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孤兒寡母

　　屋子里很簡陋，只有簡單的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了幾樣飯菜，幾張木椅，還有兩個柜子，估計是放東西用的，方才進屋的孩童瞪了大大的眼睛看著月無雙。

　　月無雙粗粗打量了一下，婦人就端了一碗水過來了。她咕嘟咕嘟把水喝了，撩起袖子擦擦嘴，咕的一聲，肚子又唱起了空城計。她抓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那孩童聽見了，也吃吃地笑了起來，捏了婦人的衣袖說：“阿娘，我們留這個姐姐一起吃飯好不好？”

　　婦人摸摸他圓滾滾的腦袋，說道：“你也是餓了，就一起吃過飯再走吧。”

　　月無雙求之不得，跟著他們在桌子旁坐下。菜式很簡單，只有幾個土豆和煮了菜葉子湯，加上一人一小碗米飯。許久沒有吃過米飯了，只是清湯素菜，月無雙也吃得很滿足。

　　婦人見她吃得急，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凹依铩杖氩惶茫荒苤眠@些個飯菜，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飽。”

　　“能能能，如果不是遇到你們好心留我吃飯，我就要餓肚子了，已經(jīng)很感激了。”

　　婦人聽了放下心來，完了又嘆了一口氣，慢慢地吃一口米飯，又嘆一口氣。那孩子從飯碗里偷偷瞄了一眼自己阿娘，也不做聲，默默吃著飯。

　　月無雙看看她的臉色，斟酌了幾下小心開口問道：“這都晌午了，怎么不見有外出的男子回家來吃飯？”

　　那孩子嚼了幾口土豆咽下去，答道：“我阿爹被捉去軍營了……”

　　那婦人嚇了一跳，連忙去捂他的嘴。“你個孩子，怎的亂說，怎么能是捉呢？就是、就是……”

　　她的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別過臉去抹起眼淚來。那孩子撇了嘴憤憤地說：“不光是我阿爹，還有隔壁狗子的阿爹、云朵兒的哥哥，每家每戶的成年男子都被捉去了。”

　　“為什么捉去？”月無雙又問。

　　“我也不知道，官家來捉人時只說是要打仗了，要人去軍營里頭，我阿爹聽說去軍營里銀錢發(fā)得多，就去了。結果頭個月銀錢剛下來，官家又來人說皇上親征打仗要錢，每家每戶都要多交稅，又把我們的銀錢收了去……”

　　孩子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那婦人見孩子哭了，心里更苦，抱著孩子也哭著，卻不敢哭得大聲，估計著外頭忽然有官家的人來。

　　月無雙心下了然，這官府先是捉了壯丁去充軍，等村莊里只剩下孤兒寡母之后又加重賦稅，把銀錢全搜刮了去，打仗要錢，實際上不知道有多少是進了這些貪官的口袋，可憐這些孤兒寡母的，日日只能以馬鈴薯和菜葉湯度日，今日這些米飯，八成也不是天天能吃上的，自己偏生還來蹭了幾口。

　　她心里有些戚戚然，娘兒倆在她安慰下漸漸不哭了，吃過飯后，她又幫著收拾了碗筷，從貼身的錢袋取了些銀子。

　　“我身上也沒什么值錢的，只有這些銀子，就當是今日的飯錢。”

　　那婦人一看起碼足足十兩銀子，嚇了一跳，連忙推辭?！斑@太多了，就這樣的飯菜值不得這么多錢，我不能收?！?p>　　月無雙想想，又說：“就當是我給你們村里所有孩子的，都是孤兒寡母過得不容易，就算大人不吃，孩子終歸都是要吃要穿的?！?p>　　那婦人想了想，捏起衣袖又要哭起來，拉著孩子要給她下跪，被她一把攔住，叮囑了一番把銀子收好不要讓官家的人知道云云，又從村里另外花銀子買了一套男子衣裳換上，又買了一匹老馬。

　　一切都安排妥當后，已經(jīng)是未時末，月無雙問清楚了最近的可落腳的城鎮(zhèn)，換了衣裳，騎了老馬，繼續(xù)朝著東邊去。

　　月無雙在最近的城鎮(zhèn)買足了干糧和水，騎著老馬連著走了五六天，一路平安無事，也沒有再遇到追殺她的黑衣人，晃晃悠悠看看小花逗逗小鳥好不自在，夜里四下寂靜時分，便細細運功調(diào)理體內(nèi)內(nèi)力，就這樣過了五六天，她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體內(nèi)的內(nèi)力也隨之日漸穩(wěn)健，比起剛醒來時渾厚了不少。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遠遠的地方，有另外一隊黑衣人遠遠地跟著她，時不時放出飛鴿傳信，飛過二百多里地，落入天京城國師府。

　　她朝東去了……

　　纖長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的書信，楚謙又想起那日夜空中閃爍的異星，白皙的臉上起了一絲擔憂。

　　離開天京城后的第七天，秋日正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月無雙騎在老馬上，看著高高的東仙鎮(zhèn)城門，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