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樹種的下落4
洛恩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起最初感受到某種模糊求救時的感覺,幾分鐘后,慢慢睜開:“會不會,還在懸蕩山谷?”
旁聽的維克多問摯友,何以見得。
“思考一下為什么紅蝎傭兵團的副團長會離奇地死在那。林恩子爵如果要約他談事情,隨便在圣都或者別的城市找個茶館酒館的雅間秘密管所談了就完事。不過考慮到是這個副團長要威脅曝光子爵做過的事,那么邀約的主動權(quán)大概率可能是在他手里。而為什么約到這荒郊野外來,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提了這個地點,對子爵是特定暗示,可以解讀為‘我知道你的秘密埋在哪里’?!?p> 維克多一拍大腿,贊到:“對?。〖t蝎這種劣跡斑斑的傭兵團,跟蹤調(diào)查竊聽絕對是拿手活,克洛契卡這樣厲害的家伙,恐怕也沒料到自己會被瞧不起的小角色抓住辮子,所以必須將其作為威脅來滅口。”
“這樣……我們明天一早去約一下法師公會和德魯伊公會的總會長吧?!笨柪澔位问掷锏摹百F賓待遇”敕命函,心情從表情可見地愉快了很多。
黃金鹿紀年第35年,8月20日——
法師公會總會這邊好說,維克多直接拉了大家都見過面的,自己的二哥米多利出場,以示魔網(wǎng)之主的家族對于凱希亞皇國相關(guān)事務的重大關(guān)切。
隨后的德魯伊公會就更好說了。
作為會長的穆薩?綠籬昨夜被加急召進獅皇宮覲見陛下和首席樞機卿,這才知道自家的會員闖了天大的簍子,以及克洛契卡?林恩,這個會階明明只有第四階,實則是半神階級隱匿在凡世社會中,扮豬吃老虎的存在。首席樞機卿一路冷淡的聲音聽得他冷汗淋漓,不勝惶恐,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離開皇宮,反而期待異國使者的召喚快點來臨,否則對于監(jiān)管不力的總會高層,是無聲的壓迫和責罰。
在永生之蔓隕落已久的數(shù)萬年后,德魯伊們幾乎都是虔誠地信仰著遙遠南國的世界之樹,當總會高層被半夜揪起來開會,原本還有點小抱怨的,一聽會長說完緣由,個個跟枯死的苗木一樣沉默,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祝福自然的源生神祗的恩澤那般晦暗無光,每個人的胸腔里似乎有名為“絕望”的怪獸吞噬了內(nèi)臟。
會長環(huán)視了一圈,這份沉默大概能夠理解,說不定自己的同僚們都在心里盤算,自己跟林恩子爵平日里關(guān)系怎樣,關(guān)鍵是有沒有什么“會令人不安的利益往來”,會不會惹來獅皇宮的不快和責罰,甚至圣樹凱希亞的怒火,等等。
為了挽回德魯伊公會顏面,好歹做一點補救,綠籬會長一早就在辦公室待命,并囑咐大廳負責接待的侍者機靈著點,如果凱希亞使者一行登門,務必好生接待,立刻上樓傳達。
卡爾利茲理解這位會長的心情,能不與克洛契卡?林恩沆瀣一氣,這德魯伊公會還算有救,另外,這種座上賓的待遇令它心情甚好,也不便為難別人:“搜尋行動的第一階段,可能至少要持續(xù)一周,地點優(yōu)先是懸蕩山谷,有請兩位會長酌情指派精英人手,沒必要搞得太大陣仗?!?p> 在十三試練中暴露出來的邪樹的樹苗問題已經(jīng)讓德魯伊公會緊張不已,這個任務的優(yōu)先級更高,綠籬會長感到人生以來最大的考驗都集中在了這個時段:“如果是埋藏在某個地方,一月份的話,到現(xiàn)在,應該會有明顯痕跡了,在此請教閣下,圣樹尊上的子嗣,在樹苗期會有什么特點嗎?”
“不要指望它們現(xiàn)在長出來了,如果是的話,我們英杰階級應該在一定范圍內(nèi)都能感應到。按照小少爺?shù)膲艟?,他們應該是被克洛契卡的魔力荊棘封鎖的力量,很難發(fā)芽生長?!?p> “這樣啊……唔,也許我們可以試著與懸蕩山谷的動物進行溝通,看看它們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本G籬會長提出了另一個辦法,“我們這邊的德魯伊很擅長與動物溝通的。”
“是個好主意。”
“我們可以協(xié)助綠籬會長他們,搜尋懸蕩山谷里可能留下魔法痕跡的可疑地點?!泵锥嗬f到。
“那么拜托了?!?p> 兩天過去了,就連瑪?shù)倌?松鴉也作為猛禽德魯伊的一員接受了征調(diào),她和同事們幾乎問過了懸蕩山谷的的飛禽走獸,拜托它們口口相傳,一時間也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大不了只有一些猛禽還模模糊糊地記得,有個精靈德魯伊變的瑪爾維納巨鷹,在山谷里叼走人類,摔在山壁上,最后又不吃;另外有些較小的飛禽一聽這個也嘰嘰喳喳了起來,控訴說難道和冬季時追著啄我們的那個德魯伊是同一個精靈嗎?
瑪?shù)倌融s緊追問,冬季,地點大概在哪里?
一只赫羽長喙魚鷹說,在貫穿山谷河流的中上游,有三葉苜蓿葉葉片形狀池塘的附近,我和同族當時在那里忍著寒風鑿開薄冰捕魚,突然就看見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個精靈在那里游蕩,還鬼鬼祟祟地東瞅瞅西看看,仿佛在看有誰跟蹤他沒,然后他就看到了我們。
我們以為他要搶我們的東西,或者把我們當作獵物,就張開翅膀沖他兇了幾下。
“你瞅我?”
“瞅你咋的?”
瑪?shù)倌鹊哪X內(nèi)立刻反應出了以上生動畫面。
嘩??!他立刻變成瑪爾維納巨鷹朝我們撲過來!一副殺鳥滅口的樣子!我的好幾個同伴被他從空中啄了下去,生死未卜!
它當時追我追得很緊!我嚇得沒命地往前飛奔,情急之下拉了一泡屎噴出去,聽到一聲憤怒的尖叫,也沒敢回頭,就那么飛遠了……現(xiàn)在想來我應該是噴到了?
瑪?shù)倌饶贸鲆粡埩侄髯泳舻南嗥o它辨認,雖然對人型生物的面部特征不敏感,但魚鷹一下子伸展翅膀蹦跳起來:“就是他!我記得這個頭毛的顏色!他變成瑪爾維納巨鷹后的翎羽也是這種淡米黃色!其他瑪爾維納巨鷹很沒有這種特殊的翎羽!”
“這位魚鷹先生……啊,應該是雄性吧,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你?你的話令我肅然起敬?!?p> “我沒有名字,你喜歡喊什么都行?!?p> “噴……噴薄先生,你希望得到怎樣的情報費?”
魚鷹可愛地歪了一下頭:“哎,我的話可以換東西嗎?”
“是的,我認為有用。”
“雖然吃慣了河里的淡水魚,偶爾也想吃點海鮮,海里的魚蝦蟹都行,給我來一筐就滿意了?!?p> 它們并不能去海中捕捉那些距離海面數(shù)十米以下的珍饈,所以特別稀罕。
“好,你等著,我去去就來?!闭f著,瑪?shù)倌茸兩砭搡?,嗖地往懸蕩山谷的出海口飛馳而去。
大約二十多分鐘后,她如約給了“噴薄先生”一筐新鮮度滿點的海中美味。臨走前,瑪?shù)倌认蛩魅×巳遏嵊?,希望交個朋友。噴薄先生非常高興地說,有空的話一起參加我們的夏獵哦!歡迎帶著海味再來找我!
懷著激動不已的心情,瑪?shù)倌热贈_刺回到懸蕩山谷一隅的營地,向大家報告了這件事。
營地頓時充滿了著激動與欣喜的歡呼,他們總算能為偉大的源生神祗獻上自己一份虔誠。
那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找到樹種,就會成為這段外事事件的拐點,緩和南北兩個大國之間微妙緊張的關(guān)系。
可惜,命運似乎并不遂人愿,在給你糖棗的同時,當然也會給你悶棍,還是用最堅硬的金屬鑄造的那種。
非要給予這群搜尋者的經(jīng)歷與感受,以一個恰當?shù)男稳?,那么—?p> 他們從期盼與希望的天堂,墜入了懷疑與絕望的地獄。
凱魯克亞從未想過,它從澤維塔大陸撤退的時候,心中被驚疑與憤怒所填滿。
它告訴自己,還會回來的,一定。
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