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藏書閣被毀了大半座樓,人人扼腕嘆息,那里面被燒的書目,隨便哪一本,都是珍貴的,有的甚至是孤本,朱冥看著那被燒的樓宇,聽到別人一說藏書閣的可貴。
他也覺得甚是可惜,不過,這時候,賀定邦已經(jīng)派匠人對其進(jìn)行修復(fù)。
這幾天的生生死死,藏書閣失火之事也沒人去查,時間總是來不及,而且,也無從查起,萬千之眾,徹查,如大海撈針一般的。
朱冥那晚間只呆在屋里面,哪里也沒去,朱天齊受了重傷,生死未卜,他一想到貞婆女派,他就恨的咬牙切齒,想起柳月非,也會平添他的恨意,他覺得自己胸中有一頭熊在亂撞,他看自己的手,腦海里面想的卻是他沒有武功,莫名的,就會流淚,莫名的,就會絕望。
他禁不住坐在門檻上痛哭起來,早知道,就不來好了,不來的話,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的事情。
他最怕的就是朱天齊,朱家的頂梁柱,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算是天塌了。
這期間,賀定邦來過,探視朱天齊傷情,一來二去,朱冥信任了這位同齡人,他與其他人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便是他理解和體貼朱冥,時常鼓舞他,朱冥已把他當(dāng)成知己。
“你怎么了?”賀定邦在他的旁邊坐下了,“受了什么委屈?還是怎么樣的?”
“不。沒有,我只是后悔和害怕,我的爺爺……恐怕……”
賀定邦一聽就明白了,“咳,你還有你爹爹他們,我呢?我想,現(xiàn)在我只能是一個人撐起這一切了,唉!之前,有很久,我都覺得有靠山,我像是初生的牛犢,無所畏懼,現(xiàn)在,我爹爹倒下了,我們家在這兒苦心經(jīng)營了十幾年,諾大的的家業(yè)呀,若是此番……拱手讓人,那就一切一切白費(fèi)了?!?p> “你爹爹毒解開了么?”朱冥問。
“毒是已經(jīng)解開了,可是,他還是不甘心,他還是希望能保住島主的位置,這很難的,弄不好,會有性命之憂的,我也沒有辦法?!?p> “其實(shí),打打殺殺無窮盡的,他又受了傷的,不要勉強(qiáng)了……”
“他若是能像你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不瞞你說,我在外地已經(jīng)置辦了宅院,方才我要他暫避風(fēng)頭,休養(yǎng)生息,以后卷土重來也是可以的?!?p> “他沒有答應(yīng)?”
“嗯嗯。”
這么說來的話,他還有勝算嗎?朱冥問賀定邦,他陷入了沉默之中,誰知道呢?沒有到最后,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的。
“明日就能見分曉了,現(xiàn)在有人已經(jīng)陸續(xù)離開蓬萊島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對島主之位有所指望的?!?p> “是呀,發(fā)生了太多了,我平生第一回覺得坎坷和磨難,我只望早點(diǎn)兒結(jié)束,我們朱家人能平安無事的回去?!?p> 賀定邦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說沒事兒,刀俠本就內(nèi)力深厚,療養(yǎng)些時日,應(yīng)該不能傷及性命的。
“昨夜失火,是怎么回事?”朱冥看見那還在修復(fù)的藏書閣。
“我推測,有人刻意為之,可是到了現(xiàn)在,也無從查起,還好,藏書閣里重要的典籍早已經(jīng)搬運(yùn)了出去,無大礙的?!?p> 賀定邦走開了,他要回去看看他爹爹如何了,朱冥坐在門檻上,看著深深的夜空,他也不知道,當(dāng)再一次天亮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他現(xiàn)在害怕朱家再發(fā)生任何一件事情,從未有這般恐懼過。
明天遲早是會到來的,不會因?yàn)槿魏稳瞬辉敢饷鎸Χ舆t,不會因?yàn)槿魏稳似谂味嵩纭?p> 正當(dāng)東方露出魚肚白之時,朱冥才醒來,他還是依靠在門檻之上,微微睜開眼,早晨的涼風(fēng)吹過來,擂臺那邊飄起了薄薄的霧氣,清晨人也沒有出來,他站起身來,長吸一口氣,神清氣爽。
卻看見了武壇上立著一個人,“武千作,他在那里干什么呢?”武千作持劍立于晨光之熹微中,在等候,等候?qū)⒁l(fā)生的事情。
日漸出,大殿上一聲“毓姝夫人到!”破了清晨的寧靜,朱冥湊了上去,便見到了賀定邦扶著一個老人到了大殿中央,她拄著一根紫金手杖。
賀震威受了傷,便由毓姝夫人出來主持大局。
她年老,卻儀態(tài)大方,精神氣十足,蒼老的臉上有些皺紋,可是眼睛卻是深邃有神。
“諸位,今日是蓬萊大戰(zhàn)決戰(zhàn)之時了,多謝各方英雄捧場,大戰(zhàn)三天有余,今日得有個了結(jié)……”
她話沒說完,底下竊竊私語,“肅靜!今日之決戰(zhàn),不論結(jié)果如何,誰人為新島主,我們老賀家絕對讓出這蓬萊島,絕不多糾纏……”
“定邦,你來,宣布今日開戰(zhàn)。”說著,毓姝夫人,正要回轉(zhuǎn)身去,忽的從外面進(jìn)來一干人,穿著打扮異于中原人,眾人看著他們,都身著一種長衣服,相比于其他人,他們的衣服和寬松,而且,沒什么飾品,衣服的色彩也始終如一,像是由一整塊布裁制而成的,更主要的特點(diǎn)是,他們的鞋子都是木頭鞋,走路很慢,卻很穩(wěn),同時發(fā)出嘀嗒嘀嗒聲音。
朱冥看著其中的人,除了最前面那位穿著黑色衣服的瘦高之人之外,后面有一個清瘦模樣的少年,身著白衣服,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明白,這么穿著,豈不是很難受?而且,連走路都顯得拘謹(jǐn),不過,且看他們是何處來的。
“東瀛人,他們穿的是一種叫和服的東西?!庇腥苏f道。
“鞋子呢?”
“那玩意兒叫木屐。”朱冥聽到有人議論,總算還是有幾個見過世面的人,“和服,木屐,東瀛……”
“東瀛,中條一刀流,吉本浩二,特來參加蓬萊大戰(zhàn)?!睘槭状┲谏头哪腥苏f著,爽快的鞠了一躬,令在場的人驚奇不已。
接著那個身著白色和服的少年,走出來,拿出了一把長刀,奉送刀前面賀定邦的面前。
“遠(yuǎn)道而來,我一刀流寶刀無行,作為禮物予蓬萊島島主,還望笑納!”黑色和服的人接著說道,賀定邦有些猶豫的收下了。
他們站在大殿的中央。
“遠(yuǎn)來是客!吉本先生來這兒,意料之外,還請入座?!闭f著那一干人往旁邊座位上坐下,周遭的人一個個看稀奇,盯著他們看,也不做聲,只是不見他們表現(xiàn)出任何意外窺伺,目視前方。
“今日蓬萊大戰(zhàn)尾聲,各位各自為戰(zhàn),戰(zhàn)至最后者乃是新蓬萊島島主?!?p> “難不成我大中原武林選霸主,此等東瀛倭寇亦可以參加,太可笑了吧?!北绷耆ο蚶隙境鰜碚f道,還別說,他倒是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有的人連連點(diǎn)頭稱是。
賀定邦真不知如何反駁,此時,那位吉本浩二先生站了出來,“不!我來蓬萊純粹是為了同中原武林切磋武藝,別無他想,至于,蓬萊島島主之位,我沒有興趣,你們盡可以自便?!?p> 此話一出,雖不能讓人完全信服,可是他都這么說了,亦沒有什么可以辯駁的了。
“各位,今日之戰(zhàn)在武壇上!”
眾人便出了大殿,武壇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武千作,他手里拿著劍,看著迎面而來的人。
眾人的焦點(diǎn)也不在那一幫蓬萊人身上了,而是武千作身上,他此刻顯得殺氣騰騰。
“誰人來戰(zhàn)!長劍在手,放馬過來!”他在武壇上叫囂著,藐視一切,正有視江湖豪杰如草芥一般的氣勢。
卻不見有人上壇應(yīng)戰(zhàn)。稍微寂靜片刻,從大殿里,一人騰躍而出,有虎豹之勢,恍若飛河一般,瀉了出來。
直到站在了武壇之上,眾人才看清那人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