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選侍(番外)
武帝十年,青櫻終于再一次入了宮。
當然,這會,她不叫青櫻了。
她在家時其實說起來是沒有正經(jīng)名字的,父親叫陳福,她是個女兒,不過渾叫著二丫罷了。出宮的時候,娘娘說青櫻這個名字不適合她家里叫,不如改做青青吧。
青青自然愿意,出了宮歸家,家里人也不反對。
因著女兒的緣故,陳家早在皇城腳跟下買下了幾畝田地,日子也能過的去了,只是進了宮的女兒卻不是他們幾兩銀子就能贖買出來的。
好在皇后娘娘仁善。
陳青青出嫁的時候已經(jīng)快二十六歲了,其實她一出宮就在備嫁了,畢竟她表哥已經(jīng)二十八。
男人三十而立,為了等她,他硬生生等到了而立。
前些年拿著她給的幾兩本錢,男人置辦了一點家業(yè)。不是沒有人給他說媒,他只說自己是有妻子的,任他娘一哭二鬧三上吊,咬死了不松口。
就算他另娶,她都不會怪他,偏他沒有。
陳青青覺得,若是這樣的男人日后還能待她不好,大抵這世上,也無人會再待她好。
果然,她過的很好。
時隔二十年,她再次踏入那座宮殿時,木棉已做了寧妃。
給端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和寧妃娘娘磕頭時,陳青青心里并沒有半點的不自在。她這些年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了,她夫君更是靠自己當上了皇商,這才得意讓她能夠有資格被娘娘召見——可她不會忘記,若是沒有娘娘,她夫君的生意也不會做的如此之順利。
大皇子已是太子,娶了太子妃在東宮,她倒是沒能得見,不過看娘娘和木棉這些年關(guān)系都如此之好,陳青青心里就知道,太子殿下肯定待她二人都視若親娘。
這樣就很好了。
當初的幾個姐妹里,最出息的是木棉,但她不一定是最開心的。最開心的該是她自己,而跟娘娘最貼心的則是綠蘿姑姑,再無聲息的……是丹紅。
聽綠蘿的意思,丹紅到底還是對皇上動了心思,爬了床。
娘娘倒是沒為難她,封她做了淑女。
只是這么些年了,也還是淑女。
陳青青也很是過了幾年富貴的日子,只是到底吃了好些年的苦,與保養(yǎng)得當?shù)哪锬锖湍久逈]法比,就是綠蘿,瞧著也比她年輕些。
不過各人的日子都是如此,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到底心里暖不暖,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陳青青在宮里沒有多呆。
送她走的時候,娘娘像從前那樣拍了拍她的手,笑著說:“你好好的過,莫忘初心?!?p> 她笑著應(yīng)了是。
莫忘初心。
方得始終。
……
……
木棉走后,皇后與應(yīng)氏兩人皆被載入史冊,因她二人多重身份特殊復雜,坊間亦多有野史。
后世之人將孝仁太后與圣慈太后的“主仆之情”另類解讀,倒成了史上第一對明目張膽的‘百合CP’。
木棉:……
她和皇后若真的有什么,那個掌控欲強到變態(tài)的皇帝就第一個饒不了她們好么!
木棉覺得很無語。
但更無語的事,她壓根不知道這些是如何進入她的腦子里的,仿佛她一走,就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偏偏她既沒有親眼目睹,也不曾聽人說起。
此時此刻,她正站在自己的病房里。
以靈魂的方式。
木棉在應(yīng)氏體內(nèi)的時候,只有在發(fā)生需要和諧的事情時,才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
然而她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體,做了無數(shù)種嘗試,也依舊無法回去。
她今年二十九歲,屬虎,性格略有些內(nèi)斂,熟了會好點,對陌生人的時候話不多。前幾天下班的路上,她被一輛闖紅燈的法拉利跑車所撞,雖然人救回來了,但卻醒不過來。
她在那個古代世界呆了那么多年,醒來還是剛做完手術(shù)的狀態(tài)。
是的,她進不去自己的身體,這種情況已經(jīng)維持了好幾天了。
木棉有些焦躁。
母親為了照顧成為了植物人的她,幾乎是住在醫(yī)院里的。她兩鬢斑白頭發(fā)半花,雙眼熬的通紅,有些微胖的身體也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
原就總愛說自己年紀大了,這會兒是真的顯出了老態(tài)。
她父親早就退休了,每天在家里做好飯送到醫(yī)院給老伴吃。父親一直是瘦削的樣子,這幾日吃不下睡不好,皺紋已堆了滿臉。
看著憔悴的父母,木棉差點要流淚,可惜她這會兒,連哭泣的權(quán)利都沒有。
這幾天里,肇事者和他的父母還來看過她,態(tài)度看著挺誠懇。爸媽雖然不高興,板著個臉,但也沒有故意為難他們,只是她一直沉睡不醒,賠償之事便不愿同他們談及。
肇事者幾次欲要張口,都被他父親給按住了。
木棉看他的口型,大概知道他是想照著撞死人來賠償,一次結(jié)清。
可這話說出來,就把人得罪死了,要知道,闖紅燈撞死人,是要坐牢的。
她的父親母親在家里的時候一向都是好人緣,從來待人熱心鄰里和善。這么善良的人到老年家中小女兒卻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心里憋了許多難受。
可是再沉默寡言的老實人,也有會張牙舞爪的時候。
木棉看著那個肇事者,心想,老娘要是能醒來,一定要把這丫的揍的生活不能自理!
只是……她如今這樣干看著,算是什么呢?
去了一個稀奇古怪的年代,甚至還進宮里走了一遭,能回到現(xiàn)代來,木棉當然是愿意的。
但絕不是現(xiàn)在這個情形,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樣。
正當她不知怎么辦好的時候,幾點隱約的黃色光點,忽然從窗外飄了進來,圍著她跳躍了一會,不待她伸手去抓,便沒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自己’的臉色看起來似乎好了一點點。
木棉蹙眉。
她能感覺到,那淡黃色光點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東西,甚至有可能是在修復她的身體。
可是……她呆了那么多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呢!
不待她細想,那黃色光點全部消失之后,她的身后忽然就驟然爆出一陣劇烈的白光,刺得她雙目都要睜不開了!緊隨而來的,便是一陣如同當初一樣的吸力,將她從病房中吸了出去!
而就在她身旁的父母親,卻仿佛渾然未覺。
木棉再被白光吸走后,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