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文宣離開溪竹山,白羽也跟著不見了,他一路都在默默跟蹤徐文宣,跟著徐文宣回了洛城,跟著徐文宣進了徐家,又跟著徐文宣回竹林,又在同一天看著他救了蘇憶晚。
不過那日的徐文宣卻沒有見到流螢,因為白羽不想徐文宣再和流螢相見,不想他們的身心視彼此唯一,所以白羽用幻術把流螢留給徐文宣的竹道給封住了。
徐文宣從那日,便與流螢別鶴孤鸞了。
徐文宣再回徐宅之后,白羽去了涼城的賞悅坊,買醉兩日,遇到了承歡。
承歡還是第一次在賞悅坊見著男人哭,來這的男人哪個不是春風滿面,眉開眼笑的,只有他,眼神時而空洞默然,又時而潸然淚下。
“這位公子,來這坊子的,都是來尋歡作樂的,您這是?”承歡先與白羽搭了訕。
白羽淚眼婆娑,并未看清眼前人。
承歡遞過來一方錦帕。
白羽想要擺手推脫,卻被承歡放在了手里。
白羽擦拭了下,抬眼看去,只見一青衣男子,手執(zhí)一墨色折扇,眉目似畫,姿容似雪。
“請問?”白羽瞇著眼,問這眼前的男子。
“在下承歡,鄙人不才,是這賞悅坊的老板?!背袣g說著雙手作揖。
“失敬,失敬?!卑子鹫f著想要起身回以承歡禮數(shù),哪曾想喝了太多清秋醉,腳下一軟差點栽了下去,好在被承歡一把托住了胳膊。
“抱歉,抱歉?!卑子鸨Я讼氯肿眭铬傅淖讼聛?。
“鄙人有一物,食之可忘憂,看公子現(xiàn)在這情形,不知可有興趣?”承歡說著坐在了白羽身旁。
“這清秋醉也可忘憂?!卑子鹫f著又在自斟自飲。
“靈界有帝休,葉狀如楊,其枝五衢,黃華黑實,食之忘憂?!背袣g輕搖折扇,娓娓說著。
白羽斟酒的手停了下來,頓了一下,一把抓過了承歡的手。
那手冰冷入骨,且……沒有脈搏。
白羽的酒當時就解了大半,搭著承歡手腕的手也僵在了那里。
承歡又輕搖了兩下扇子,笑了笑,“鄙人還是,冥界閻王的九子?!?p> 白羽抽回手的同時,覺得自己的酒全都醒了。
承歡還是保持著謙謙君子樣,微微而笑,“冥界之人,是沒有脈搏的?!?p> “冥界之人,找我何干?”白羽又去拿酒壺。
“我是見你在我這賞悅坊,獨自買醉,格格不入,怕是染了我這的歡愉氣氛?!背袣g一直笑意盈盈。
“呵,染了氣氛?那你也給我叫兩個陪酒姑娘來。”白羽說著把手里的清秋醉一飲而盡。
只見承歡收了扇子,輕輕念了什么,一縷青煙隨指尖飄出,隨著某一蹤跡漸漸飄去。
過了片刻……
“應歌,來,見過這位公子?!背袣g用折扇示意。
“應歌見過公子。”來人行了禮說著。
“我說要姑娘,你給我叫來個男人?”白羽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有些慍怒。
“承歡知道公子對其他姑娘不會有什么興趣,應歌是自己人,以后有什么事情,盡管差遣便是?!背袣g說著幫白羽斟上清秋醉。
白羽又把清秋醉一飲而盡,“我并不需要,你我素不相識?!?p> “要是我能幫你讓徐文宣離開流螢呢?”承歡還是保持著他那笑容。
白羽拿起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你們這清秋醉,怎么喝不醉了呢?”
承歡拍了拍手,“來人,給這位公子上清歡醉?!?p> 而后,便有女子托了青色帶有金色雕花的酒壺上來。
“嗯。這個就好很多了,更加濃郁?!卑子鹫f著直接抄起了清歡醉的酒壺飲了起來。
“公子考慮下?”承歡又問。
“為什么要幫我?”白羽皺了皺眉。
“呃……”承歡沉默了下,“公子請隨我來,這里人多,耳目嘈雜?!?p> 白羽搖搖晃晃的起了身,隨著承歡上了三樓,順著東邊走廊進了第二間屋子。
屋子錯綜,看上去格局很復雜,在里間,承歡挪了墻上一副水墨,側(cè)面的墻便翻轉(zhuǎn)過去,“公子請隨我來。”承歡說。
白羽跟著承歡進了暗室,只見暗室海棠花遍布,可是細看都是手做的假花,就和一樓廳里的花一樣,屋子中間被海棠花托起一塊平臺,白羽走過去,發(fā)現(xiàn)上面躺著一女子。
“其實不是承歡要幫公子,是公子要幫承歡。”承歡說著走到白羽身旁。
承歡低頭看著那位女子,“她名喚海棠,承歡怕是此生她最愛的人了?!?p> 看著白羽不解的眼神,承歡繼續(xù)說:“都說冥界之人無心亦無愛,在這世間久了,承歡也想愛一次,哪想……”
承歡不見了那剛剛一直保持的笑容,“承歡兄弟十三人,前六位哥哥常年留在冥界,掌管六道,后兄弟七人就被放在這人世間,時而回冥界交差?!?p> 承歡嘆了口氣繼續(xù)說:“后來,三百年前,承歡在這賞悅坊就遇到了海棠,她就像海棠花那樣溫和,美麗,承歡沒有過愛情,也不知什么是愛,但是與海棠在一起是歡心的,這件事,不知怎么被冥界知道了,他們派人給海棠服了‘噬魂’,海棠一夜之間,就不記得我了?!?p> “噬魂?”白羽重復著。
“那是我們冥界禁藥,人界的服用了,心愛之人的記憶會被替換。這也就是我剛說的,可以幫你讓徐文宣離開流螢?!背袣g看著白羽說。
“這些你都知道?”白羽驚異。
承歡又笑了下,“公子忘了,承歡可是這冥界之人,凡這天地萬物,想知道些大事小情還不算是困難的事情?!?p> “那你找我是……”白羽繼續(xù)問。
“因這‘噬魂’只有公子能解?!背袣g定定的看著白羽。
“我?”白羽不解。
“所以,還是剛才承歡說的,是要公子幫承歡,因這‘噬魂’藥引,是白孔雀的眼淚。”承歡又笑了下,“昨日承歡冒昧了,還請公子不要怪罪,昨日承歡查了,公子是這世間萬千年來唯一的白孔雀,也是承歡唯一的希望了。”
“我的眼淚?”白羽疑惑,“我這兩天在你這流的眼淚還少么?”
承歡微笑,“承歡需要的是公子的三滴晨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