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腦闊疼
一個月后,福州海港。
時隔一年多,凌池再次來到這里,并見到了幾個熟悉的海商。
正是初夏時節(jié),港口到處都是忙碌的裝卸工和四處批發(fā)貨物的海產(chǎn)商。更有好幾處小酒館在烹制最新鮮的海產(chǎn),招待各路食客。
此時凌池就在附近最大的酒館里和幾個海商交談。
“幾位老板,不知你們可去了美洲?”凌池沒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他這次來福州,就是想看看這里的海商有沒有去美洲大陸搞海運?為此,他已經(jīng)做好了傾家蕩產(chǎn)的準(zhǔn)備。
“唉!”聽凌池提起美洲,幾個海商齊齊嘆了口氣。
凌池愕然:“幾位老板這是?”
一個胖胖的海商苦笑道:“不瞞凌公子,去年得到凌公子繪制的地圖后,的確有大海商試圖橫渡大海,前往美洲大陸,但還沒等他們出發(fā),就被官府制止了?!?p> “官府!?”凌池很驚訝:“官府為何會制止?”
“因為……”胖海商道:“凌公子的地圖和作物圖鑒太寶貴了,也不知怎么就被錦衣衛(wèi)知道了,然后就沒收了我們手里的地圖和圖鑒,上報了朝廷。”
凌池皺眉,問道:“然后呢?”
“然后皇上就下了圣旨,在港口就地打造鄭和寶船,于去年中秋節(jié)后,由特使率領(lǐng)官員及數(shù)千海軍前往美洲。如今卻是還未見返回?!?p> 聽完這番話,凌池呆住了:“你是說,此事已被朝廷接管了?”
“正是。”幾個海商齊齊點頭。
一個瘦海商道:“凌公子,你見多識廣,不知還有沒有別的發(fā)財途徑?您放心,該給的錢一文也不會少。”
“凌公子可別厚此薄彼??!我們也給錢!”其他幾個海商不甘落后,紛紛表示愿花重金買凌池的發(fā)財渠道。
凌池?zé)o語,他來這可不是教人怎么發(fā)財?shù)摹S心情e工夫,他還想多炒兩個菜呢!
隨口把這幾個海商應(yīng)付過去,吃過飯,凌池就去貿(mào)易區(qū)轉(zhuǎn)了轉(zhuǎn)。
雖然這些海商沒法去美洲大陸,但附近海域的海產(chǎn)品倒是很齊全,凌池挑選了一批最新鮮的食材,結(jié)賬帶走。
此后半個月,凌池一直在福州海港閑轉(zhuǎn),期望能等來朝廷歸來的船隊。
但他失望了。
一直過了半個月,都沒有半艘海船的身影出現(xiàn),讓他只能帶著遺憾離開。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后的第二天,就有一支龐大的船隊滿載著物資,乘風(fēng)破浪,漂洋過海,停靠在了福州海港。
這只船隊正是當(dāng)初從大明前往美洲的船隊,而率領(lǐng)這支船隊的特使,竟是一個女人。
此女一襲紅色官袍,頭戴官帽,臉上滿是風(fēng)塵之色,卻神采奕奕,唇角含笑。
望著巨大的鄭和寶船??吭诖竺鞯暮8郏厥股钗豢跉猓骸八f的果然沒錯,待交完差,也是時候去見見他了。”
……
一個月后,凌池返回了華山派,這次他為岳不群帶回來一件袈裟。
記載著林家辟邪劍譜的袈裟。
兩個月前,岳不群終究是解不開心結(jié),對林家的辟邪劍譜念念不忘??紤]到凌池對林平之有恩,便作出決定,要凌池前往福州,找林平之借閱辟邪劍譜。
剛好凌池也想去福州海港看看有沒有海商從美洲弄來那些農(nóng)作物種子,就借機答應(yīng)下來。
但美洲的作物種子沒等到,倒是林平之毫不猶豫的把記載了林家辟邪劍譜的袈裟送給了他。
一年前凌池為他報了血海深仇,他正愁沒機會回報,沒想到凌池真給了他一個機會。
辟邪劍譜他早就看過了,也知道欲練此功首先要揮刀自宮。
當(dāng)時看到這句話,他就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武功那么菜了。原來他和父親一直練的都是閹割版的辟邪劍譜……呃?這么說似乎有點奇怪。
也難怪福威鏢局的開創(chuàng)者林遠圖沒有把完整的辟邪劍譜傳下去。
在成為武林高手卻要絕后的選擇面前,林平之從心了。
他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如果滅門大仇沒有報,他一定會修煉辟邪劍譜,但凌池早在衡山城就幫他報了血海深仇,沒有仇恨的林平之做出了理智的選擇。
過去一年,他收攏了福威鏢局所積攢的部分財富,然后修繕了祖宅,并在祖宅那里娶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為妻,并納了兩房小妾,現(xiàn)如今妻妾都有了身孕,眼瞅著再有兩三個月就要當(dāng)?shù)恕?p> 有了這么美滿的日子,林平之要是還練辟邪劍譜,那才真是腦子有病。
當(dāng)然林平之也遵從了凌池的囑托,一直在家鄉(xiāng)修橋鋪路,積德行善,倒也贏得了鄉(xiāng)里一片贊譽。
凌池得到辟邪劍譜之后,并沒有立即返回華山派,而是在江湖上大肆宣揚自己已經(jīng)得到林家的辟邪劍譜,就要帶著劍譜返回華山派。
意圖很明顯,就是看看有多少不怕死的覬覦辟邪劍譜?順便幫林平之把仇恨引走,讓他能平順的過完下半生。
別說,還真有百來個不怕死的在半道上圍追堵截。但結(jié)局是注定的,都被凌池殺了個干凈。
也許還有更多人在覬覦,但看到凌池的雷霆手段之后,這些人就縮回了頭。
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你看這天,多藍。
……
“師父,辟邪劍譜就在這件袈裟上?!比A山派正堂,岳不群將所有弟子,包括寧中則都攆了出去,只留下師徒二人時,凌池將記載著辟邪劍譜的袈裟交給了他。
岳不群看著袈裟上的字跡,激動地雙手發(fā)抖:“好,好,池兒,你果然沒讓為師失望?!?p> “師父……”凌池正色道:“這辟邪劍譜弟子也看過了,但這辟邪劍譜根本無法修煉?!?p> “什么???”岳不群大驚:“這是為何?”
“師父看了就知道了?!绷璩刂钢卖纳祥_頭那兩句話說道。
岳不群將袈裟鋪平,仔細看起了開頭的那兩行字——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
岳不群臉色青紅不定。
這特么……
他終于知道林家為什么會沒落,甚至被青城派滅門了。倒霉就倒霉在這‘欲練神功,揮刀自宮’上了。
林家家大業(yè)大,怎么可能為了練功而揮刀自宮,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眼下的岳不群也有類似的煩惱。
如果凌池沒有出現(xiàn),華山派一直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會逼得他揮刀自宮。但自從凌池加入華山派以來,首先在衡山城劉正風(fēng)的金盆洗手大會上連滅兩大門派,威震江湖。
而后一年時間,雖然凌池一直在思過崖閉關(guān),但白無常的威名依舊震懾了宵小,以致華山派過去一年的所有行動都十分順暢。即便日月神教的人遇到華山派也會退避三舍。
這種感覺讓岳不群如癡如醉。
有高手坐鎮(zhèn)的門派就是好,而且這個高手還這么年輕,華山派未來至少還能興盛三十年。
有著如此大好局面,一直把振興華山派當(dāng)做畢生追求的岳不群自是沒有了緊迫感。他想得到辟邪劍譜,也只是數(shù)年來形成的心魔罷了。如今心魔已解,卻發(fā)現(xiàn)這辟邪劍譜就是一顆巧克力味的屎,聞著很香,卻是給狗吃的。
“你先出去吧!”岳不群想靜靜:“告訴你師娘,今夜莫要打擾為師?!?p> “是?!绷璩仡I(lǐng)命離開正堂,把今夜不要打擾岳不群的消息告訴了寧中則。
寧中則聽了點點頭,微笑道:“沒想到池兒真帶回了辟邪劍譜,想來你師父要徹夜研修一番了?!?p> “是……是吧!”凌池不確定。
岳不群要是真練了辟邪劍譜,寧中則以后可怎么辦?才四十歲出頭的年紀(jì),還年輕呢!
“池兒?!本驮谒q疑的時候,寧中則喚了他一聲。
“師娘?”凌池看著她。
“師娘問你?!睂幹袆t認真的問道:“你到底覺得靈珊哪里不好?”
“……”
凌池搖搖頭:“師娘,不是師姐不好,是我配不上她?!?p> “莫要敷衍?!睂幹袆t蹙眉道:“說實話?!?p> “……”
凌池沉默片刻,半真半假的道:“弟子心有所屬。”
聽了這話,寧中則眼神十分復(fù)雜,道:“是衡山派儀琳嗎?”
凌池愕然,寧中則卻以為猜中了。
輕嘆一聲:“池兒,儀琳的確是個好姑娘,即便我是靈珊的娘親,也覺得她比靈珊好。但她再好也是個出家人,你怎可誤人誤己。”
“師娘,我……”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好了?!睂幹袆t擺擺手,道:“池兒,你應(yīng)該察覺到了,自你從思過崖歸來,你師父就把你當(dāng)做了未來掌門在培養(yǎng)?!?p> “……”凌池欲言又止。
“明白嗎?”寧中則拍拍他上臂,道:“莫要辜負了師門對你的期望?!?p> 凌池連連搖頭:“師娘,弟子無意華山派掌門之位。更何況大師兄他……”
“沖兒那邊你不必擔(dān)憂?!睂幹袆t微笑道:“前些日子沖兒就和你那些師兄們一起舉薦,未來由你繼任華山派掌門之位,此事也已經(jīng)得到你師父首肯了?!?p> 凌池急了:“師娘,我真不行……”
“如果你不行,還有誰行?”寧中則強硬的道:“不必說了,這華山派掌門的位子,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
“還有?!睂幹袆t認真地道:“池兒,師娘希望你認真的考慮一下靈珊。不是師娘自賣自夸,靈珊雖然有些頑皮,但真的會是個賢妻良母,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說完這番話,寧中則離開了。
凌池腦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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