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偶遇
星君干巴巴地笑了兩聲,連忙換了話題:“那個……本星君記得你說過,唐姑娘有心疾,七歲以前定會發(fā)作,可如今眼看著她八歲生日都過完了,仍是沒有一點動靜,若再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我也沒有料到,想來是如今這一世過得太輕松愜意,心寬自然無病?!卑讓ね嶂^,思索著,突然他腦子里靈光一閃,“那個李憫之現(xiàn)在就在她家里,雖然是義兄,但這兩人已糾纏九世,這一世怎么可能不節(jié)外生枝?星君,咱們不能等,再等,怕是要出大事了。”
“正是如此??!”司命嘆了一口氣,“此二人已經(jīng)相識半年有余,日日同桌吃飯,真叫人擔憂?!?p> “若是實在不行,星君,你我二人只得親自動手了?!?p> “白小公子,此話何意?”
“我與唐姑娘相識近百年,她的心疾便是第七世家逢變故,被那個李憫之一劍刺入心口留下的。這心疾受不得刺激,同時又怕受寒,怕勞累,如今尚未發(fā)作,不過是被保護的太好了,咱們只要想些法子,引心疾發(fā)作,就能名正言順地將她帶走了。”
司命心里暗暗點頭,這白尋的確頭腦過人,此法可行。于是他抬頭看了看天:“時辰也差不多了,事情就按你說的辦吧。白小公子也不必擔心,這邊發(fā)生的事情本星君都能透過法器看到,屆時自會派人助你一臂之力。”
白尋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朝司命拱手道:“司命星君慢走。”
司命瞬間化作一縷青煙,院中只剩下白尋一人。他轉(zhuǎn)頭看了看還趴在狗洞里的秦洄,也沒有伸手去扶他的意思,只安安靜靜地坐下喝茶。但他尋思了一會兒,還是站起身,去院子外面叫了兩個人過來,把秦洄扶進屋里,放在床上。
不多時,秦洄終于悠悠轉(zhuǎn)醒,一睜眼便看見皇帝的一張大臉,險些又被嚇暈過去。
想他秦洄,官宦世家,書香門第。從小錦衣玉食,身邊也是跟著十幾個奴仆伺候著的,讀的是圣賢書,也習練過幾年武藝,在京城當中,也曾經(jīng)是不少懷春少女的心上人。人生當中唯一的苦難,就是早年喪偶,如今三十大幾,仍然不肯續(xù)弦,可即便是這件事,滿京城的人提起來沒一個不豎大拇指,稱贊他情深意重的。
可自從這小皇帝半年前劫后余生,自己的一世英名蕩然無存。小皇帝想逛妓院,自己就得大半夜的潛進皇宮陪著小皇帝出去喝花酒,第二天早上再被老高訓一頓,活活把自己罵成個奸佞之輩;小皇帝要玩蛐蛐兒,自己就得偷著從宮外高價買幾只送進宮里,還不能被言官們瞧見,否則定要彈劾自己丟了朝廷重臣的臉面。這一次為了皇帝的安全,自己連狗洞都鉆了,結(jié)果還莫名其妙暈過去,被皇帝逮了個正著,現(xiàn)下像個毛頭小子被老爹教訓一樣,跪在院子正當中,皇帝還目光曖昧的瞧著自己,這滋味兒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秦洄一邊暗自抱怨,一邊琢磨著皇帝是不是有斷袖之癖,不然的話干嘛總揪著自己不放,像個民間話本子里,成天想著怎么把忠臣良將變成佞幸之輩的昏君??墒亲约憾既脦琢?,皇帝才十二三歲,這……這也忒讓人……
正當秦洄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被小皇帝抬腳踹翻在地上。他一時被踹的有些懵了,只聽小皇帝呵斥一聲:“爬起來跪好!”
秦洄只好乖乖爬起來,乖乖跪好聽訓。小皇帝來回溜達了半天,臉上的表情陰沉,仿佛恨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秦檜臉色蒼白地從院子里面走出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实圩咴谇懊?,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的,我又沒把你怎么樣,讓你家里的小廝丫鬟看見你這幅樣子,還以為……”皇帝神色曖昧地看了看秦洄,“到時候傳出什么閑話,你還想不想續(xù)弦了?”
秦洄連忙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才安心些。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公子可別開這種玩笑了,您做什么倒是無人管束,可我若被當成……當成那種人,言官們的唾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人的?!?p> 皇帝聽了這話,笑得更開心了。于是他伸手拍了拍秦洄的肩膀:“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我剛交代你的事情,你要怎么去完成?放寬心,別忘了,我是你的靠山。”
說來也巧,這幾日正趕上中秋佳節(jié),街上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賣黃酒賣螃蟹,很是熱鬧。兩個人一路溜達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鎮(zhèn)北侯府的側(cè)門,院子里生著一顆很大的棗樹,上面的棗子都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襯著綠色的樹葉,很是有一種鄉(xiāng)野寧靜的風情。
白尋偶然抬頭,竟發(fā)現(xiàn)樹上還坐著一棵大“棗子”,身上穿著紅艷艷的衣袍,坐在樹杈上,兩只胳膊抱著樹枝,正準備從墻上跳下來。這么高的墻,她那么小的身子,怎么看都是要摔得骨斷筋折,于是趕緊呵斥了一聲:“干嘛呢!”
樹上掛著的這棵“大棗子”聽見聲音嚇得一激靈,往下一望,發(fā)現(xiàn)是個不認識的少年郎,于是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噓,你小點聲,別讓人聽見了!”
白尋明知道她就是唐免,但顯然這個小娃娃版的唐免壓根就不認識他,于是他也樂得配合,干脆話鋒一轉(zhuǎn)開口逗她說:“你這小丫頭,掛在人家鎮(zhèn)北侯府的院墻上,莫不是從里面偷了東西?”
“你……你才是賊呢!”
“哦?就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誰會信你不是賊?潤澤,把她給我抓下來,咱們帶她去見官!”
“哎……別呀!我……我爹爹是鎮(zhèn)北侯,我只是……只是想偷偷溜出來玩兒的?!?p> 兩人正說著話,樹上突然又伸出一只手來,倒是把白尋嚇了一跳。緊跟著那人的頭也伸了出來,白尋定睛一看,這不是……
“唐憫之?”
唐憫之嚇了一跳,險些滑落墻頭,他手緊緊的扒著院墻,腿蹬在樹干上,第一次以這么一個尷尬至極的姿勢面圣,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可如今這個樣子,他大腦一片空白,只好尷尬地開口道:“陛……陛下……”
“長本事了啊,才做了幾個月的兄長,就敢?guī)е妹梅瓑ε罉?,偷溜出家門了?”
唐憫之這下更尷尬了,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唐免就驚訝的叫了一聲:“什么?你叫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