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遠處緩緩下垂的太陽,楊偉嘆了一口氣,自己的工作又要開始了。
楊偉是廣東一帶的人,他的家族因為財力龐大被日軍謀奪,被日軍強迫去當漢奸,他的祖父不忍背負罵名,攜家?guī)Э谔油愀劬幼。抠Y產落入日軍手里,唯一帶走的,是族里流傳的秘術。據說是戰(zhàn)國時期,楊國的一些士人在陰陽家修來。因為自己會一下皮毛的法術,就在一家叫《逃出靈界點》的欄目組工作。欄目組要求員工們,每到太陽下山,就得帶上攝影機去取材。以前去的都不過是一些死過人的地方,去了跟逛街沒什么區(qū)別。
自己也不想來這里工作,不過他有個系統(tǒng)要他來,不然就伽椰子叫床服務。那系統(tǒng)就說讓他找有鬼的地方簽到,然后就好像死機了。
“叮任務:前往九龍城寨探索獎勵:未知”系統(tǒng)再次陷入了沉睡。
楊偉提上自己的攝影機,帶了自己珍藏的小木劍準備離開?!睏罡纾黄鸢??!氨澈笥腥私凶×俗约?,他是趙偉樂,組里的同事,好像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從不相信鬼神。兩人同是加入組內的新人,因為名字在開會的時候惹了笑話,兩人特別投緣,”好啊,去取完材喝一杯?!?p> 走在香港的大街上,有許多的洋人,有白人,有黑人,還有些許印度人。有的穿著西裝帶著精致的手表。有的印度人帶著絨帽,提著一盒叉燒飯默默走著。不覺間,已經走到了九龍城寨。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來了,這里成堆的丁屋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壘。僅是入口,映入眼簾的就有許多狹小的巷道,一眼望去,只是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人影,向里走去,就有惡臭的刺鼻味傳來,有倒掉的稀飯,有死去的家禽老鼠,還有那如同嘔吐物一樣的臭水溝。地上的遍布的電線,確是他們的指路標,不管怎么走,只要跟著電線走總沒錯。
一進入巷道,這里如同漆黑的隧道,只是有零散的地方有燈光亮著。這個點人們都在家中吃飯或者休息,街上幾乎沒有人。不過,在一個角落里,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子,正在蹲著哭泣,渾身帶著泥土,還有幾根破稻草,散發(fā)著一股魚腥味,臟的像是要與這城寨的污垢融為一體。楊偉揉揉眼睛,確定那真的是一個小孩子,拍拍趙偉樂示意他跟上自己。
兩人走到了孩子跟前,楊偉從口袋里掏出來時買的一個菠蘿包,遞給孩子。趙偉樂也左翻右翻,拿了包紙巾出來幫他抹去泥土?!焙⒆樱瑳]事吧?“孩子停下了吞咽的動作,緩緩抬頭看向兩人,哽咽說道:”我娘死了...我錢...也被人偷了...我餓...去捉魚?!啊蔽覀儙闳ジ@海抢镉谐缘模瑫恢苯o你吃的。“孩子眼里閃過微弱的光芒,臉上有期待還有哀傷。他搖了搖頭說:”我娘...被人殺...我妹...被抓了...我,得找她。“兩人聽后心里也是感覺憤怒”你記得是誰嗎,我們幫你找妹妹?!?p> ”痞子張?!昂⒆宇澏兜卣f出這個名字,腦海里一直回憶著自己母親被奸殺,被人用石頭活活砸死,一下又一下,母親的慘叫聲響了好久,他的妹妹也是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在眼前死去,卻無能為力。因為沒有人會來救他們,因為他是這帶的流氓。九龍城寨里的人本來就生活貧苦,誰又愿意給自己惹上麻煩呢。兩人聽后也是一楞,他們都知道是這里的流氓,心里也有所搖擺,他們好像也會怕麻煩呢??谥芯芙^的話語哽咽住了,看著那孩子眼里的淚滴,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對他們的期待,有對命運的不忿,有對家人的沮喪,還有那微弱的卻刺得人心疼的恨意。楊偉和趙偉樂兩人默契地看看對方,眨了眨眼,他們明白了對方的答案了。
“你的妹妹什么樣子的?”
“她臉上有一道小疤,干活燙的,她還有一塊小月牙?!?p> “小月牙?”無論怎么問孩子,他都說是小月牙。
兩人只能把孩子快速地帶去福利院,向那孩子極力保證會找回他的妹妹,才讓那孩子止下了哭泣。又跑去涼果鋪給孩子買了一盒糖,那盒糖里面開了張卡片,是曹操的,好像有很多小孩都喜歡玩這種東西。
送走孩子后,為了應對打斗,他們在五金店心痛地買了彈簧刀,藏到自己褲袋,決定潛入痞子張的丁屋去瞧瞧。他的屋子不難找,在街上問去哪里賭錢,便會有人帶路前往。他們走到張家時,里面?zhèn)鞒瞿腥舜蠼械穆曇?,緊接著,一個人被兩個壯漢抬著拋到街上。男人還在慘叫,街上的行人知道又有貨物看了,紛紛圍過來,指著他唧唧喳喳。男人的眼睛瞪得極其大,他停下了哀鳴,沒有了聲息。圍著的人啊,也沒有了聲息,嬉笑地各自散去。兩個剛殺完人的壯漢一臉興奮的樣子,好像是屠宰了年豬,把他抬進了一旁的竹林,丟進了事先挖好的大坑里。
兩人難受地想吐,捂住嘴巴,走進廁所里,卻一下沒忍住,全部嘔吐了出來。楊偉的內心崩潰了,對死亡的恐懼使他不止地留下了眼淚,站在鏡子前不斷地搖頭,不斷地考慮是否還要繼續(xù)前行,他不停地洗臉,不停地揉頭發(fā),隔壁的趙偉樂也同樣如此。楊偉盯著鏡子中的自己,思索著,自己小時候的夢想。那會,聽著家里人訴說廣東那邊的情況,街道上常有鬼子肆意地殺害百姓,而自己家里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看著,一個個生命被殺害,而漢奸一家只能助紂為虐。整個家族,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把族中幼小派去香港,其余人都慷慨就義,與鬼子駐軍同葬于山海之中。自己從小聽著這些故事長大,希望繼承家族的意志,做一個懲惡揚善的人,雖然與這里格格不入,但是他也曾努力過,盡管并不管用。
鏡中的自己,變得猙獰起來,眼睛布滿了血絲,手臂在有規(guī)則地擺動著拜拜的姿勢,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鏡子里越來越多的人影,正在向自己走來,有具沒有下半身的尸體,用手握著一根血淋淋的器官,用手向前方爬來。有許多滾動的眼球,后面還有連接著肌肉的紅線。有一個小女孩爬了過來,她的頭上有一個很深的洞在額頭上,里面已經長滿了蛆,她臉上有一塊焦黑的,就像黑炭一樣,沒有任何表情,卻比任何生物都要滲人,她的眼睛幾乎要被掉出來了,應該是被人用刀子剮的。
”喂喂!你沒事吧?!皸顐ケ悔w偉樂搖晃著,楊偉逐漸恢復了意志,臉上的冷汗仍然在不斷地流,身體也在劇烈地搖晃。趙偉樂一拳打在了楊偉的肩上。疼痛使楊偉猛地清醒過來,”我怎么了?“”你剛剛一直看著鏡子,你的四肢在莫名其妙地扭動,眼里都變紅了。“
”阿樂,聽著,這里有鬼,快出去!“楊偉拉著趙偉樂跑出去,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跑不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