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心之門2

　　國王將秘使們招待在皇宮東南角的使者專門下榻的賓館，與洛恩還有維克多暫時居留的旅店也就隔兩條街遠。辛達和骨是住在法師公會總會的招待處，因此不與他們住在一塊，但是洛恩和維克多的住宿費差旅費誤工費和伙食費還是算在塔爾?維拉法師公會的賬上，畢竟是請求協(xié)作。

　　酒量本身就不是太好的維克多被別的法師起哄賭了酒，各種濃度略高的果酒雜燴著下肚，雖然腦子還算勉強清醒，可又暈又耳鳴卻免不了，胃里也火燒火燎，四肢飄忽無力，走到旅店門口就一屁股坐門口的臺階上了。洛恩還打算順路多走一點送凱魯克亞他們回去，賽希爾則表示不如照顧好有些醉酒的同伴更好，它們自己能夠找到回臨時下榻地點的路。

　　躊躇了一番，凱魯克亞讓前輩和同僚先走一步，自己和洛恩把維克多扛到旅店三樓的房間，過一會就回去。賽希爾點頭表示無妨，與卡爾利茲離開了。圣都的宵夜時間能持續(xù)到半夜零點，這會不過快到晚上十點，燈火通明，步行無憂。

　　維克多那身圣騎士的鎧甲的確有點分量，讓個頭比他矮小些許的獵人一個人扛著上三樓的確不是很方便，有了幫手就輕松多了。兩人打開房門，輕松就把精靈圣騎士丟到床鋪上了，鎧甲什么的等他自己緩過勁來慢慢卸。瞅了一眼四仰八叉癱在床鋪上的醉鬼，凱魯克亞卻看向自己在這個國家的“搭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洛恩，跟我來一下?！?p>　　旅店一共五樓，五樓的露臺比較安靜，這時鮮有人來。

　　“……什么！你們只會在維拉克魯斯停留七天？”

　　“這是全權(quán)特使的決定，本來我以為留給你們國王決斷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三天。我們的女皇，還有議會都等待著我們回去復(fù)命，所以不可能耽擱太久。七天什么的，賽希爾前輩是留出時間來讓我等你，看看你是否會回到首都……幸好你剛剛回來。”

　　“沒有錯過真是太好了，凱魯?！?p>　　“是的，不虛此行。我還去了塔爾?維拉，拜訪了艾莉婭，是她說你和維克多在圣都法師公會總會出沒。所以我才會找來。”

　　“事到如今你還覺得姐姐很可怕嗎？”

　　“……有些記憶會造成很深刻的印象，再度的拜訪也增添了難度，或者說仍然存在一丁點的‘畏懼’，因此我被同僚嘲笑了?！?p>　　“哈哈哈哈……唔，你們這次回去了還會回來么？”

　　“直到第二顆樹種找回前，我們隨時可能作為使者來往于兩國之間?！?p>　　“呼……”

　　“你這算是松一口氣？”

　　“為什么不算……你知道嗎，我……并不希望那么快找到第二顆樹種?！?p>　　“你說什么？！”

　　“很簡單的，如果很快就找到，你的敕命完整地完成，得到榮耀之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的，我們會回到琥珀中，繼續(xù)沉睡，直到未來的某一天再度醒來，挽救故鄉(xiāng)的危機。這是每一位英杰的使命，光榮的意義所在?！?p>　　“你們的生命理論上可以無限延續(xù)，但是，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去等待你在未知的未來某天里再度蘇醒。”

　　“……洛恩，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已經(jīng)說過了，所以，沒有什么再值得多提。”獵人堆出滿臉善意與溫和的假笑，硬生生截斷了本應(yīng)詳細解釋的下文，輕率而恍惚地打過招呼，算是今晚的告別，“你該回去前輩的身邊了，晚安?！?p>　　“好感”和“信賴”這種事，實在難以啟齒。因此只能反復(fù)洗腦說，太過在意是因為一段所謂的“友情”。但友情并不能跟喜歡粗暴地劃上等號。分離的這段時間以來，牽掛的思緒像海邊起起落落的潮水，又像桶里的魚，不斷地攪動著心境。最后，為了避免過于糾結(jié)，只能強行將心緒淡化到泛泛而談的那層意思，仿佛可以公平地適用到身邊每一個人或者事物上，就像珍視維克多這樣的死黨伙伴這樣。因為，“好感”和“信賴”，對一個相處不到一年的異族有什么意義？又不能用來標榜自己的喜好有多么特立獨行，大概還會被別人嘲諷和咒罵呢。

　　討厭被人吊胃口的異族眼疾手快拽住了即將擦肩而過的人：“你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不能對我說？”

　　“我不是說了么，不希望第二顆樹種被很快找到，這樣的話就還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就這樣?！闭f罷，甩開對方的爪子，離開了露臺。

　　凱魯克亞的心情也變得有些矛盾，責(zé)任使命與私人愿望在腦海中天人交戰(zhàn)。很快，它漸漸傾向于認同對方的想法，最后是一定要找到，但是，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它也不想像前輩那樣，讓與異族的回憶成為一種隱性的折磨。那種滄桑感自己還學(xué)不來，也不想要擁有。

　　不能用飛的，只好慢慢走回去了。

　　洛恩回到房間，看維克多還沒有緩過勁，只好叫了客房服務(wù)，勞煩服務(wù)生去幫忙找點醒酒緩神的花露水，以及打一盆清水來。很快，機靈的服務(wù)生就備齊了他想要的東西，并對客人吹噓他們店里的專用的醒酒緩神的花露水是用玫瑰、鈴蘭、雪蓮等等高級花卉提取物萃煉而成，客人敷衍地點點頭，并掏出小費塞給他，這會不需要產(chǎn)品推介。服務(wù)生還是唯恐他不信，熱情地拔開蓋子讓他就聞一下。

　　濃郁的香氣在房間里飄散開來，熏得有點過頭，服務(wù)生隨后將那香水滴到洗臉的水盆里。

　　“這氣味……”意識迅速恍惚了一下，洛恩感到了一絲不妙?！安缓谩?p>　　“請不要擔(dān)心，客人?！狈?wù)生從背后拽住了意圖沖出門去的獵人，“我對你并無惡意，只是想問幾個問題。希望你配合，我只問你，跟那位客人無關(guān)?！?p>　　“……你想知道什么？”

　　“先為剛才魯莽的行為表示道歉，現(xiàn)在是借這個服務(wù)生之口與你對話。別太驚訝，是我呀，小少爺——卡爾利茲?！?p>　　“……好的，我知道了?！甭宥髁⒖堂靼琢爽F(xiàn)狀，卡爾利茲想在凱魯克亞不在的時候私下里問一些事情，他指了指房間里的沙發(fā)，“不知閣下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還是先坐下再說?！?p>　　“關(guān)于剛才你在露臺上所言，不希望第二顆樹種被很快找到，這話是真心的嗎？”

　　“我沒興趣對它撒謊。緣由也如你所聽到的?！?p>　　“……我想追問的就是這份‘緣由’……你真的沒有蓄意隱藏樹種來達成你自身的私愿？”

　　“沒有。以我的能力，我做不到。我的本職是獵人，會一點點德魯伊的法術(shù)，為的只是輔助狩獵，此外我并不會其他的任何法術(shù)。發(fā)現(xiàn)第二顆樹種所在地的時候，人數(shù)寥寥，而且是在荒僻的深山里，彼此都沒有離開過大家超過20米的范圍，哪怕只是方便一下。意思就是，誰也沒有時間和機會去報信，而我們也沒有瞧見過任何陌生人。你也用心靈審查的方法質(zhì)問了在場所有的參與者，對吧？”獵人心塞地絞了絞糾結(jié)在一起的手指，“那時我為你們感到難過，但很快，我意識到，凱魯克亞也許有逗留更久的理由了……我不禁慶幸起來，只是一直沒敢說，直到今天。”

　　“話聽起來很有道理，邏輯上也沒有破綻……但是，我如何能夠完全確信你沒有撒謊和編纂？畢竟，凱魯克亞對你有‘信任’甚至‘信賴’，而我沒有它那么多。可以說，當時尋找樹種最關(guān)鍵的手段是在于你這個人，如果你潛意識存在對尋找樹種不利的想法，那么第二顆就有可能找不到?！?p>　　“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就很難了，語言這樣的事物，信不信都是由著對方?！?p>　　“不，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很簡單?！?p>　　“？”

　　在洛恩懷著疑問的時候，客房服務(wù)生翻了個白眼，然后撓撓頭，四周張望，自己為什么會坐在客房的沙發(fā)上，瞧見對面也坐著旅店的客人，便小心翼翼地詢問對方還需要什么服務(wù)嗎，得到?jīng)]有的回答之后，莫名其妙地走出了房間。

　　“現(xiàn)在開始……讓我來詢問你更深層的意識與靈魂吧?！边@時，卡爾利茲的意識探尋形態(tài)出現(xiàn)在洛恩的腦海中?！皼]有魔法抗性的人類無法拒絕我的任何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