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樂心苦笑說:“其實我生氣的并不是她騙我這1500塊錢。你說我去榆樹存是給他家拉東西的,雇車就花了800,可人家不但一點兒沒領情,還竟然跟司機師傅說我是看他家出事了就趕緊去劃拉東西去了?;貋淼穆飞纤緳C就告訴我了。我可真是搭錢也不落好,糟心哪!”
寧遠:“糟心的事兒別尋思了,往后她的事兒你可少摻和吧。咱倆就照顧好爸媽,照顧好魏然得了。”
寧遠說出這翻話來,魏樂心有些意外,她忍不住看向?qū)庍h。
寧遠繼續(xù)說:“媽,你也別為難了,魏然突然搬回來住我爸也會起疑心的,再說這里打車都不方便,以后魏然上下班也麻煩,就搬我家住吧,我家地方大,還能擱不下一個孩子嗎?以后就跟以晨一起住樓下吧,多個人多雙碗筷兒的事兒。”
魏樂心的心頭一震。
她還沒有說出口的話都讓寧遠給說出來了。讓魏然去自己家住其實就是自己的打算。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跟寧遠之間會有一場激烈的爭辯,或者說,會因此產(chǎn)生一份協(xié)議。
魏樂心是這么想的:屆時她會把這些年自己在老寧家所承受的所有不公跟寧遠一次性做個對沖。那個新房子,自己也是花了很多錢的,現(xiàn)如今那個建筑物既然已經(jīng)成了兩個人維持表面秩序的一個道具,那為什么里面能住著姓寧的,就不能住著姓魏的?
如果所有人都能恪守本分,也是有可能相安無事的維持到天天上大學的?;蛘呤堑鹊轿簶肺姆晷唐?,到那個時候自己也該具備可以跟寧遠談離婚的條件了。
所以,關于這個打算,魏樂心也是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一切準備。
然而,現(xiàn)在卻都不需要了。她有點不敢相信。
魏樂心思忖一下,覺得也不要定論太早。雖然他能這么說,卻是未必能做得到。
“你說讓魏然住在咱家,那你跟你媽說了嗎?”
“沒有啊!不用跟她說?!?p> “那她如果不同意呢?”
寧遠脫口說:“跟她有啥關系?那是咱倆的家!”
魏樂心愣了一下,眼睛里一瞬間就有了淚光。與此同時,腦子里開始不受控制的不斷泛出從前他說過的一些話來——
“在老寧家我媽說啥就得聽啥。”
“我媽說要管咱家錢你就給她不就完了?我沒想到你把錢看的那么重!”
“在我心里老媽第一姑娘第二,對她倆不好那對不起了,換人!”
“我媽那么大歲數(shù)了罵你幾句怎么了?你就不能大度點嗎?”
“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對錯?過去的事別總跟我翻小腸行嗎?”
“你要真心對她倆好,她倆能說你不好?”
……
魏樂心忍住沒讓眼淚流出來,她抽搭一下鼻子,回了個身,裝作整理頭發(fā)時將淚水擦拭干凈,而后輕聲又問:“那以晨那邊呢?”
“以晨也沒問題,魏然是她姐,去了倆人也有個伴,挺好?!?p> 寧遠的豁達與接納讓魏老太很是動容,但是她依舊還是覺得不太合適?!斑@可不是住一天兩天的事兒,我怕時間長了會影響你們倆的正常生活?!?p> 寧遠趕緊寬慰老太太說:“沒啥可影響的,聽說魏然那個工作也快有著落了,到時候上了班就好了,單位也能住,家里也有地方,住我們那里你就放心吧!”
魏樂心當然明白母親的顧慮,見母親也不好吐口,便只好直接做了決定。
“那就先去我那兒住著吧,以后再說以后的事,魏然,收拾收拾東西,回家。”
寧家突然之間多了一口人,表面上也沒什么大的變化。源于目前家里的氛圍和自己日后的打算,所以魏樂心并沒有對魏然特意囑咐什么。家務活什么的,全看魏然心情吧,也不必顧忌著要討好誰一些,誰的姿態(tài)放低一些,沒那個必要。
寧遠能如此爽快的接納魏然,魏樂心除了有一點意外,并沒有感激。因為她在心里跟寧遠算過一筆賬后,她覺得寧遠虧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起。
嫁給寧遠時,寧遠是二婚,自己是頭婚,寧遠沒有錢,有個六歲的女兒,有個脾氣暴躁控制欲強的母親。嫁給寧遠之后,魏樂心既要承擔起撫養(yǎng)照顧寧以晨的責任,還要隱忍老寧太太的責罵和所有壞情緒。
這些年里寧遠沒有給過她絲毫的慰籍,只要是老太太不滿意了,寧遠就不給魏樂心好臉色。可是不管魏樂心怎么做老寧太太也不會滿意。
婚姻帶給了女人什么呢?有誰冷靜的坐下來思考過?
她越哭他越反感,她越鬧他越冷漠。
魏樂心在最初的幾年是有些瘋癲狀態(tài)的,喝酒,自殘,甚至想出軌。
或許是傷的多了,久了,也不知道在哪一刻她就突然琢磨明白了,她的婚姻其實本就是一個死循環(huán)啊!無解的。
有一種女人,她會把自己一生的幸福完全都寄托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當兒子的生活中出現(xiàn)了另外一個女人時,她絕對不允許這個女人在兒子心中的地位勝于她。在兒子的幸福面前,她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幸福。
在她看來,只有兒子當家做主才不會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只有把兒媳兒拿捏得住,她的幸福指數(shù)才不會有所動搖。她從小教育著所有的兒子對她聽從順從盲從,聽老媽的話就是孝子,哪怕跟媳婦兒打的頭破血流……
魏樂心從寧遠兩個哥哥的婚姻里悟出了這些,那一刻她終于釋懷了。
原來不是自己不夠好,而是那個屋檐下,從一開始就沒有給她留過位置。
這個家還能維持幾年呢,她自己也是沒個譜,如今寧遠又找到了愛情,有句話說得好,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嘛,寧以晨長大了,生活上也不用太多照顧了,老太太老了,脾氣也收斂了不少,老寧家甭管再進來個誰不都是一張溫馨的全家福嗎?
想到這些,魏樂心的臉難看的抽動了一下,竟冷冷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