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災(zāi)在古時任何時代,都是一件讓君主感到頗為頭疼的事情,就算是未明宗也不例外。
他經(jīng)歷過的蝗災(zāi),見過的蝗災(zāi)何止一次,可從未見過如此大規(guī)模的蝗災(zāi),以往的蝗災(zāi)與之相比起來,那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鬧而已。
可就是那樣一個蝗災(zāi),都讓得郡縣官員急得焦頭爛額,手足無措,無從下手,最終也只能任由蝗災(zāi)的肆虐,如稻子收割機一般,將那些稻田全都給啃食一干二凈。
張勉的這一出手,完全就扭轉(zhuǎn)了河陽郡的蝗災(zāi)之勢,這一功績,不說彪炳未朝青史,但也足以在未國的歷史留下賢能之名,在未國的江山社稷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驅(qū)除蝗災(zāi),是為河陽郡百姓破除遺患的舉措,也替未明宗消除了心頭大石,若是這河陽郡的蝗災(zāi)一日不除,他的心中也是極為不安,每夜都會因此輾轉(zhuǎn)難眠,從此事來看,張勉是為有功之臣,而且是立了大功。
幾日過后,河陽郡的蝗蟲被這些鴨子給吃得一干二凈,再來到河陽郡時,這里又還原到了過去那般平和的模樣,街道上的一片狼藉,已經(jīng)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從這里逃出去的災(zāi)民也都返了回來,重新建起他們的家園。
稻田的枯萎,他們重新栽種,河流的干涸,張勉幫他們將陵江水渠的水引流至此,再次將這些稻田灌溉,讓這些稻田得以新的生機,蝗災(zāi)并沒有將他們打垮,而是讓他們學(xué)會了更加堅強。
這些都是張勉對他們說的話,在張勉的激勵之下,河陽郡的災(zāi)民們再次振作起來,忘掉蝗災(zāi)帶來的損失,一起共建他們的新家。
在驅(qū)除蝗災(zāi)之后,未明宗就留在了河源郡,每日便要張勉給他做冰鎮(zhèn)楊梅湯,涼面,涼粉,幾乎每日都吃,而且還吃不膩,張勉對此感到很是無奈。
郡守府,大院中。
月色皎潔,蟲鳴蛙叫,微風(fēng)徐徐,張勉和未明宗等人正坐在院外乘涼,桌前,擺放著還散發(fā)著冷氣的楊梅湯,還有那清涼爽口的涼粉和涼面。
“張子,這些美味,都是你在何地所學(xué),夏日竟有如此爽口之物,朕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蔽疵髯谝贿吅戎鴹蠲窚贿厡埫阍儐柕?。
雖然吃相有些不太文雅,但他也顧不上這么多了,所以這里除了張勉之外,那些文武官員以及金甲士,早已經(jīng)被他給安排在外,不讓他們進來,為的就是不讓看到這一幕。
張勉心中暗笑,這未明宗其實有時候也挺孩子氣,面子在他看來,比什么都要重要,可是,唯一讓張勉看不太懂的是,為什么他偏偏不在意自己的看法呢。
“回稟陛下,此物皆為一古書上所學(xué),不過此書在下早已丟失,不知所蹤?!睆埫愦鸬馈?p> “哎!如此奇書竟會弄丟,不知該說你什么好。”未明宗深嘆一氣,神情中略帶著失望。
“陛下,在下有一事不明?!睆埫阏f。
“何事不明?”
“為何陛下不留他人在場,偏偏要讓張某在場?此為何意?”
此話一出,未明宗手中的舀勺驟然一停,懸在半空中,隨后抬首,盯著張勉,直視道:“此事還需問乎?對你能與他人相提并論?”
“張某愚鈍,還請圣上示下。”
未明宗將手中的舀勺放下,故作神秘,微笑道:“要聽朕心中之言?”
“當然!”張勉點頭。
“朕許久未曾聽聞張子的古琴之音,不如先彈奏一曲,朕再給你細細道來。”
張勉聞聲苦笑,沒想到這未國皇帝跟自己談起了條件,非要彈奏一曲,他才要說。
“既然陛下想要聽張某彈曲,那也容易,一曲平湖秋月,送給陛下?!?p> “取我琴來!”
張勉命人取琴,不過片刻,一面古琴就架在他的面前,他微閉著眼眸,心中氣息漸緩,變得平和許多,仿若將自己置身于度外,然后十指輕輕放于琴弦之上,在月光的照映下,十指一勾,一聲琴音響起,如同那水滴般,輕輕滑落,當細潤無聲之際,緊接著又有一聲琴音陡然傳出。
琴聲悠悠,清新明快,悠揚華美,酣暢抒情,仿若與那輕盈皎潔的月光相互輝映,散發(fā)著詩情畫意,婉轉(zhuǎn)如空中天籟,播撒著華美的韻律。
未明宗登時被這優(yōu)美動聽的曲聲深深吸引,同樣閉著眼眸,仿佛將他帶入到那九天之上,乘著明月,奏著天邊的華章,若是那天界才有的旋律,其基調(diào)輕松明快,使人心情都變得輕松許多,而心中的壓抑也得以緩解和釋放。
未明宗聽著琴音,一想到最近發(fā)生的許多事,心中不免有些哀愁,但在這琴音之下,那些不平的事情都漸漸消散,即便是再煩躁的事情,也因為如此而得以平息,如那一江緩緩流動的水,不留一絲波動和漣漪。
片刻過后,琴聲漸漸消散,慢慢地,曲音作罷,又將他拉回到了現(xiàn)實當中,而張勉也在這同時將十指收回,然后從座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袖袍的灰塵,然后再坐回到桌前來,小酌一杯酒,再與未明宗給倒上。
“張子啊,此曲可真是把朕的心聲都給彈了出來,喝下此酒,朕今日就算是歡愉了。”未明宗笑道,然后將杯盞端起。
張勉見狀,也同樣端起杯盞,朝里看去,只見這酒清澈無瑕,面色一變,就將其倒到一邊。
未明宗吃了一驚,急聲道:“張子這是為何?”
“陛下,張某這里有好酒一壺,比之卻是好上十倍,不如您來試上一試。”說著話,張勉從旁邊拿起一酒壺,然后先給他把酒斟上,滿了之后,再給自己酒杯給倒上。
未明宗瞇眼一看,只見那杯中酒略帶昏黃,聞之,酒香四溢,泛著一種濃郁的米香,而這種純粹的米香,是他似曾相識,但又記不起來,眉間帶著一個大大的問號。
“張子,此酒是為何酒?為何朕心感如此熟悉?”
哈哈哈!
張勉朗聲大笑,出言道:“陛下,呂況你便是認識吧?”
呂況?
未明宗嘴中低喃,腦海中卻在搜索著記憶,忽然臉色一變,驚聲道:“莫非張子說的便是那十余年前,名動整個官釀的釀酒師呂況?”
張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點頭。
“也就是說,此酒是他所釀?!”未明宗很快反應(yīng)過來,是說為何他感覺此酒如此熟悉,原是這個原因,想到這里后,他才恍然大悟,然后端起杯盞,輕抿了抿這一杯酒。
良久,他放下杯盞后,感嘆道:“此酒果是呂名士所釀,朕好此酒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