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遇險
走出城門之后，眾人感覺視野豁然開朗起來，一望無際的青草與平原，遠(yuǎn)處依稀可見金黃的麥田，人們在田野間勞作著，偶爾將農(nóng)具放在一旁，直起腰擦拭起頭上的汗水。
路上也有不少大人跟西爾他們一同走向河邊，因?yàn)殒?zhèn)子里的人會經(jīng)常到這里來，魚蝦都是從那條河里捕到的，有時候離得近了，他們還會來打個招呼。
“少爺難道也來捕魚?。俊?p> “我們就是想去看看而已。”
“那可得注意安全啊，河里有不少地方很深的?！?p> “多謝提醒，我們會注意的?！蔽鳡栆灰换貞?yīng)著。
“這樣看起來，西爾才像是一個真正的少爺啊?！庇泻⒆痈袊@著。
“畢竟西爾很好相處嘛，也沒有看不起人，所以平時還真注意不到?！逼渌艘埠苷J(rèn)可這點(diǎn)。
“從出發(fā)開始就一直有人過來打招呼呢，而且我們能出城門就是西爾的功勞吧？”安娜的話讓其他人想起了剛才的事情，都有些慶幸的樣子。
“平時一直在一起玩卻沒有對西爾有什么不同的認(rèn)識啊。”克綺的意見很中肯。
“明明家里很有錢，又不缺吃喝，可還是這么瘦弱的樣子啊?！北绕鹌渌g的孩子，西爾確實(shí)算是比較瘦弱的了，但杰斯這話聽著似乎有些惡意……
“西爾可和你們不一樣，這叫英俊！”安娜立刻站出來反駁杰斯。
“是啊，還懂很多東西！”克綺同樣認(rèn)同。
“我可沒有那么好啊，雖然家里確實(shí)跟普通人不一樣?！痹谂赃叺奈鳡柦K于忍不住了，一個勁地當(dāng)著本人的面夸贊也太讓人不好意思了。
況且他確實(shí)是這么認(rèn)為的，西爾·澤斯這個人并不特殊，他和普通人一樣會有憧憬的事物，這種心情強(qiáng)烈到晚上會出現(xiàn)類似的夢境，也并非是什么乖孩子，逃課對他來說已經(jīng)算是常態(tài)了，雖然并非是為了去玩什么，只是對枯燥的日常有些厭煩罷了，也有不解與討厭的事物，就像那個故事中帶著白馬與利刃消失的騎士，西爾討厭這種悲劇的發(fā)生。
“果然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啊……”他如此想到。
“而且我也并沒有你們想象中那么輕松啊，每天在家要記住比神父教的多幾倍的功課、還要修習(xí)貴族的禮儀、學(xué)會基本的防身術(shù)，家里規(guī)矩很多也很多，按時起床洗漱、按時吃飯、按時回家、按時睡覺?！蔽鳡柶届o地說出了他的日常，他并沒有對此感到不滿，因?yàn)樗缫蚜?xí)慣了這樣的生活。
“對不起，西爾，我不知道這些。”其他人的表情顯得有些愧疚。
“沒關(guān)系的，我并沒有覺得不滿。”西爾只是笑了笑。
這世上的一切東西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代價，這是某本書上說的。
就像得到力量的英雄們需要付出比其他人多得多的努力，那么身為男爵之子的西爾至少也要成為能背負(fù)這個小鎮(zhèn)未來的人；況且貴族不該逃避自己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的責(zé)任，這是澤斯家的家訓(xùn)之一，他因此所失去的東西就當(dāng)是為了達(dá)成這個目標(biāo)而支付的代價吧。
“我走得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吧？”安娜提出中途休息的提議。
“啊，確實(shí)，走了這么久我的肚子都餓了！”其他人也都附和著。
大家找了一塊草地用安娜帶來的布鋪在地上坐下休息，但一坐下杰斯的肚子就響了起來。
“杰斯，你不是之前吃過東西了嗎？”西爾感覺有些無奈。
“可能我吃得比較多，所以那些都不夠吧……”杰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我就猜到可能會這樣，所以準(zhǔn)備了家里的面包。”安娜這才拿出她一直帶著的籃子。
“那果然是面包！早就聞到香氣了！安娜，你真是天使！”杰斯用夸張的動作稱贊安娜。
“太夸張了吧?！卑材任⑿貞?yīng)杰斯。
每個人都從籃子里拿到了一塊蜂蜜面包，甜膩的感覺充斥舌尖，聽說這種蜂蜜是一種采集花粉的飛蟲釀造的，安娜的家里就養(yǎng)了一群這樣的蟲子，這才有了一直以來的蜂蜜面包。
“就是這個味道！”
“美味！”
“看來花普通面包三倍的價錢買它并不吃虧呢。”
“這可是安娜家的面包哦，怎么會吃虧。”大家紛紛稱贊安娜的面包，安娜只是笑笑，然后又從籃子里拿出了一個罐子和七個杯子。
“剛吃完面包會覺得口干吧？這里有我父親準(zhǔn)備推出的新商品‘蜂蜜茶’！”她為我們每個人倒了一杯罐子里的液體。
“是金黃色的耶?！?p> “聞起來和蜂蜜面包一樣的香味?！?p> “喝喝看不就知道啦！”我們拿起杯子喝了起來，甘甜的感覺，確實(shí)是和面包一樣用蜂蜜做成的啊。
“這個超好喝啊！”
“絕對會有很多人買吧？”
“以后可以不用喝水了嗎？”
“誰能這么有錢把蜂蜜茶當(dāng)水喝??！”
“你忘了西爾嗎？他家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的，求他分我們一些吧！”
他們都一個勁地發(fā)出品嘗后的感想。
“嗯，確實(shí)很好喝哦，就像你們說的那樣，會有很多人來買吧?！蔽鳡柊l(fā)現(xiàn)安娜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也同樣說出了自己的評價，但安娜的目光并沒有移開，仍舊落在他身上。
“那你喜歡嗎？”不知為何她顯得有些緊張。
“喜歡哦，很好喝，謝謝?！蔽鳡柺钦娴挠X得很好喝，要說喜不喜歡，那肯定是前者。
安娜終于露出滿意的表情，其他人也紛紛向安娜道謝，休息完了的他們把餐布收拾了一下，然后繼續(xù)向河邊靠近，終于，一行人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標(biāo)――河邊。
“沖啊！”杰斯大叫著直接沖進(jìn)河里。
“你們也一起來??！沒事的，水很淺！”他沉入水下后又突然冒出，濺出些許水花，還一邊沖其他人招手。
“噢！”這樣發(fā)出回應(yīng)的三人組馬上開始脫衣服準(zhǔn)備跳下水去，安娜和克綺也往水邊走去。
“西爾你也下來啊！”杰斯朝著西爾大喊。
“不了，我有點(diǎn)不舒服，你們玩吧?！蔽鳡栯S便找了一個借口，其實(shí)他只是不想渾身濕透著回到家里而已。
“那好吧，看招！”杰斯捧起河水往對面的男孩潑去。
“可惡，你等著！”對方也不甘示弱，捧起水往杰斯攻去，卻被靈敏的杰斯躲開，灑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之后顯然就演變成了混戰(zhàn)。
女孩們在不遠(yuǎn)的河邊用布鋪好位置坐在上面聊天，西爾則靠在大樹上，借樹蔭乘涼，望著這片歡快的景象，他忽然想著，如果能這樣一直持續(xù)下去，似乎也不錯。
……
“啊??！”克綺的一聲尖叫打破了安定的氛圍。
“怎么了？”其他人一齊朝女孩們跑去，突然杰斯他們停了下來，西爾也看到了，長長的蛇軀布滿鱗片成黃黑色、扁平的頭顱上嘴巴緊閉卻吞吐著信子的生物――那是一條水蛇。
它的后半段身子沒在水下，蛇尾從水下的一個小洞伸出，里面應(yīng)該就是它的巢穴，看來西爾他們并不走運(yùn)，其實(shí)鎮(zhèn)上也有過被水蛇咬傷的人，傷口撕裂、血流如注，但他們只是受了傷，傷口并不致命，可那也是因?yàn)樗麄兪浅赡耆?，如果是身體還沒發(fā)育完全的西爾他們的話，估計(jì)會被直接咬死吧。
“快去找人來幫忙！”杰斯他們因恐懼而動彈不得，西爾大喊著讓他們?nèi)フ腋浇拇笕?，他們終于反應(yīng)過來，立即上岸向著最近的人們跑去。
西爾提起褲腿露出綁在小腿上的刀鞘，從刀鞘里拔出了匕首，刀刃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起寒光，這是他之前從房間里帶出來的，原本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可最后竟然真的用上了……
西爾朝著女孩們跑去，她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西爾只能擋在她們的身前與前方的生物對峙。
蛇不斷扭動著軀體，似是要撲擊過來，那雙沒有溫度的豎瞳盯著西爾的一舉一動，同時西爾也在觀察著它的動向，不敢漏過一瞬，雙方之間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只有蛇吐信的“嘶嘶”聲，西爾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心臟劇烈地搏動著，為他不停的供給血液，他很緊張，同樣也很有些沸騰起來，那些故事里的英雄們面對邪惡的魔物時也像他這般緊張、恐懼嗎？
“保持冷靜！”西爾試圖讓自己的內(nèi)心平靜下來，他開始回憶希斯?fàn)敔斀虒?dǎo)過的一些簡單求生知識，里面提到過面對蛇這樣危險的生物時不可以松懈和露出絲毫的破綻，因?yàn)槟懵冻銎B(tài)的那個瞬間就是它們發(fā)起進(jìn)攻的時候，所以西爾死死的盯住它，繃緊身體以隨時準(zhǔn)備反應(yīng)。
蛇與人的對峙仍在繼續(xù)，它并沒有進(jìn)一步的攻勢，究竟過了多久呢？西爾并不知道，他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心那些細(xì)節(jié)的功夫了，或許堅(jiān)持到杰斯帶人來的時候……西爾只是這樣樂觀地想了一下，但事實(shí)上卻不太可能了，因?yàn)樗呀?jīng)快堅(jiān)持不住了，緊繃的身體傳來酸澀的感覺，這是身體開始不支的信號，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疲憊，一直與蛇的對峙給他帶來巨大的精神負(fù)擔(dān)，他能感到自己的精神消耗十分劇烈。
怎么辦？當(dāng)西爾維持不住這樣的局面的時候，他就會死吧？突然西爾隱約聽見了身后傳來的啜泣聲，這讓他強(qiáng)行提振精神，因?yàn)樗恢皇且粋€人，他的身后還有安娜和克綺，如果沒能保護(hù)她們，那個嚴(yán)格的老爹一定會嘲笑他的吧？
“到此為止了嗎？”西爾的身體終究沒能堅(jiān)持下去，開始搖晃起來，并逐漸倒向水里。
“嘶！”水蛇立即抓住了這個破綻，在一瞬間伸直彎曲的蛇軀，越過西爾與它之間好幾米的距離轉(zhuǎn)瞬之間向他襲來，大張的上下鄂露出倒卷的尖牙。
“嘩！”“嘭！”忽然地傳來了利刃撕裂空氣的聲音，緊接著又響起了重物落地的動靜。
西爾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地壓住匕首，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其送入咬住左臂的蛇首，利刃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漸漸沒入蛇首，剛才一瞬間他利用左臂擋住了蛇的撲擊并用右手的匕首將其從空中釘死在地面上。
顯然西爾剛才的一系列動作都只是偽裝，但在此之前他并非沒有想到故意露出破綻的方法，不過因?yàn)橐诒簧咭е械囊凰查g擋住并攻擊，這對人的反應(yīng)速度有非常高的要求，而西爾最開始并沒有做到這點(diǎn)的自信，不過在與蛇對峙的過程中他突然感覺反應(yīng)速度似乎變快了不少，精神也充沛起來，但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進(jìn)入疲憊的狀態(tài)，所以思量著自己的狀態(tài)應(yīng)該能達(dá)到之前的要求，西爾把自己與同伴的性命賭在了他能成功的可能性上。
西爾感到左臂的撕裂感逐漸加重、水蛇纏繞在右臂的蛇軀也逐漸收緊，終于，在右臂的知覺完全消失之前，蛇軀停止收縮、蛇首也不再動彈，濺出的蛇血落在西爾的臉上，上面殘余的溫度證明了眼前的尸體前不久還是一條活生生的蛇。
“呃呃呃??！”西爾因身體傳來的劇痛而低吼出來，身后的安娜與克綺趕緊圍了上來。
“西爾！”
“西爾！沒事吧？！”安娜與克綺焦急的詢問我的情況。
“……沒事?！彼麖?qiáng)忍身體帶來的不適，拜他現(xiàn)在的精神非常充沛所賜，西爾清晰地感覺到了全身的各種痛苦。
“西爾！”
“西爾少爺！”好幾個大人跑到西爾的身邊，杰斯他們還在后面朝這趕來。
“我來背他！你們趕快回鎮(zhèn)！”一個留著絡(luò)腮胡的壯漢把他背起，朝杰斯他們喊著，一行人開始向著鎮(zhèn)子趕去。
之后西爾一直清晰地感覺到了身體的痛苦與途中的顛簸，據(jù)書上說人會因疼痛而昏迷是一種自我保護(hù)機(jī)制，那為什么他還沒有暈過去呢？西爾對此有些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