心出了門,用衣袖擦了擦臉上豆大的汗珠,自語道:“這半夜三更的,這個女人象個鬼似的悄無聲息的便飄了進(jìn)來,還腆著個大肚子,什么人吶?這是...不過...”
郎中沉思起來,憑我開醫(yī)館多年的見識,這顆藥丸會是誰配的?這曼陀羅的成份配得這么恰到好處,殺人于無聲無息之中...
“這世上的高人是多?!?p> 郎中咕噥了一句后,伸長了脖子又看了看門外,確認(rèn)離心已不見了蹤影后,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嚇?biāo)廊肆?,還好,命還在?!?p>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雙手把左腿搬到跟前的小凳子上細(xì)細(xì)察看傷情。
還好,只是一根小小的繡花針穿過,若是再粗點的,自己這條腿怕是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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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寒風(fēng)刺骨的冷,離心一出門便打了個啰嗦,用力收了收外面罩著的黑色棉披風(fēng)。
頸間雪白的狐裘系得再緊,亦是有風(fēng)無孔不入的鉆進(jìn)了身體,瞬間便寒了全身,而比身體更冷的是離心的一顆心。
為什么?為什么,當(dāng)一切都恢復(fù)得風(fēng)平浪靜之時,卻又平地起了這一聲驚天的大雷!
以前,可能自己會為了正義,自由或是家門的榮辱而視死如歸,可是,這會兒的自己,卻是猥瑣的只想活。
不為別的,就為了肚子里蠕動著的生命,那是希望,是一種母性的天然...
這個巧巧,當(dāng)初對自己的傾力相救,自己早就視她為恩人般看待,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還是,僅僅只是巧巧醫(yī)術(shù)的疏淺?
‘悲傷’這兩個字,與自己而言,早已是麻木了,這些日子來的經(jīng)歷,自己早已視死如歸,而今卻又怕死如蟻。
多么復(fù)雜的感受在自己的身上并存,心底一抹疼惜涌來,淚珠兒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麻木的向前走著,就覺得自己似行尸走肉般的納納前行,心底的深處又提醒著不能過分的難過,以免誤傷了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這,肚子里竟是亂動了起來,離心停下前行的腳步,輕輕撫上肚子,喃喃:“寶寶乖,娘親一定會生下你的,一定會的?!?p> 一路也不知是怎么到的云苑,推開后窗時,細(xì)細(xì)的彎月尚還未退出,晨曦已從東面悄悄的露了出來。
天,亮了。
輕輕掩好窗戶,離心脫下身上的披風(fēng),艱難的脫去棉襖棉褲棉氈,躺到床上時,就覺得累及了,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心一橫,睡了過去...
這些天來,每每半夜,總會咳出一點血來,心里盼著巧巧什么時候到云苑來,自己好開誠布公的問個明白: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出錯?
沒想到,一晃七天,她竟是一日都沒有來。
昨兒半夜,咳的血竟是比前些日子多了些,還黑了許多,再怎么著也忍不住了,你不來云苑,那我便去你的“聆苑”...
“小姐,已經(jīng)收拾好了?!?p> 清香的聲音打破了正沉思的離心。
“嗯...”
離心應(yīng)了一聲,“走吧,用完早膳我們便去皇宮。”
“好的,娘娘?!鼻逑阈⌒牡姆銎痣x心一起向廳堂走去。
春桃聽清香說,讓她去找侍衛(wèi)安排轎子,唯恐耽擱了離心的時間,早膳也沒用就急急的出門而去。
離心見了,什么也沒說,一心一意的用起早膳來。
心內(nèi)思道:怎么著也要把孩子生下來,他是無辜的,所以,能多吃一點便多吃一點。
只要他能活著,自己也便無怨無悔了,不論他以后長大了,如何看待自己的娘親。
象自己一樣,對娘親含著怨憎也好,或者心里遺憾著娘親的一面都沒見到也好...
想至此處,竟又是一陣悲從中來...
從來沒有一個時侯,似現(xiàn)在般,讓離心覺得: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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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宮的小門來到“聆苑”的門外時,巧巧正在繡痕的攙扶下,在院子里賞著梅花,繡痕摘了一朵散發(fā)著清香的金黃色的梅,正欲別在巧巧的鬢邊。
巧巧微笑著任那繡痕在發(fā)上拔弄。
門外的丫頭過來稟報:“巧妃娘娘,烏托的離妃娘娘到了?!?p> 巧巧聽了,眼中一抹不易覺察的厭惡一掃而過。
對那丫頭道:“讓她進(jìn)來。”
說完,左手抬起,使勁的一用力,拍開了繡痕的手,“別煩了...”
繡痕吃痛,剛剛別好的花,在不經(jīng)意間與自己的手一起掉落了下來...
繡痕納悶,剛剛巧妃還歡天喜地的,這是咋了?
昨兒晚上,潤皇來找巧巧不知有什么事兒相商,竟是難得的留宿在了“聆苑”。
早上自己侍侯巧妃起床時,雖然潤皇已早早上朝去了,但床單上的殷紅卻在訴說著昨夜娘娘與皇上的...
可現(xiàn)在這樣子...
這烏托的離妃跟自己家的娘娘不是好朋友嗎?怎么娘娘聽到她來了,好象很不開心的樣子?
這女人的心,海底的針,還真是看不清。
繡痕慌忙的退到一邊,看著巧巧的臉色,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