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次嘗試1

　　客房的門沒有上鎖，這是洛恩故意留下的一點小伎倆。

　　如果他們的客人不是喜歡從窗戶進出的話，就一定會注意到門口的防御如此薄弱，這個南來的異族本來警惕性很高，既然如此，那就說明了他還是更喜歡窗戶這個自由的出入口。

　　獵人以最輕的動作推開門，門的關(guān)聯(lián)處被大宅的仆人們維護得很好所以不會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此刻，大宅的少主人卻像個賊一樣輕手輕腳地摸進了房間，來到了床頭。

　　異族的睡姿仍然保持它們原來的側(cè)躺的習慣，看來他已經(jīng)很好地習慣了北方的溫度和人類的家具用具，維拉克魯斯的氣候可不比南方溫暖的埃弗拉大陸，因此，英杰也隨手抓過動物的毛皮毯子往身上一蓋，以保持自己的溫度。

　　真是的，就不能記得關(guān)上窗戶嗎。

　　獵人嘆了口氣，瞥了一眼房間里鐘表上八點的時刻，必須得將同行人喚起來。

　　最近沒有什么新的預兆，因此英杰的睡眠也安穩(wěn)得多，或者說它認為自己最倒霉的時候應(yīng)該過去了。一方面也是因為深夜的情報收集讓它感到了疲勞，大宅里的主人對其照顧有加，原本躁動不安的心也漸漸地因為些許的信任而平復下來，于是感到了安全。就算再糟糕也就是比最初被“俘虜”的時候多加一些拷問的手段罷了。

　　其實，它至今也不明白為什么姐弟倆會這么容忍自己，和自己的一些額外舉動。

　　若是在自己的國家，這樣的行為早就會被視為背叛了。

　　“凱魯，凱魯克亞，醒醒，”洛恩惡作劇地去揪人家頭頂上兩根彎折的呆毛，推測是螳螂妖本身的觸須。“還要賴床到什么時候，不去沙都了嗎?！?p>　　英杰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陽光溫和地從窗戶邊灑進來，并不算刺眼，唯一讓它感到視覺不適的，是人類太過靠近的面孔，這讓它條件反射地伸手將他的臉趕緊推遠一點。與曖昧無關(guān)，因為年輕的英杰在閱歷中根本沒有這個概念，它對于任何湊近的面孔只有“可能不懷好意”的想法，比如是要吃掉自己等等。所以，沒有揚手就給人臉上一爪已經(jīng)很不錯，否則洛恩的臉上就得添上新疤痕了。

　　“你總是起得比我們晚，夜半三驚的去哪里閑逛了？”

　　這件事被發(fā)覺了啊，果然人類不會放棄監(jiān)視自己：“熟悉一下人類城市的構(gòu)造。”

　　“包括軍事設(shè)施嗎？”獵人輕笑著問它。

　　“……你覺得呢?！?p>　　“其實我覺得沒關(guān)系?！彼麑Ψ睫粼谧约耗樕系氖峙查_，平和地回答，“那些軍事設(shè)施其實在傳奇魔法面前沒有太大的實用價值，而你們已經(jīng)在神秘中發(fā)展了很多年了，區(qū)區(qū)一個塔爾·維拉城那點軍事設(shè)施連我們本地人都沒放在眼里過，你們大概更看不上。”

　　凱魯克亞覺得對方的話不是謙遜的說法而是帶有虛偽的意味，立刻用自己的實際境遇反駁：“那你們還不是有什么魔晶塔的防御體系。”

　　“至少不在城內(nèi)就是，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第二次被那個東西擊落。好了，可以起床了嗎？早飯時間讓姐姐等太久她可是會發(fā)脾氣的?！?p>　　“我知道了?！?p>　　“好的，我在餐廳等你。”

　　“等一下。”

　　“嗯？”

　　“為什么……你的皮膚……摸起來很像植物的感覺?！碑愖宕炅舜晔种?，似乎是在回味剛才奇異的觸感。

　　“是嗎？像被晨露滋潤過的葉片一樣嫩滑？拜托，我可不是女孩子?！?p>　　“你錯了，我想說是像樹皮一樣，雖然更是桉樹的樹皮?！?p>　　“哈？別開玩笑?；蛘哒f這個玩笑對我開也就罷了，換成對姐姐的話她鐵定給你臉色看。畢竟，用樹皮來形容人類的臉實在有些失禮，就算是最底層的礦工都不至于這樣，現(xiàn)在我國的勞保工作做得很好。更別說紅榴家族好歹是這座城市里的富商?！闭f得我們連護膚品都用不上這可是今日最佳的笑話。

　　“我沒有撒謊?！?p>　　“那可能是物種差異導致觸感有別。你們那里應(yīng)該有更柔軟的材料可以類比吧？”

　　“不，我不會承認剛才的觸感能與絨布相比。”

　　“算了，我不打算說服你認可我的觀點。比起這個，快點起床吃早餐然后跟我一起滾蛋比較重要?！?p>　　大宅，餐廳——

　　“你們吃完了就出發(fā)？預計在索拉爾待幾天？”

　　“快去快回，最多不超過三天。”今天星期一。

　　“別拖太久，星期天記得是什么日子吧?！?p>　　“你的生日，不敢忘?！?p>　　“記得給我捎點索拉爾的特產(chǎn)回來就行，比如椰棗。其他我就不要求你特別破費了。主要是早點回來幫忙，到時候宴會的客人可能有點多?！?p>　　“……是求婚的人會比較多吧？”弟弟調(diào)皮地沖姐姐擠眉弄眼，聲調(diào)詭異，“禮賓的簽到冊準備好了嗎？倉庫準備好了嗎？拒絕的詞兒想好了嗎……”

　　不耐煩的艾莉婭順手將餐碟里的小番茄往弟弟腦門上彈去，正中額頭。不理會對方的抱頭忍疼，大宅的女王面沉似水地警告到：“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嘚瑟?；蛘哒f下次你的生日，我也給你弄個宴會，再找一撥漂亮或不漂亮的姑娘們來圍著你轉(zhuǎn)，看你怎么辦。”

　　想了想姐姐的閨蜜好友食客為數(shù)眾多，洛恩識趣地閉上了嘴。客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姐弟的相互找茬的劇場，目擊到弟弟真的在這個問題上認慫了，也許這孩子真的也只是敢在姐姐面前稍微調(diào)皮一下。

　　“對了，父親母親也會回來?！?p>　　“畢竟是你的生日，艾莉婭。不過，你準備好耳塞了嗎？”這孩子怎么的嘴巴在某種意味上怎么這么欠撕，外人一定不知道。

　　“噢，你夠了……快點吃完迅速滾?！?p>　　“遵命~~”

　　塔爾·維拉城的城際傳送站位于城郊西方，與中短途客運站相鄰不遠。

　　做好準備的兩人來到傳送站售票處，洛恩熟練將錢幣和身份證明地遞給售票處的法師：“沙都·索拉爾，兩人份?！?p>　　“收您四十第納爾金幣，請拿好門票與您的身份證明，感謝您使用本公會的設(shè)施，祝您旅行愉快。”售票員是位年輕的法師學徒，看起來他對這份相對輕松的為人民服務(wù)的工作充滿熱情?！皩α?，沙都周圍目前天氣有點糟糕，請做好防沙準備。”一人份二十第納爾金幣的票價已經(jīng)是國內(nèi)最貴的長途，想想紅榴家族在塔爾·維拉城的珠寶店一個月純利潤也才十萬左右，盡管如此，許多人還是愿意使用這個交通方式，因為可以少受旅途顛簸之苦，減少旅途上各種意外發(fā)生的幾率。

　　“謝謝，我們有預備?！?p>　　傳送站一共有八個通向重要行省首府的傳送門，每天凌晨四點到午夜十二點開放，剩下四個小時用于維護和節(jié)省能源，傳送站的工作人員每天三班倒，偶爾也有早點下班的情形，比如大型節(jié)假日。

　　九點鐘正是人流高峰前往不同城市的人們紛紛排好隊，魚貫地將票拿在手里，走進傳送門，如果是單程票就交給工作人員，如果是往返票就仍需保留，尤其是在入境另一城市的時候需要出示。

　　兩人走進了傳送門，來到了沙都·索拉爾，抬頭就是一片昏黃。

　　幸好，這里的傳送門出于環(huán)境考慮，是沒有建立在戶外的，傳送站的工作人員反復地向旅客們提示外面風沙正勁，請大家等風沙過后再出行。

　　“你沒見過沙漠吧？”

　　“……第一次，原來是這樣的天氣。埃弗拉大陸沒有沙漠，有關(guān)于沙漠的知識是我們的先賢從外界云游回來之后才寫入書本的。”

　　“按照皇宮的要求，傳送站一律建在城郊，所以我們只有等沙暴停止了再進城。放心，并不遠，我?guī)阕p足飛龍過去?！?p>　　進入沙都之后才發(fā)現(xiàn)，城市里并沒有因為方才的漫天沙暴而積累厚重的沙塵，在沙塵暴來臨前夕，法師公會和薩滿公會就會按照防沙預案進行聯(lián)合行動，而德魯伊公會則常年負責照看都市外環(huán)的防沙綠化帶。因此，所謂沙都只不過是建立在沙漠中的重鎮(zhèn)的意味，而不是以滿城黃沙而著稱，即便有一些沙塵，也是因為旅客從外面帶進來的緣故，本地的居民都會很勤快地將它們盡快打掃干凈。

　　剛一走進索拉爾的獵人公會會址，洛恩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一頭棕紅色的頭發(fā)，一小撮帥氣有魅力的棕紅色小胡子，常年刷得油光的皮甲（因為這里氣候的問題獵人們不喜歡鎖甲），淺灰的瞳孔，個子頗高，背著一把弩槍，腳邊跟了一頭來回徘徊的蝎子。

　　洛恩不知道該不該上去打招呼。

　　也許是察覺到了這份略有尷尬的目光，對方扭頭一看，稍微怔了一下：“第三名，你怎么來了?！?p>　　“排名賽都結(jié)束了，你能不能少拿那個名次來嘲諷我?！?p>　　“嘲諷倒不是，只是覺得這個快成為了你的代號。上午好，洛恩·紅榴?！?p>　　洛恩禮貌地回握對方伸來的手：“感謝你把中間‘那個’省略掉。沒想到這么巧就遇到你，差不多有半個月沒見，上午好，戈迪亞·沙棘?！?p>　　“難得見你來沙都，有事？”

　　“我來這里發(fā)布一下懸賞，有興趣掙嗎？”

　　“嚯，珠寶商家的財力作保，誰不想來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貼來看看。”

　　一時間，獵人公會里正在尋找掙錢機會的同行都圍過來了，大家嘰嘰喳喳，議論紛紛，說獎金頗為可觀，但是沒有誰見過實物，所以毫無頭緒啊。

　　洛恩也不指望僅在這里便找到頭緒，反正他還要去本城的其他公會，以及其他城市繼續(xù)貼小廣告。這只是尋找的第一步，盡可能在一個月以內(nèi)將小廣告貼完八個重要行省首府的各個公會，試探一下國內(nèi)的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