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這招高明啊?!?p> 送走閻應(yīng)元,鄭芝燕不知何時從身后繞了過來,手里還堂而皇之的拿了半個烤羊腿,吃的滿嘴流油。
“高明什么?大災(zāi)之年你吃這個,也不避著點人,讓人看到了不好的。”
“有什么可避諱的,我看是四哥你做的太過,太過就特么有點假了,如今這特么半個寧波城都是你在養(yǎng)著,咱們鄭家每年大幾百萬兩的收入,我特么吃口肉還得偷偷摸摸的?來四哥,嘗嘗,可好吃了?!?p> “我不吃,你自己吃就好了?!?p> “來一口么,可好吃了?!?p> “不吃?!?p> “吃一口,這是小嫩羊,剛一歲多,早上新殺的。”
“說不吃就不吃?!?p> “就一口,多了我還不給呢?!?p> “真香!”
“你用造船廠把閻應(yīng)元和他的鄉(xiāng)勇留住,看似是你吃了虧,可就算不提這份恩德,那造出來的船咱們?nèi)羰遣毁I,那不就是一堆爛木頭?到時候這船廠里的幾千人,和指著船廠吃飯的幾萬人,與賣給你了有何兩樣?你將他們都弄到寧波城來,便是將來用得上了,召集起來也方便?!?p> 鄭芝鵬皺眉道:“你怎么會這么想我,你哥我是那么現(xiàn)實的人么,我真是出于一片情誼的,再說我們約好,會按市價收購,以我的為人你覺得我會食言反悔耍無賴?”
“你當然不會,可是船這東西,市價不就是咱們家定的么?尤其還是雙層戰(zhàn)艦,這特么咱家不買他能賣誰去?沒有大哥的點頭,你看金陵水師敢不敢買?
若我沒猜錯,你肯定會讓船廠的青壯以護廠為名,每天都組織訓(xùn)練,甚至還會發(fā)他們火槍火炮,嘖嘖,再加上你在寧波府的威望,以及這么大一個船廠能養(yǎng)活的相關(guān)衍生行業(yè),想不到這寧波城居然這么快就要姓鄭了?關(guān)鍵是你還弄了個仁義無雙的美名,這手段,太高了,我要向你學(xué)習的地方還真是太多了?!?p> 鄭芝鵬白了他一眼。
“四哥我說的可對?”
鄭芝鵬又白了他一眼。
“你說話啊,光翻我白眼算啥意思?!?p> “你知道楊旭那么聰明機靈,為啥有時候卻并不招人喜歡么。”
“不是因為他油滑太過么?”
“對,也不對,其實若比一個滑字,天下其實幾乎無人能出你我大哥之右,只是大哥待人處事想來豁達甚至霸道,能看出來的人不多,楊旭最大的問題準確來說是滑的太明顯?!?p> “這跟我有啥關(guān)系?!?p> “因為油滑的反義詞是直啊,但其實這世上真的啥都不明白的一根筋卻并不讓人反感反而有些喜愛,可那些稍微看出點啥來就不懂裝懂,到處瞎嚷嚷吹牛嗶,看破一定要說破的家伙,就真是太太太討厭了。”
“…………”
“吃羊腿吧。”
“嗯,真香!”
…………
一轉(zhuǎn)眼,又是三四天過去了。
除了怎么湊都有點不夠吃的糧食,越來越差的城市治安,管不住的隨地大小便,不斷從外地過來碰運氣找活路的難民和沒完沒了做的鄭芝鵬頭都大了的瑣碎雜事之外,一切都還算挺順心的。
嗯,起碼陽光不錯,曬一曬身體感覺心情也跟著愉悅了不少呢。
順便說一下,幾天之前的鄭芝鵬手里有五六萬的大軍,如今卻只有兩千多的義從了,其余人全都解散,都充作了建造大船廠的工人,這其中相當大的一部分,在災(zāi)年之后還要留在船廠。
按照李剛的說法,他這種依托于義從的指揮系統(tǒng),在義從都還沒有訓(xùn)練明白之前再多的兵也是臃腫不堪的一塊肥肉,破之如殺群豬,不如先全都遣散了留作預(yù)備役。
再說,劉香都打走了,鄭芝鵬也沒理由養(yǎng)那么多兵了,萬一有人告他個圖謀不軌,也不太容易說的清楚。
不過有心栽花花不開,我心插柳柳成蔭,鄭芝鵬想收的閻應(yīng)元只能當做朋友相處,廣施恩義以圖厚報,倒是他一直不太看得上的羅超,爭著搶著要跟他混,無數(shù)次的表示,他就是鄭家的門下走狗。
中午的時候鄭芝鵬甚至還被羅超給嚇了一跳,因為他中午巡視了一下城防,就騎了一下馬,結(jié)果下馬的時候這貨蹭的就躥了出來,直接就跪在了鄭芝鵬的馬下,要給他當人肉托子,踩著他的背部下來。
鄭芝鵬忍不住皺眉道,“你現(xiàn)在好歹也是這寧波府的一號人物了,聽說尋常富貴人家見你如見閻王,你卻搞這么一出,這太不合適了,趕緊起來,讓人看見還以為你是我的奴才呢。”
“四爺這說的是什么話,沒有四爺,小人連條狗都不如,哪有人會正眼看小人,小人不管在外面做什么,還不永遠都是四爺您的奴才?請四爺抬腳。”
說著,這貨還露出一個特諂媚的笑容,看得鄭芝鵬渾身不得勁。
畢竟是后世過來的,雖然現(xiàn)在有時候也會偶爾不自覺的露出上位人的姿態(tài),但對這種奴才樣的諂媚,還是很反感的。因此鄭芝鵬沒有理他,自顧自的從另一個方向下了馬,晾的羅超還挺尷尬。
“不必如此,你是我兄弟,從來就不是我的奴才,你也記住,凡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過的都是兄弟,我鄭家從來沒有奴才,也不會有奴才!”
羅超一愣,一時更尷尬了,臉上明顯都有點青了。
鄭芝鵬親手將他扶起,勸慰道:“你最近做的非常不錯,你放心,我是不會虧待你的,這些東西,以后真不用再搞了,吃飯了么?我讓小蝶給我蒸了韭菜雞蛋的包子,要不一起吃點?”
羅超干笑道:“不了,我剛剛已經(jīng)吃過了?!?p> “嗯……你等一下?!?p> 說罷,鄭芝鵬親自回屋,不一會拎了兩瓶酒出來道:“你是做事的,我也知道你辛苦,拿著,災(zāi)年不許釀酒,加上之前咱們擺慶功宴,也沒少喝,估摸著現(xiàn)在全城都沒多少酒了,我這也不多,這兩瓶你拿著,回去跟弟兄們分著喝了?!?p> “這……謝四爺?!?p> “謝什么,兄弟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