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口熱鬧非凡,一派欣欣然向榮的繁華景象,街上的攤販們各個熱情洋溢,叫賣聲此起彼伏。
在這里,學(xué)生成百上千,偏偏在建的校內(nèi)食堂因為包工頭挪用公款而成了爛尾樓,無人接手,長年得不到解決。于是乎,全校師生數(shù)千人的用餐只能依賴于校外供應(yīng),如此龐大的客戶群,這里是不愁沒有生意做的。
相比于校門口那些對生活充滿了希望的生意人,校內(nèi)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老師們制造出來的緊張氣氛牢牢籠罩在校園上空,學(xué)生們即使再歡脫,在層層高壓的之下,也蹦跶不起到哪里去。
所有人都變得行色匆匆,生活里除了學(xué)習(xí)成績,其他都要靠邊站,原本青春洋溢的一張張年輕的臉孔漸漸變得空洞,校園里的綠樹紅花明明不缺,卻不知為何,總讓人有種生機凋零的錯覺?
學(xué)生們,其實一個個都被學(xué)業(yè)壓得喘不過氣了,然而,他們又是如此驕傲,哪怕半夜里挑燈夜戰(zhàn),因為做不出某一道難題崩潰得大哭。到了白天,大家就會將自己狼狽的模樣深藏起來,換上另一副瀟灑自在的模樣。
學(xué)生們的演技如此精湛,以至于老師們都信以為真,于是乎更加緊張兮兮,不遺余力給這群可憐的學(xué)生們施加更多的壓力。
因為不愿被看扁,所以他們斂去愁容,故意笑得沒心沒肺,卻不知老師們早已緊張過度,以至于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銳利目光,絲毫沒有看穿他們的把戲。
這就導(dǎo)致,老師們恨不得學(xué)那如來佛用五指山把一群皮猴子老老實實地壓在書桌面前。
人們總說現(xiàn)在的孩子太過早熟,卻一方面希望他們像個孩子一樣聽話,另一方面又奢求他們像大人一樣自律。
可他們再成熟,終究不過是一群孩子。
歡聲笑語,不知何時,已經(jīng)成了苦苦維持的假象,當最后一根稻草壓下,再無力維持灑脫的假象,脆弱的神經(jīng)無處安放,悲劇也就降臨了。
雖然到了最后,老師們總會幡然醒悟,然而這些醒悟總是如此不及時,來不及了……
又到了月考成績公布的時候,孟小白拿著水杯去樓上接水,一路走來,不知聽到了多少哀嚎,嘈雜之中,不知多少若隱若現(xiàn)的低聲啜泣。
反反復(fù)復(fù)……歷史永遠是拿來重復(fù)的。
總是有人愁云慘淡,也有人興高采烈;有人默默無語,也有人高談闊論。
孟小白恍惚間看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從眼前飄過,思緒又飄回了兩年前,那時候,來自全市各地的學(xué)生第一次齊聚一堂,也是這樣年輕稚嫩的臉,彼時都還洋溢著蓬勃的朝氣,飛揚跋扈地向這個世界宣揚著自己的青春無敵!
這才短短兩年過去,那一張張充滿活力的臉孔,如今安在?
她停下腳步向下望去,校園一如兩年前初見的模樣,端莊美麗。古香古色的孔廟占據(jù)在校園的中心位置,四四方方,紅墻紅瓦,廟前的石獅子還是記憶中的樣子,神氣又可愛。
再往前,是那一池碧綠,大理石彎成的兩座小拱橋懸掛在池水上方,精致小巧,再往右望去,便可見一處人造假山,說不上多精巧逼真,然而好歹算是有山有水了。
此情此景,自然也少不了一旁的亭臺樓閣來湊熱鬧,綠樹之間,鵝卵石小徑通幽,少不得遇幾處花團錦簇。
多美的校園?。〔艜饺绱舜罅康那啻荷倌贲呏酊F,承載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韶華。
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經(jīng)過周末的調(diào)整,被考卷折騰得奄奄一息的同學(xué)們一個個滿血復(fù)活,精力充沛又回到了課堂上。
學(xué)校里,道路兩旁綠樹紅花交相映襯,夏日臨近,植物們就越發(fā)明艷動人,微風(fēng)吹拂而過,學(xué)生們結(jié)伴而來,一路歡聲笑語,笑臉鮮活而充滿希望。
此情此景,連一向粗線條的老盧都感懷了起來,他站在教學(xué)樓上的走廊外,雙手背在身后,志得意滿地笑著:“我就說吧,這群孩子不會差的,你看這一個個活蹦亂跳地回來學(xué)校,多熱愛學(xué)習(xí)??!”
一向不茍言笑的年級主任難得露出一抹贊賞的笑容,忽然感慨道:“年輕真好!”
與此同時,孟小白軟綿綿趴在桌上,渾渾噩噩地在那里昏昏欲睡。每逢坐車必暈車,到底是哪個人發(fā)明的汽車?副作用也太大了!
她一向反應(yīng)慢半拍,哪怕上周五和沈木凡來了個意外擁抱,也沒能讓她有太多想法,周末回到家就將一切拋到了九霄云外,照樣沒心沒肺狂刷電視劇……好吧,其實,這是她發(fā)泄壓力的慣用方式。
然而,沈木凡偏偏在大周末的時候找存在感,周六還在QQ上給她講題,害她周末用腦過度,回來反而精神不佳。
婷玉看她一反常態(tài),不僅不熱火朝天地趕作業(yè),居然還趴在那里一副死魚樣,驚奇地問她:“小白,你今天不用補作業(yè)了嗎?”
“?。俊彼南乱怀?,立刻反射性跳起來,愣了一會兒,又懶洋洋地趴回桌上,無精打采地自言自語,“差點兒忘了,在家寫完了?!弊鳂I(yè),是被沈木凡催著寫完的,她第一次見識到原來周末的作業(yè)真的可以在周末寫完!
“寫完了?”婷玉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小白!你這是要爆發(fā)的節(jié)奏嗎?”
“不是,還不是沈木凡……唉,大周末的居然逼著我在家寫作業(yè)!”小白一臉生無可戀,抓起婷玉的手臂一陣搖晃,委屈兮兮,“婷玉,我可憐的周末啊!”
“小白……你這樣說人家是不是有點兒太沒良心了?”婷玉欲言又止,終于沒忍住,她對自己這個同桌心情很復(fù)雜。
一方面,她的心思單純,息怒形于色,兩人相處得很是融洽??闪硪环矫?,她有時候的抱怨,在旁人聽來其實更像是赤裸裸的炫耀。
就比如現(xiàn)在,沈木凡不過輔導(dǎo)她的功課短短半個月,就讓她一路飛奔跑到了排行100,那是多少人艷羨眼紅的機會呀!而她卻在這里跟她抱怨沈木凡周末還不忘督促她學(xué)習(xí),連婷玉聽著都忍不住心里泛酸。
可她的這位同桌明顯身在福中不知福,完全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代她受苦。也許,那一句歌詞寫得一點兒沒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小白則被婷玉一句指責(zé)堵得啞口無言,然而,她更驚訝于婷玉的反應(yīng),一向都人畜無害的她,居然也會指責(zé)人嗎?
自然是會的。
婷玉平日里溫柔是溫柔,可很多時候,說話一針見血,犀利的很。
新的一周,沈木凡一反常態(tài)地忙了起來,政治課上,他認真聽講,甚至還記起了筆記,歷史、地理課也是如此。
林泉藥驚得目瞪口呆:“大神,你這是要讓我們沒活路的節(jié)奏呀!”
“什么意思?”
“你以前上課睡覺都是年級第一,現(xiàn)在突然這么認真,我們還能有活路嗎?”
沈木凡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無奈輕嘆:“沒辦法,徒弟太笨,只能師父多費心了。”
林泉藥看著他高高揚起的嘴角,莫名其妙:“可你為什么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沈木凡嘴角噙著從容的淺笑,明知故問:“有這么明顯嗎?”
林泉藥半開玩笑地問他:“大神,你不會是……春天來了吧?”然而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他這同桌高冷男神一枚,眼光長在頭頂上,能看上誰?
出乎意料的是,沈木凡竟然沒有反駁,還露出一個迷之微笑。
林泉藥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靈光一閃,目光鎖定了不遠處趴著睡覺的孟小白,想到這個一下課就睡覺的小丫頭上次月考的成績,眼角抽了抽,嘟囔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p> “比如?”
“你不會自己看?”林泉藥沒好氣地抬起下巴指向那個趴著的身影,忽然又神經(jīng)兮兮地轉(zhuǎn)了回來,“老實交代,你們這種人是不是連睡覺的時候,都會在夢里偷偷學(xué)習(xí)?”
“你可以試試?”沈木凡沒理會同桌的豐富想象力,兀自盯著前方睡得正香的孟小白,眼神迷離,情意綿綿。
多么奇妙而不可思議!
前不久,他還覺得什么事都無聊透頂,每天都是無聊的重復(fù)再重復(fù),可自從世界里多了她,一切都變得鮮活了起來,每天的心情美好得像是一本書——《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那是母親的珍藏,算是父親結(jié)婚前送她的定情信物。
一切如常,生活依舊瑣碎,學(xué)習(xí)任務(wù)依舊艱巨。老師的碎碎念日漸加重,孟小白的突飛猛進,無形中給十一班同學(xué)們帶來了說不清的壓力和動力。一方面與有榮焉,一方面又羨慕嫉妒。
紛繁復(fù)雜的心情,成績籠罩下的陰霾,隨著月考的遠去,似乎也在漸漸遠去。學(xué)校的一切又重新恢復(fù)了往常,一切都在井然有序進行著,藍天白云,云淡風(fēng)輕……
據(jù)說,暴風(fēng)雨前,總是一片寧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