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布谷、布谷……”
七月的天,正是豐收的季節(jié)。蔚藍的天空中,微風拂過,飄過淡淡的麥香。出生在西北平原上的戚徹,每當這個時候,總是盼望著布谷鳥叫。布谷鳥叫了,收麥的農(nóng)忙時節(jié)就到了,大人們就會拿著鐮刀去麥田收割麥子,而寬敞的麥場空地,便成了他們小孩子的歡樂場。
“戚徹,你慢點,我都跑不動了,干嘛去呀?才放假沒幾天,你又要干嘛呀?我的暑假作業(yè)還沒寫呢?!?p> 一個晴朗的早上,吃過早飯后,戚徹就拉上戚婷和梅若冰,和方翔、侯世靖幾人跑去麥場玩。戚婷和梅若冰穿著自己喜歡的連衣裙和涼鞋。梅若冰累的有些跑不動了,于是抱怨著。
“哎呀,別煩了,就快到了?!逼輳貜膩矶疾粫趺磻z香惜玉,自然感受不到梅若冰的苦楚。
“戚徹,你小子是不是又要去麥場扣鳥?”要說了解戚徹,方翔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知我者,方翔也。哈哈……”戚徹滿意的微笑著,學著武俠電視劇中的人物,一本正經(jīng)的背著他們的臺詞。
“工具帶了嗎?”侯世靖問。
“當然了,這還用說?!逼輳卣f。
橋林鎮(zhèn)的男孩子都喜歡扣鳥,這是他們童年必不可少的樂趣。找來一個筐子,用小短棍支起,筐內(nèi)放點小麥粒,棍上拉根繩子,悄悄的躲在遠處,看到有麻雀飛進或者布谷鳥飛進去吃麥粒時,他們就會拉繩扣住框子,鳥就被扣住了。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準確的來說,很少能成功。
“戚徹,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來。都這么長時間了,一只鳥也沒扣住?!焙钍谰傅鹊挠行┎荒蜔┝?。
“別說話行嗎?有鳥都讓你嚇走了?!逼輳乇怀车挠行┰辍>驮谒麄兂车臅r候,框下飛進了一只麻雀。戚婷和梅若冰同時大喊道:“進去了,進去了……”戚徹急忙扣下框子,罵道:“吵個屁吵,差點讓你們嚇跑了?!泵啡舯鶝_著戚徹吐了吐舌頭,翻了一下白眼。戚婷被惹得哈哈大笑個不停。
“方翔,去找個外衣來?!逼輳匕粗蜃訃诟婪较琛?p> 方翔找了一圈,回來說沒找到。戚徹斜眼看著侯世靖。侯世靖知道他想干嘛:“別看我,我也找不到?!逼輳乇梢暤目戳怂谎?,脫下媽媽剛替他新買的白T恤。梅若冰羞澀的大叫道:“戚徹,你要干嘛?你把衣服穿上。”戚徹沒有理會梅若冰。而是用T恤將筐子嚴實的蓋上,手伸進框子抓出了被扣住的麻雀,又用細繩栓住了麻雀的腳。
“戚婷,先幫我拉著。拉好了,別讓鳥飛走了?!逼輳貙⑺ê美K子的麻雀交給戚婷,從框子上取下T恤,又穿了回去。“世靖,我扣了一只,下一只,看你的了?!?p> “你扣的太慢了,哥哥讓你見識見識什么才叫扣鳥。”侯世靖將扣倒的框子,重新支好。躲到一旁開始了他的守株待兔。梅若冰坐在他身邊,雙手托著下巴,陪著他等待麻雀入框。戚婷和方翔拉著戚徹扣住的麻雀,在麥場的另一頭玩耍著。
戚徹躺在麥垛上,頭枕在十指相交的雙手上,嘴里叼著麥稈兒,曬著太陽。就像自己躺在云朵上一樣享受?;鹄崩钡奶栒赵谒砩?,他一點也沒感覺到熱。
“啊……哈哈哈哈哈……”侯世靖突如其來的大笑聲,嚇的梅若冰摔了一個很大的跟頭:“侯世靖,你要死啊?”
“扣住了,扣住了,我扣住了五只麻雀。戚徹,我扣住了五只。厲害吧,你就說你服不服?”侯世靖興奮的有點合不攏嘴了。戚徹狂奔到框子前脫下T恤?!翱焐w住,捂嚴實了,別讓飛走了?!焙钍谰敢布泵γ撓伦约旱囊r衫蓋到框子上。
“賣股子的,累求子的?!焙钍谰缸叩禁湀鲞吷?,拎起水壺“咕咚咕咚”的狂飲幾口帶來的自來水,喝的那叫一個甘甜清冽。喝完之后,甩起胳膊抿下嘴邊的水跡,又飛奔到框子前。這時戚徹已經(jīng)從框子底下掏出了麻雀,并且在麻雀的腿上拴好了細繩。戚婷沒抓住細繩,不小心放飛了一只。戚徹怕她難過,安慰道:“沒事戚婷,飛了一只,還有五只呢。正好我們一人一只。”戚婷點頭笑了笑。
燦爛的陽光下,微風輕輕的浮動著。戚徹、侯世靖、方翔、戚婷、梅若冰五人,靜靜的躺在麥垛上,頭枕在十指相交的雙手上,戚徹、侯世靖、方翔三人嘴里叼著麥稈兒。他們玩累了,于是就躺在陽光下休息,感受著夏日微風吹過的舒爽。望著蔚藍的天空中時而劃過的鴿群,聆聽著那優(yōu)美的、宛如音樂般的美妙鴿哨聲。他們就像躺在云朵上一樣享受,享受著只屬于他們的陽光燦爛的日子。
“真舒服,這種感覺真好。謝謝你們!”侯世靖轉(zhuǎn)著嘴里叼的麥稈兒,翹著二郎腿,晃動著搭在右腿上的左腳說。
“你說什么?”戚徹問。
“我說,有你們真好。我很開心?!焙钍谰笇χ炜沾蠛暗馈樀奶稍谒砼缘拿啡舯簧砝浜?。
“你個賣鉤子的,你要死???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么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不償命?。俊泵啡舯芟霙_侯世靖這么說,但她沒有,她不是不敢,她是舍不得沖侯世靖發(fā)脾氣。九歲的梅若冰已經(jīng)知道如何對待自己關心愛護的人了。但同樣是九歲的戚徹,還沒有學會,他不會想那么多,沖侯世靖大喊道。
“嘔吼耶,嚇到你了嘛?”侯世靖笑著說。
“下次叫,你能不能讓我們有個準備,不然太嚇人了?!逼輳卣f。
侯世靖站起身走到被綁著的麻雀旁,將所有的麻雀腿上的繩子解開,放飛了它們。他的表情很溫馨,卻有些淡淡的傷感。
“怎么了,你是開心呢還是不開心?怎么都放飛了。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風。不玩死幾個,怎么能爽?”戚徹觀察到了侯世靖的異常反應。
“方翔,今晚…..我去你家住。”侯世靖沒有回答戚徹的話,卻平淡的對方翔說道。
“???為什么……好啊,好啊,我們一起?!睂τ趶牟坏絼e人家住宿的侯世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方翔顯得很好奇。以往不管他怎么“誘導加威脅”,侯世靖從來都沒答應過,今天這是怎么了?
“我……打人了?!焙钍谰敢琅f很平淡的說。
打人?很稀奇嗎?對你侯世靖來說,打人很稀奇嗎?戚徹覺得這個理由有些搞笑。從小到大,侯世靖打的人比他自己認識的人都多。雖然平時他們玩西游記游戲的時候,侯世靖扮演的都是孫悟空,可這也太逗了吧?戚徹笑而不語。
“好啊,沒問題?!狈较杷斓拇饝恕W源蛘J識戚徹和侯世靖倆人,戚徹不知道去過他家多少回了,侯世靖卻一次都沒去過。這次他想去,方翔很高興。
方翔的家,常年沒有大人,他的父母為什么老不在家,沒人知道,也沒人想要去了解。對于八九歲的他們來說,一個沒有大人的家,可比有大人的家要有趣得多,那樣他們可以更加隨心所欲的玩耍。但這對方翔也不見得是件好事。方翔四歲的時候,有一次家里就剩他和哥哥方飛兩人。天氣熱,方翔有點渴,但是家里找不到水喝。六歲的方飛想了一個主意,跳下了家里的水井,替弟弟找水喝。最后方翔還是沒喝上水。方飛跳下去的那口井,是口枯井,根本沒有水。還好是口枯井,不然方飛能不能上的來,還得兩說,方翔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