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fēng)?!遍L(zhǎng)樂殿里熱鬧非常,長(zhǎng)樂殿外倒是因?yàn)槿肓艘癸@得十分靜謐。
殿一側(cè)的小池塘里滿池的荷花還未開尚是菡萏,荷葉則舒展出它的圓潤(rùn),高低錯(cuò)落著,葉面上流轉(zhuǎn)著的露珠在月光的籠罩下似是瑩瑩淚光,看去別有一番風(fēng)情。
我搖搖晃晃的走到池塘邊,倚著廊柱,望著荷塘心神恍惚,伸出手想去摘下離我最近的荷花花苞,夠了許久竟不成,我有些惱怒,踩上欄桿就要摘下那支荷花花苞,心下十分痛快。
“公主做什么?”我聽到有人喊我,站在欄桿上迷茫的轉(zhuǎn)回頭看,看到那人的第一瞬間,腦海一片空茫:這世上怎么會(huì)有這么好看的男人,且好看的不止他的外表,而是如月光一樣清冷矜貴的氣質(zhì),遠(yuǎn)比荷塘中荷花花苞更吸引人。
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向下墜去,覺得十分有趣,還沒笑出來,那人卻一瞬間過來攬住我的腰,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鼻子就撞在了他硬邦邦的胸上,撞得我鼻子生疼。
男子很快放開了我,目光不明的看著我:“在下失禮了!”
我軟軟的靠向男子,只覺得他帶著藥香的懷抱很是溫暖,讓我不知不覺的想要依戀,男子攙著我的胳膊,稍稍與我拉開距離:“公主醉了?!?p> “本公主那里醉了!”我不依,我酒量很好的,哪里會(huì)醉:“本公主喝一壺青梅酒都不曾醉,不過飲了幾盞桂花酒,怎會(huì)醉,休要誆我?!?p> “公主飲的青梅酒可比桂花酒度數(shù)低多了?!蹦凶诱f,眼里似有光,我心向往之,手不受控制的撫上男子出色的臉:“有沒有人夸過你,你長(zhǎng)得可真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袁承家都不及你?!?p> 男子拿下我的小色手,嘆了口氣,取出一個(gè)瓶子倒出一個(gè)紅色的藥丸:“公主放到嘴里含著?!?p> 我依言照做,全然忘了防備,或許是他長(zhǎng)得太過好看,也或許是他的眼神過于柔軟。
“苦。”藥丸化開,滿嘴的苦味讓我很想吐掉,看著男子的神色,我咯噔咽下了那粒紅色的藥丸,嘴里沒那么苦了,笑著伸出舌頭:“我乖乖吃了,你看。”
“公主怎么能因?yàn)榭嗑脱柿四??”男子有些無奈,我不明所以的收回舌頭,像個(gè)做錯(cuò)事的小孩子一樣,揉捏著他的袖子,一臉無措:“不然,你再給我一顆,我保證乖乖含著。”
“一顆咽下去就夠你頭疼了,還吃第二顆。”男子抬起手不知為何又收了回去。我不知怎么作答,乖乖地哦了一聲。
“外面風(fēng)大,公主還是回到殿中的好!”男子耐心的哄勸,我下意思的搖搖頭:“煩,我不要?!?p> 我靠著男子的胳膊上不自覺的撒嬌道:“你身上好好聞,我喜歡,你陪我好不好?”
“公主,這不合禮數(shù)。”男子無奈,眼里卻泛著一閃而逝的溫柔,我看錯(cuò)了嗎?
“公主,您怎么了?”我含糊的看去,一男子穿著一身紅色的袍子快步走來,長(zhǎng)的也十分好看,不過比起我身邊的男子差了一星半點(diǎn),何況男子面容偏向艷麗,而我更喜清冽的。
“公主醉了。”我身旁的男子冷淡的道,強(qiáng)硬拉下我的手臂,我不穩(wěn)的搖晃了一下,想抓住身旁的男子衣袖,卻終究是徒勞,我被一身紅衣的男子攬?jiān)趹牙铩?p> 我猛烈的想掙扎,紅衣男子不許,聞到紅衣男子懷里熟悉的香味,我漸漸軟了身子,甚至反手抱住紅衣男子取暖,紅衣男子原本冰涼的身子有了溫度,我舒服的謂嘆:“想睡覺。”
紅衣男子摸了摸我的頭發(fā),動(dòng)作很是溫柔,我漸漸有了睡意,閉上了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
“本大人先走一步,王郎君可要一同?”
“好?!?p> 我聽他們這么說,心里不知怎的升起一股煩躁感。
“吵?!蔽彝鲁鲆粋€(gè)字,把頭埋得更深了。耳邊沒了聲音,我感覺到有人抱起了我,理智回來,睡意淡了幾分。
“孔大人好。”我聽到十分熟悉的聲音,睜開朦朧的眼睛:“流蘇?!?p> 我猛烈掙扎,紅衣男子拗不過放下了我,我跌跌撞撞的跑向流蘇,流蘇小心的扶住我:“公主你怎么了?”
我搖搖頭,控制住想往流蘇懷撲的念頭,倚著流蘇的肩捏捏太陽穴,清醒了幾分。
望向被我撲懷的王公子和孔范,我很是尷尬,行了一禮:“王郎君,嗯,孔大人,抱歉。”
孔范沒了平時(shí)掛在嘴邊的笑意,皺著眉目光沉沉的看著我,眼里透露著幾許……不甘。
“公主酒醒了就好?!蓖豕拥牡?,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我的錯(cuò)覺。
“多謝王郎君的贈(zèng)藥。”我笑著道,不介意坑這位瑯琊王氏公子的后人。
果然孔范聽后面色微怒,似乎并不喜我的清醒,這是何解?
“小事一樁,公主不必放在心上?!蓖豕涌粗兞四樕目追稖啿辉谝?,看著我道:“只是公主適才咽下了藥,藥性過猛,明日早起或有頭疼?!?p> “那倒無礙!”聽到會(huì)頭疼,我暗嘆自己的莽撞,面上卻掛著自認(rèn)為得體的微笑。
“外面風(fēng)大,公主身子不好,還是披上衣服吧!”孔范說著解了衣服,要給我披上。
“不妨事,本公主這就回殿中去,有勞孔大人費(fèi)心了。”我連忙拒絕,不迭的后退,若是有人看見我披了孔范的衣袍,還不知要說出什么話,若是皇兄腦子一抽,給我和孔范賜婚了可不妙。
孔范見我如此抗拒,不再?gòu)?qiáng)求,只眼巴巴的看著,倒讓我生出幾分心疼。
我狠下心轉(zhuǎn)身回殿,流蘇扶著我的胳膊微落后,孔范同王公子落在后面,應(yīng)該是有話要說。
我微皺眉,不知方才借瑯琊王氏的公子的后人試探孔范的事我做的對(duì)不對(duì),畢竟王公子贈(zèng)藥為我,若因我心中對(duì)他的猜疑害到他,我會(huì)愧疚的。
我和流蘇并未到殿里,而是走到一側(cè)停下了腳步,流蘇壓低聲音:“公主,查到幕后之人了。”
“誰?”終于有了眉目,不用負(fù)了袁承家以士禮相托。
“孔范?!币饬现械拇鸢?,虧我適才還對(duì)他動(dòng)了惻隱之心。
“可有證據(jù)?”孔范不提也罷,流言這事得有一個(gè)交代。
“沒有找到證據(jù),證人被……滅了口。”流蘇語氣有幾分低落,面上卻沒什么表情。
“那你們是如何查出是孔范的?!?p> “證人服了慢性毒藥,剛交代完就死了。”
“孔范是故意讓我知道的?!蔽彝蚩追兜姆较颍蛄藗€(gè)冷顫,臉色冷了下來。流蘇點(diǎn)點(diǎn)頭,面上有了濃重的怒意,這不像她:“是。”
“他既然如此做,休怪我不客氣了?!蔽颐寄坷涞睦镉斜P算著主意。
“公主要做什么?”流蘇的擔(dān)心不加掩飾,我半倚著流蘇:“流蘇放心,我不會(huì)傷到自己的?!?p> 流蘇松了一口氣:“總有一天,流蘇會(huì)把公主受的苦都討回?!?p> “流蘇,你真好?!蔽覞M足的笑著,心情放松,那股想依賴人的勁又上來了。
我反應(yīng)過來,皺了眉,想到孔范身上熟悉的香味,更清醒了,我強(qiáng)迫自己不再倚著流蘇,正色道:“我們宮里有孔范的人?!?p> 不然解釋不通孔范身上的香味,那香是女子獨(dú)用的鵝梨香,何況鵝梨香只是通稱,香味并不單一,孔范如何能恰好染上我宮里的一種。
想到我如今格外依戀人的樣子,這可不單是醉酒的樣子,而且就如方才所言我的酒量還不至于喝幾杯桂花酒就醉了的道理,唯一的解釋是我被下了藥。
再加上香味的事,無非就是我被孔范安插在我宮里的內(nèi)奸下了藥,要在今日促成我與孔范的婚事。
孔范這是非要逼我?。≡撛趺醋?,才能解我心頭的不虞呢?他不是要算計(jì)袁承家嗎?那就讓孔范竹籃打水一場(chǎng)空好了。
至于那位瑯琊王氏公子的后人一定是知道什么,不然怎么會(huì)出現(xiàn)的那么及時(shí)。
我看他不止是給我解藥,怕是在提醒我,小心孔范,他到底懷的什么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