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初墨醒來,是在帳篷內的一張床上,鋪著厚厚的狼皮,帳篷外遠遠傳來的操練聲、馬蹄嘶鳴聲、人煙嘈雜。
這是……
敵軍的帳篷了。
很顯然這待遇與上一世的待遇要好一些了,沒有直接被扔在那主帳之中,被揉虐的差點骨頭碎掉。
初墨嘆一口氣。
這原本的故事看來改頭換面準備再來一趟了。
孽緣啊,孽緣啊……
“公主——”侍衛(wèi)在床前一刻也沒離開,此刻更是有些緊張。
“公主,現在怎么辦?”侍衛(wèi)小心翼翼地扶起初墨,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欲言又止。
“自然是等時機逃出去——”初墨開口說道,“應國的軍隊駐扎在滇國邊界,往北兩百里就是質國,僅憑我們二人走到這里太費力氣,從這里直接出了滇國進入質國,就安全許多了?!?p> “可是——”公主,如今我們在敵國軍營之中,想要出去根本沒那么容易啊。
這樣算不算是飲鴆止渴?!
可是見自個公主如此自信的目光,侍衛(wèi)不敢說話了。
“瀝川,你跟了本宮多少年?”初墨轉頭,突然開口。
侍衛(wèi)一愣,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公主喊的是自己,可是,比起平日里,直接呼來喝去,更讓他慌促了。
“十,十年……”
“回公主,十年零六十二天。”侍衛(wèi)恭敬地奉上一杯水,目光不敢再放肆。
初墨皺眉。
官蝶仙,你看姻緣線這拒人千里的態(tài)度,事情不怎么好辦吶。
她明明已經很和藹地套近乎了,打出親情牌,尤其趁著現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順便拉近趕緊,好趕緊混過了這一世才行。
可是眼前這侍衛(wèi)一臉不開竅的模樣,一下子又將任務難度提高了幾級啊。
官蝶仙:仙君,莫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侍衛(wèi)能這樣,全是因為原來你干的那些事啊。
初墨閉嘴了,也是了,她的記憶中,對于這侍衛(wèi),她還真沒干過什么好事。
嘲笑、戲弄,生氣時拿鞭子狠狠打過,就是先前,要不是她及時穿過來,這侍衛(wèi)又多挨一巴掌了。
“你受傷了?”初墨跟著又說,親情牌止住。
侍衛(wèi)立刻掩了衣袖,下意識地搖頭。
“屬下,屬下無事,無妨,公主不必擔心——”
初墨想起來了,進入密室時,他是受了傷的,先前被她“遺忘”了。
“公主,你放心,就算是屬下受傷了,你定盡全力護你殺出這里,不會讓公主成為階下囚的?!笔绦l(wèi)立刻意識到公主問這話的原因,立刻又補充道。
初墨更皺眉了。
又偏題了不是!
“瀝川,如今這滇國只剩下我們二人,別老想著打打殺殺的,你的命沒那么不值錢,你死了,你公主才真的完了——”初墨嘆了口氣,有些事情還是要好好說清楚的。
侍衛(wèi)一愣,那水般蕩漾的眸子里,仿佛被刺痛,隨時都能流出晶瑩的淚滴來。
初墨扶額,頭疼,不是說好的,忠心不二、勇猛無雙的鋼鐵護衛(wèi)——瀝川隱士么?
怎么就變成了動不動就泡著一罐眼淚的哭包。
“屬下,屬下明白公主的意思?!睘r川慢慢開口,公主是不是不一樣了。
可為什么,這個不一樣的公主,卻隱隱地讓他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更讓他不愿意去想這個問題。
“公主有什么計劃?”感動過后,侍衛(wèi)的智商終于找回來了,更認為,先王如此看重公主,自然是有原因的。
此刻公主表現出的冷靜與睿智,讓他即使處于敵營之中,也能夠定下心來。
“先把衣服脫了——”初墨開口,事情雖然要循序漸進,但能快則快,官蝶仙是不是這個理?
侍衛(wèi)一愣,回到自己的傷上。
“公主,屬下已經上了藥——”侍衛(wèi)不敢動,更不敢讓那猙獰的傷口污了公主的眼。
“我只是想看看——”
以初墨上一世成功凡塵歷練的經驗,這觸碰肌膚能增進感情,進而關系微妙。
“公主……”
“快點——”她還等著這口仙氣救命呢。
官蝶仙精神抖擻,仙君,您放心,小仙隨時隨刻都準備著。
侍衛(wèi)面色一白,直覺不敢違背公主的旨意,就算是這端木王族已經亡族,就算是滇國只剩下他們兩人,她在他心里還是那個高高在上、驕縱任性、喜怒無常公主。
果然,沒等侍衛(wèi)再假意推據一下,甚至侍衛(wèi)都知道,他們公主根本就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的主,下一刻,肩頭一涼,一股子冷意直接竄進了他的脖頸間,那細嫩冰涼的指尖直接讓他呼吸無措。
“這傷——”比她想象的要嚴重得多,虧他還無事人一般的跪在面前。
初墨拿起桌上的一瓶金瘡藥。
“公主,使不得——”
初墨扔下金瘡藥,是了,這金瘡藥有毒,她差點忘了。
霖辰君根本就沒安好心過。
初墨跟著就在衣衫擺子里掏了掏,等侍衛(wèi)看的都納悶,等衣衫擺子里的官蝶仙意識到不對勁時,只聽到一聲振聾發(fā)聵的慘叫聲,官蝶仙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長長的觸須短了有小指頭長的一截根須尖子,頓時嚎叫聲更大了。
“閉嘴——”
侍衛(wèi)剛張開的口很自覺地閉上了。
看著自個公主將看似人參須根的東西研碎細細涂在了他的傷口上。
可是,他想說,公主,你確定這東西有用?不管了,只要是公主涂的,就算是毒藥,他也受的。
只是,公主,能不能動作稍微快一些,屬下猙獰的傷口,實在羞愧暴露在公主尊眼之前。
官蝶仙裂開感覺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仙氣,直接吻上去要快多了,只是,他們剛開始,一下子接受不來那么濃郁的仙氣。
初墨:夠了沒有?
仙君,再堅持片刻,官蝶仙擺著尾巴。
可是事情總不會如此順利,帳篷外突然出現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帳篷門被拉開,陽光一下子刺了進來,初墨微微瞇眼。
與陽光一道而入的是修長如玉的身形,此時換了一身明紫色錦袍,頭上紫玉冠將黑絲根根豎起,面闊如月,像盛開一朵紫色的牡丹,有一代明君的容度。
初墨想,當初,她當初就是被這華麗胡哨的外表給騙了,繼而聽了這廝整整一個時辰的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