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鳳冠霞帔,沒有花轎紅燭,呂鸞高高挽起發(fā)髻,擦干眼角的幾滴清淚,強忍著新婦的疼痛幫早起的趙昊穿好衣服,算是正式開啟了給趙昊做妾的苦難生涯。
趙昊見她滿臉清淚,一起一動疼的咬緊銀牙,不禁老臉一紅,微微有些歉意。
他主動伸手幫呂鸞一起整理床榻,又抱住呂鸞把她放回被窩,笑道:
“外面冷,你還是多睡一會兒吧?!?p> “老爺都起了,賤妾哪有安睡的道理,也該操持家務(wù)了。”
趙昊硬把她塞回被窩,幫她塞好被子,又在她光潔的玉面上輕輕叮了一口。
呂鸞滿面羞紅,索性轉(zhuǎn)頭向內(nèi),趙昊得意地摸摸她的一頭青絲,笑道:“好生休息,老爺我去也。”
他哼著歌出門,不留神跟陸郁生撞了個滿懷。
陸郁生身材瘦小,被趙昊撞得連連倒退,差點跌倒在地,好在趙昊眼疾手快,閃電般地一彎腰,硬是拉住陸郁生的小手,把她一把摟在懷里。
“呀!”
反應(yīng)慢半拍的陸郁生這才發(fā)出一聲驚呼,她這一叫不要緊,趙昊隨即聽到一聲憤怒的咆哮,緊接著迎面一陣氣浪撲來。
只見虞翻如一只張開巨翅的戰(zhàn)鷹一般,咆哮著由遠(yuǎn)而近,頃刻間便殺到趙昊面前。
趙昊頓感呼吸一窒,抱住陸郁生的手也下意識的松開,虞翻橫攔在二人中間,一張老臉惡狠狠地貼近趙昊。
“汝這小人,竟敢輕薄郁生?!?p> “喂,我說老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郁生可是我祖師爺?shù)呐畠海夷睦镙p薄她了?”
“放屁!”虞翻一把抓住趙昊的衣領(lǐng),“我分明看到了…”
“子玄大哥是怕我跌倒,才伸手扶我,你…你太過分了?!?p> 虞翻和陸郁生來到襄陽后一直跟著趙昊蹭吃蹭住,虞翻自詡陸郁生的長輩,對她關(guān)懷備至。
可這個年紀(jì)的小女孩兒跟五十多歲的大叔之間巨大的代溝讓她從一開始便不信任虞翻,一直遠(yuǎn)遠(yuǎn)躲開,讓虞翻也只能像跟蹤狂一樣遠(yuǎn)遠(yuǎn)跟隨,生怕這個故友的女兒出事。
“我說仲翔先生啊…”
趙昊長嘆一聲:“你雖然長得難看,但好歹也是江東大儒,別把自己搞得跟跟蹤狂一樣,天天一驚一乍地好不好?”
虞翻知道是一場誤會,還是不愿丟了面子,強辯道:“你這廝詭詐的很,郁生年幼老實,怎知你那一肚子鬼蜮?
郁生乃我故人之女,身在異鄉(xiāng),便如我女兒一般,豈能容你隨意輕???”
“行行行,你說是,那就是,不反駁?!?p> 趙昊服了虞翻的神邏輯。
“那你倒是說說,你在我這吃我的喝我的,居然還對我如此不恭,這是哪個圣人教誨的咯?”
虞翻老臉一紅,哼道:“圣人一簞食一瓢飲,人在陋巷不改其樂。
我居汝之所,不過因為郁生,否則爾這府邸吾視之不如陋巷。”
“人人都愿意收留無家可歸的可愛小娘,沒有人愿意收留嘴臭又只知道吃的愚蠢大叔。”
趙昊攤手道:“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仲翔先生,橫豎你也沒事干,不如幫我出趟公差。
別人去要是死了我會挺難受,您去要是死了我還能開心開心,你看如何?”
虞翻:“……”
“咳,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我寫了一封信,正想找人送給孟達(dá),今天在這遇到先生,看來是天意,求先生幫我走一趟如何?”
虞翻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冷笑一聲,攤開手道:“拿來罷!你想效仿曹操送禰衡至江夏之計,也未必太小看孟達(dá)了?!?p> 趙昊把懷里的書信交給虞翻,虞翻在手上捏了捏,哼道:
“如果我所料不錯,你這信乃誘孟達(dá)反叛之計。
無外乎給孟達(dá)封官許愿,引他進(jìn)攻夏侯尚、徐晃,你們好從容進(jìn)攻,奪回東三郡。”
趙昊倒是頗為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如此粗淺的計策,能瞞得過旁人,豈能瞞過我?”
虞翻趾高氣昂地道,“別看你們現(xiàn)在大張旗鼓組織軍隊,可冬日進(jìn)軍,一應(yīng)后勤消耗必然巨大。
就算劉玄德親征,你們又能拿出多少軍隊?
若是孟達(dá)和夏侯尚據(jù)城死守,你們必然無功而返?!?p> 趙昊贊許地點點頭,道:“不愧是仲翔先生,我這粗淺的計策果然瞞不過您。
那就麻煩您早去早回,要是孟達(dá)沒有中計,我們大冷天也不跑這一趟了?!?p> “我能看出來,孟達(dá)詭詐多端,夏侯尚徐晃有勇有謀,你確定他們便看不出來?”
“這話說的,仲翔先生天生聰穎,才能識破我的詭計,他們那些人的智商是看不出來的。
等他們大亂,自相殘殺,我就率兵從中謀利。”
“要是他們不中計呢?”
“那就等到明年開春再說?!壁w昊笑嘻嘻地道,“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仲翔先生大才,只要肯幫我們,沒什么是解決不了的,想想辦法嘛…”
“行,只要你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虞翻獰笑著把信塞進(jìn)袖口,朝趙昊一拱手,道:“放心,我不會出賣你的計策,但若是不成,可不要怪我?!?p> 他見陸郁生躲在趙昊身后,看自己的眼神總帶著恐懼,心里略有點惆悵。
“我出去這些時日,你要好生照顧郁生,若我回來見她不快,定要拿你是問?!?p> 虞翻出門,藏在一邊暗中觀察的楊儀鬼鬼祟祟地跑了出來。
“老大,這樣真的可以嗎?”
“唔,哪里不對?”
“虞翻雖然嘴臭,可是人品還是比較不錯,他若是不肯按照計劃行事,孟達(dá)那邊會不會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問題?”
“就算是陽謀,孟達(dá)下意識也會相信,夏侯尚和徐晃也不得不信。
至于別人,也不容他不信了。”
楊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人和人之間的不信任能摧垮一切,虞翻只要完成送信的工作我們就贏了一半?!?p> “可是下官還是不懂,既然您真的想離間孟達(dá),為何還要廢這么大的周章?”
“威公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壁w昊伸了個懶腰,“上庸房陵,之前就是我軍的地盤,拿回來,也不過是止損而已。
現(xiàn)在曹操將亡,如果我們只是把目光放在小小的東三郡,豈不是白白浪費千載難逢的機會,正好合了曹操的心意?”
楊儀重重的點點頭,道:“老大之前說過,就算迫不得已作戰(zhàn),也不能在敵人選定的戰(zhàn)場上。
但是……恕下官愚鈍,一直跟不上老大您的思路?!?p> 見歷史上以狂妄著稱的楊儀居然這么謙遜,趙昊心里很有成就感。
“沒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一直算無遺策,也是因為有你們替我處理軍務(wù),我才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算計敵人上。
大戰(zhàn)之后,相信漢中王會對你的功勞進(jìn)行表彰,我看法正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尚書令…你說不定有機會…”
提到法正,楊儀臉色一變。
“有句話,下官不知道該說不該說?!?p> “都是自己兄弟,你說便是?!?p> 楊儀胸口一陣暖意,大膽道:“下官贊同法孝直的建議,老大您確實應(yīng)該稍稍藏拙了。”
“也許你不信。其實我一開始就想去交州。只是一直沒什么合適的機會,如果主動提可能還會引起漢中王不滿。
法正這次還算給我?guī)土藗€忙?!?p> 楊儀長長的松了口氣,目光灼灼:“交州路途遙遠(yuǎn),山路縱橫,瘴氣叢生,您…
若您愿意,下官愿意隨您一起去交州歷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