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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只牽一次手

第九章 朋友圈

平生,只牽一次手 業(yè)火浴身 3463 2019-03-26 08:06:00

  匆忙洗了一把臉的秀盛,鎖好院門,跨上單車向鎮(zhèn)子的方向沖去。他還記得回家路上承諾要去喊著淑萍,怕去晚了人家已經(jīng)走了。

  趕到鎮(zhèn)上小車站,坐上車后叮囑了司機(jī)一聲:“到黃村停一下,還有個人?!?p>  “好咧?!避囎勇男旭傊?,司機(jī)東張西望的尋找著等車的人,沒有固定站點(diǎn),哪招手哪停,這就要求司機(jī)隨時注意周圍,不忘叮囑道:“提前說位置?!?p>  “前面小路口,就是推著車子的那個!”遠(yuǎn)遠(yuǎn)望見淑萍站在巷口,秀盛忙招呼下司機(jī)。

  “又有自行車……”不耐煩的司機(jī)停好車,翻身爬上車頂,嘟囔著接過秀盛遞上的車子。

  占據(jù)了兩個位子的秀盛,將淑萍讓到內(nèi)側(cè),聞著身邊傳來的淡淡馨香,有些手足無措。他可沒勇氣向里擠,半邊身子往外側(cè)了側(cè),生怕碰觸到淑萍,引起反感,沒話找話道:“吃過飯了?”

  “我都等了快半個小時了,你說吃沒吃?”看到秀盛頗有紳士風(fēng)度的側(cè)坐著,淑萍向里收了收身子。

  “早上起的有點(diǎn)晚,下周我定好鬧鐘,坐前一趟車?!毙闶⒂悬c(diǎn)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并為下星期返程做好約定。

  “再說吧。”掏出錢,示意秀盛遞給售票員。

  “我給過了,不用。”

  “你就肯定我會等著?還提前把錢交上?”淑萍對于秀盛的自作主張有些慍怒。

  “不是不是。剛才他找不開零錢?!毙闶⒚q解道,理由倒也說得過去,單程票價五元,偶爾也有結(jié)伴而行的人互拿往返票錢。

  “哦,那錢給你?!甭牭浇忉?,臉色稍霽的淑萍并沒有收回遞過的錢。

  “不用了,下次回來你拿不就行了?!?p>  “我怕忘?!笔缙家娦闶⒉唤?,就將錢塞入他口袋。從小就沒沾過別人小便宜,性格有些執(zhí)拗的淑萍,向來恩怨分明,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對于不親近的人,不贈予,也不索取。

  秀盛有些訕訕,只好由著淑萍,氣氛略有些尷尬。

  并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淑萍問道:“今天記得帶自行車了吧?”

  “帶了,下班沒事我還準(zhǔn)備去廠子周圍轉(zhuǎn)轉(zhuǎn)呢,帶著方便?!?p>  “周圍也沒什么好轉(zhuǎn)的,我天天早上轉(zhuǎn)。”

  “不是吧?我怎么沒看到你早上出去?”

  “等你們看到我早回來了?!笔缙及琢艘谎坌闶?。

  “那么早?大清早的你出去轉(zhuǎn)悠啥?荒無人煙的?!毙闶⒂行┖闷?。

  “晨跑,聽著音樂跑跑步,挺好的。”淑萍倒不介意分享著她的經(jīng)驗。

  “哦?那我早上也試試?!卑l(fā)覺淑萍還有這愛好,秀盛有些意動,結(jié)伴晨練,想想就有感覺。

  “隨便。”淑萍并沒聽出秀盛邀約的意思,不在意的回了句。

  下了公交車,騎車向廠子行去,秀盛故意落后了幾步,看著淑萍蹬著車子,曼妙的身姿隨著腿部的運(yùn)動,輕輕擺動著,覺得有點(diǎn)心曠心怡。

  淑萍對這些細(xì)節(jié)從不在意,也不會有意的等著秀盛追上來,自顧的蹬著車子,思緒又飄向了遠(yuǎn)方。

  廠子里基本是粗放式的管理,只要不是管理人員用人的時候找不到你,根本不會在意你在哪,忙活些什么。也沒有什么簽到、打卡等現(xiàn)代的管理手段。

  換好衣服的秀盛又蹓噠到實驗室,小韓那丫頭片子也在,無所事事的倆人,被管理人員遺忘了。

  “吃你的這幾天,還清了吧?”小韓似乎從家順出不少東西,理直氣壯的沖杜衡邀著功。

  “清了清了,一會我烤麻雀慰勞你?!倍藕獠[縫著眼,笑瞇瞇的收拾著小韓帶回來的物資。周末沒人上班,食堂也不開,他和小楊是外地人,周末回不了家,每逢周末確實難捱。小楊好點(diǎn),來這里上班純屬打發(fā)時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家庭條件應(yīng)該不錯,沒什么壓力,到周末就去縣城玩。杜衡可不舍得,都是提前找食堂要幾個饅頭,烤烤就著咸菜對付幾頓。因此,對于小韓的友情贊助深表感激。

  “真的?快快,我來收拾,你去烤去。”由于有野味的誘惑,小韓也變得勤快起來。

  反身從柜子后面掏出四只小麻雀,杜衡心疼的說:“這可是我昨天一天的成果,都沒舍得自己吃。”

  別看杜衡是制造工具的人才,可利用工具的水平真不高,手藝太潮,拿著彈弓在車間轉(zhuǎn)悠了一天,百不中一,四只麻雀倒有三只是自己在玻璃上撞暈的。感嘆于食物的來之不易,杜衡沒舍得吃。

  “才這么點(diǎn)……夠塞牙縫的嗎?”小韓有些喪氣。

  “你牙縫也大!”杜衡充滿著怨念。

  “都從你家偷什么來了?”秀盛對于麻雀倒是沒什么興趣,果園里有的是,隨便掛張網(wǎng),一天能逮幾十只。

  “什么叫偷!看見的叫偷,看不見的叫拿!”小韓將十幾個雞蛋藏在柜子后,抱怨道:“枉我天沒亮就爬起來裝雞蛋,怕擠爛了,單手騎著車上班,就拿四只小麻雀慰勞我?!?p>  將手中拎著的袋子遞給小韓,那是自家摘的桃子。宿舍人太多,一早上就能給造光,實驗室是個偷食的好地方。由現(xiàn)在開始,直到各自分道揚(yáng)鑣,每次幾人回家?guī)淼牧闶?,都?xí)慣性的先送實驗室來,交由杜衡大管家保管。

  畢竟是周一,總得裝裝樣子。秀盛和小韓也沒等杜衡回來——他神神秘秘的找地方收拾麻雀去了。先去主任辦公室轉(zhuǎn)了一圈,又晃悠到北院的車間。

  破天荒的,淑萍也在,拿著一個本子,跟面前的幾人詢問著什么。秀盛一直不知道淑萍在做什么,也沒看到她平時在哪辦公。

  看到二人進(jìn)來,淑萍停下了記錄,沖小韓道:“全廠恐怕就你倆最悠閑了,正好抓你們壯丁,一會去我辦公室?guī)蛶兔??!?p>  “行啊,閑得都難受了?!闭聊ナ缙颊烀κ裁吹男闶屜却鸬?。

  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對身邊的人道了聲謝,淑萍帶領(lǐng)二人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難怪秀盛轉(zhuǎn)遍了廠區(qū),也沒看到淑萍平時在哪。廠區(qū)后院有個鐵門,穿過鐵門,一墻之隔的后院外,還有一個院落。院子南面空地上,堆著好大一堆灰白色的泥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東西,北面也是一溜瓦房。淑萍走到最邊上的一間,打開門招呼二人進(jìn)來。

  辦公室不大,十五、六個平方,迎門兩張辦公桌對放,靠墻放著一溜檔案柜,像是臨時現(xiàn)騰的,簡單、整潔。

  打開檔案柜,拿出兩份文件,指著空閑的桌子對二人說:“一人一份,幫我抄點(diǎn)資料?!?p>  秀盛接過文件,隨手翻看著,問道:“什么東西?又是公式又是符號的。”

  “做可行性報告?!笔缙蓟氐阶约旱淖狼?,攤開手中的本子,將記錄的內(nèi)容整理在稿紙上。似乎很復(fù)雜,桌面上已經(jīng)有一堆這樣的稿紙了。

  “看不懂,照葫蘆畫瓢就行吧?”拉開凳子,秀盛挨著小韓坐下,生怕給搞砸了。

  “嗯,注意點(diǎn)別把公式符號寫錯了就行?!?p>  那年頭可沒普及電腦辦公,像這種小廠子,做點(diǎn)資料都是手寫,然后送到剛流行起來的打字復(fù)印社,由專人輸入、打印。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寫寫畫畫中度過。

  抬手看了下時間,秀盛對仍伏案疾筆的淑萍說道:“下班了,老板也不管飯?”

  “我還沒飯局呢,走吧,食堂饅頭管飽?!彪y得,淑萍也開了個小玩笑,或許是對二人的幫助心懷感激,她一改往日的平淡。

  “呃……好吧,都是工人階級,也不忍心壓榨你?!毙闶懲甑牟糠终砗?,并沒有給淑萍的意思:“我看東西還挺多的,下午繼續(xù)幫你抄吧?!?p>  “行,沒事就過來,還有好多呢?!睂@種繁瑣的事,有人幫忙效率自然會高很多,淑萍對此并不拒絕。

  小韓仍惦記著她的烤麻雀,提議道:“打完飯去實驗室吃吧?那里清凈還有自來水洗碗?!?p>  “行啊,省得弄宿舍一股子味。”淑萍并不排斥與人接觸,只是不善于主動表達(dá)。

  杜衡對于三人的到來倒很熱情,忙不迭的騰地方,找凳子,并鄭重其事的將烤好的麻雀端上來,:“看吧,我多有覺悟!烤好了都沒獨(dú)吞?!?p>  “你倒是敢!吃獨(dú)食我有權(quán)撤回援助!”小韓并不領(lǐng)情。

  “這是什么?”淑萍可不知道這邊有加餐。

  “烤麻雀,敢吃吧?”秀盛答道,他不認(rèn)為女神敢對這種野食下口。

  “沒吃過,應(yīng)該不難吃吧?!鄙焓纸舆^秀盛遞過來的一只,小指輕翹,姿勢優(yōu)雅的撕下一塊,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著,品味著舌尖傳來的味道:“不錯,挺好吃的,你們還真會享受?!?p>  “得來不易,得來不易啊?!倍藕馓嵝驯娙耍匾曀膭趧映晒?。

  “有什么不易的,是你太笨!連個麻雀都打不下來,我在家還吃過麻雀肉餃子呢?!毙№n不忘挖苦杜衡道。

  “哎,對了。說到餃子想起來了,我們周末可以星期天下午就回來,反正在家也沒事,帶點(diǎn)肉、面的,在這里包餃子吃怎么樣?”秀盛很享受這種圍坐而食的氛圍,回家實在幫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年輕人扎堆過得舒心。

  “好啊,好啊?!毙№n本來就愛湊熱鬧,對此更是雙手贊成。

  “面不用帶,我去食堂順點(diǎn)?!倍藕饷奸_眼笑道。

  “嗯,家里沒事的話我也盡量過來?!笨吹叫闶桶偷目粗约?,淑萍給了一個含混的回答。

  飯后,吃著小韓洗好的桃子,淑萍很意外的說:“你們準(zhǔn)備的挺充分啊,還有飯后水果?!”

  “哪呢,這是今天秀盛剛從家里帶來的。”小韓分發(fā)著桃子道。

  “我說你有事沒事的總往實驗室跑呢,還真暗藏玄機(jī)?!?p>  “沒事你也過來呀,一個人窩在辦公室里,總得讓腦子休息下吧?!毙闶⒄T惑道。

  “行啊,再給我一個?!贝嗵鸬奶易雍芎鲜缙嫉奈缚冢埠茉敢馊谌氲竭@個圈子里來。

  其實這也難怪,人與人的交往還真是一個個的圈子——老板總交往有錢人,文人也不會找販夫走卒去討論陽春白雪。

  同為大中專院校出來的幾人,所構(gòu)建的小圈子正慢慢形成著,并在以后的相處時間里,將周末包餃子作為固定節(jié)目一直延續(x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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