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果然有人將她帶了出去。
對面坐著一個紅衣女子。清歡分不清她是誰。她只見過兩個紅衣女子,都有輕紗遮面,打扮裝束一模一樣。
但是等她一開口,清歡就分得清了。
她是冷雨。
“你是自愿跟著門主的?”
想起春英的話,清歡點了點頭。
“我在你的行李中,發(fā)現(xiàn)了一封休書。你看,天下男人都一個樣子?!?p> 清歡很想問她,那你們門主呢?但是忍了下去。
沒想到她自己說了。
“但門主不是,門主憐愛天下女子?!?p> “你怎么知道呢?”清歡心里想著,但沒說出口。
“你若準(zhǔn)備好了,我便帶你去見門主?!?p> 清歡點點頭。
門主還是那個樣子,一襲白衣,半躺在椅子上,正閉眼休息。旁邊一個門徒,正在給他捶腿。
“門主,人帶來了?!崩溆贻p聲說。
“都下去吧。”他連眼睛都沒睜開,其他人都退下了。
“坐。”這里沒有別人,肯定是對清歡說的。
清歡便坐下了。
此時他才半睜開眼,懶洋洋地看著清歡。
“你朋友很講義氣,我等著她來救你?!?p> 清歡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便沒有回答。
“你以后跟在我身邊,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救你出去?!?p> “三娘不會來救我?!鼻鍤g低聲說,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肯定對三娘無益。
“你叫什么名字?”他沒有接清歡的話,轉(zhuǎn)而問她名字。
“孟清歡?!?p> “這名字…”他突然坐了起來,輕搖折扇。
清歡以為他聽說,或者想起來她是丞相的女兒。
“還不錯。那你就叫清歡吧?!?p> 原來是想說這個。
但是他沒給清歡改名,讓清歡多少有些驚訝。
但還是跪下:“謝門主美意。”
門主哈哈一笑,叫了其他人進(jìn)來帶她去換衣服。
清歡換了一套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的灰色的衣服,臉上也帶了面紗。
許是為了將她和其他人區(qū)分開來,她的發(fā)帶換成了藍(lán)色。
得知清歡要貼身服侍門主后,冷月的臉可想而知有多黑。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清歡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冷月殺死了無數(shù)次了。
“好生伺候著?!崩溆觌m沒有像冷月一樣,但語氣中也隱隱有些警告的意味。
當(dāng)然,除了點頭聽命,她還有別的選擇嗎?
伺候別人沒有清歡一開始想的那么輕松。畢竟她來這個世界之后,就從來沒有伺候過任何人。哪怕是李剡,她都沒有伺候過。
所以當(dāng)天晚上,她和冷月冷雨一起為門主更衣的時候,意外就發(fā)生了。
門主的衣服也是折疊好,放在箱子里的。
要先將穿的衣服都脫下來,然后換上就寢的衣服。
冷雨在為門主脫衣,冷月在為他打理衣服。
找衣服這件事,就自然落在了清歡身上。
她真的很努力地從一堆白色的衣服里面,挑一件冷月所說的:“象牙白的中衣”,但是卻失敗了。
當(dāng)她們都收拾好之后,發(fā)現(xiàn)清歡還在找。
“蠢貨?!崩湓乱荒_踢到清歡肩膀上,將她踢倒在地上。
清歡忍著痛,從地上爬上來跪著。
“怎么?”門主睨眼看過來。
“門主問話,你就要回答。”但清歡一言不發(fā),又被冷月踢了一腳,隨即她又爬起來,跪著但不說話。
冷雨柔聲對門主說:“她找不到衣服,那就我來吧。”
“哦?”門主饒有興趣地轉(zhuǎn)過身來,用折扇勾起她的下巴問道:“你不會伺候人?”
清歡搖搖頭。
“有趣?!彼掌鹕茸樱瑢湓露苏f:“你們下去吧,今晚她留在這兒?!?p> 聽到這句話,清歡甚至都不用看,就能感受到來自冷月的恨意。
但她們二人縱使有千萬不滿,都不會忤逆門主。
冷雨依舊不慍不火,溫柔地回答:“是”便帶著冷月走了。
清歡還跪在地上,感覺雙腿有一點點發(fā)麻了。
門主卻并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而是歪在床上,對她說:“轉(zhuǎn)過來?!?p> 她一寸一寸地挪動雙腿,轉(zhuǎn)了過去。
“你既有休書,為何不會伺候人?”
清歡不答。
“想必你就是不會伺候人,所以被休了。”他自問自答,竟還覺得有些好笑。
清歡也沒有反駁。之所以這個時候她一點都不配合,是因為心里很迷茫。
從前她想著總有機(jī)會可以逃出去,逃出去就還有自己的人生。
而現(xiàn)在她被安排在這個人身邊,以她的身手,逃出去的機(jī)會等于零。
她心里期望三娘來救她,又希望三娘不要來救她。
可能她剩下的一輩子,就像被關(guān)在屋里的那個人一樣,永遠(yuǎn)的困在了這個地方。
清歡滿腦子都是這些糾結(jié)的想法,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門主在干什么。
等雙腿已經(jīng)麻木的感覺不到的時候,她的思緒才終于被拉了回來。
抬頭看到門主依舊歪在床上,輕搖著他的折扇,正看著她。
發(fā)現(xiàn)清歡終于抬眼看過來的時候,他突然笑了,“你在想什么?”
對于門主的發(fā)問,清歡依舊不知道怎么回答。
總不能說自己在想怎么逃出去吧。
所以她還是選擇沉默。
或許是因為清歡始終不回答,門主也覺得乏味,便說:“你站起來吧,我要睡了?!?p> 清歡機(jī)械式的磕了磕頭,感謝他終于不折磨自己了。
而站起來的一瞬間,才發(fā)現(xiàn)折磨是在這個時候。
雙腿麻木到失去力氣,站起來就又跌坐在地上,腿里面好像有無數(shù)的小蟲子在爬來爬去,一動就痛。
加上被冷月踢的兩腳,劇痛,席卷了她全身。
她跌坐在地上掙扎,只祈禱這個煎熬能快點過去。
門主此時卻看好戲一般在床上看著她,發(fā)出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
過了好久,清歡才終于緩了過來,起身鋪好自己的被子。
“你不先收拾我的床,反而先去收拾你自己的?你還真不會伺候人?!遍T主也沒有生氣,好像這件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清歡聽罷,才放下自己的被子,去為他整理床鋪。
“算了,果然是蠢貨。”或許是新鮮感過去了,門主用扇子打開她的手,自己翻身睡了。
從此以后,清歡不再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