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家,正如馮澤乾說的,他父母弟弟和年邁的爺爺,包括他們家那條黃狗,都在家門口迎候著她。
全家上下對她都非常熱情,秋晗已經(jīng)很久沒體味到如此熱烈的家庭溫暖。她跟家里每一個人都相處融洽,陪馮澤乾的爺爺烤火聊天;跟著他母親學(xué)包粽子;看他父親編竹筐。
這個春節(jié)也是她長大后過得最開心的。
但節(jié)日快樂而短暫,因為她廠里年初四就得開工,同時工廠也開始招聘新員工,他們帶著大包小包的家鄉(xiāng)特產(chǎn)趕回廣州,然后開始各自的忙碌。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年頭是工廠大量招聘新員工的時候,馮澤乾希望能趁這招聘旺季多招些人多賺點錢,家里都希望他們年內(nèi)結(jié)婚。
秋晗也想利用休息的時間出來兼職招聘多賺點錢,就算她嫁了人,只要妹妹和弟弟還在上學(xué),娘家就還得她來幫補。
可是情況有變,從大年初八開始,城管就天天來管制,不讓招聘,就連中午也輪流守在公園,只有星期六星期天才休息。這樣一來,一個星期只有兩天時間可以正常招聘,很多找工作的人都跑到黃埔區(qū)和白云區(qū)等招聘點去找工作了。
秋晗休息天出來,不是星期六星期天,城管守著公園,這天算是白白浪費了。
馮澤乾苦笑說:“還想今年多賺點老婆本,被我們的城管部隊攪黃了?!?p> 秋晗說:“馨姐說她去順德那邊招,那里不趕,要不去哪里試一下?”
馮澤乾說:“我知道那地方,雖然比黃埔區(qū)和白云區(qū)近一點,但過去那邊也要轉(zhuǎn)車,每天來回跑就花不少時間,得在那邊租房才行?!?p> 秋晗說:“那也只能這樣,反正你的小說也寫完了,就可以安心去那邊了?!?p> 馮澤乾說:“這樣就只能留你一個人在這里了?!?p> 秋晗說:“我休息的時候也可以過去,等這邊城管不趕了再回來?!?p> 馮澤乾說:“我再考慮一下,好了,我們就不陪城管在這耗了,我們看電影去。”
秋晗說:“今年的環(huán)境這么差,就別亂花錢了,我們爬大夫山去?!?p> 馮澤乾說:“好的,聽你的安排?!边@時他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個長途固話號碼,說:“不知是哪個省的電話,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看看它要怎么騷擾我?!?p> 于是就接了,但看到他的表情變得不同尋常,然后匆匆跑到公園安靜的角落里去了。
秋晗看著他表情嚴(yán)肅而緊張,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看著他電話聊了很久才掛掉,人還站在原地發(fā)呆,她走過去,有點擔(dān)憂的問:“是誰的電話,什么事?”
馮澤乾將手伸到她嘴邊,說:“咬我一口?!?p> 秋晗一愣,說:“干嘛?”
馮澤乾把手放自己嘴里一咬,然后表情痛苦但又開心的傻笑起來。
秋晗說:“你這是干嘛?別嚇我?!?p> 馮澤乾激動的對她說:“剛才有家南昌的影視公司打電話來,說要買下我小說的版權(quán)拍網(wǎng)劇?!?p> 秋晗驚喜的說:“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說,總會有人欣賞你的才華的,你成功了?!?p> 馮澤乾眼睛濕潤了,激動而感慨的說:“這來得太突然了,就好像是做夢一樣,我得好好冷靜一下,然后再打電話跟他們談相關(guān)細(xì)節(jié)。”
他們不去大夫山了,回到家里,馮澤乾打電話給那影視公司版權(quán)細(xì)節(jié),并且基本確定下來。
他對秋晗說:“定下來了,他們不但要買我的作品版權(quán),還要聘請我作為編劇,參與到拍攝當(dāng)中?!彼乖诖采希治枳愕傅南駛€小孩。
秋晗也跳床上,抱著他,兩人一邊笑一邊掉眼淚。
馮澤乾說:“本來網(wǎng)絡(luò)上最火爆的都是那些非現(xiàn)實題材的作品,像我那部現(xiàn)實還帶鄉(xiāng)土情懷的作品是比較冷門的,連上架付費閱讀的機會都不大,要成為IP向影視化延伸的機會就更加難得。不過,現(xiàn)在國家都對現(xiàn)實題材的網(wǎng)絡(luò)作品重視起來了,讀者也開始關(guān)注這類作品了,只是,我也沒想到自己的作品會被看中?!?p> 秋晗說:“人都活在現(xiàn)實當(dāng)中,自然更容易被現(xiàn)實世界的人和事感動,更何況,你寫得是真的好?!?p> 馮澤乾擁著她,感動的說:“這一切還得謝你,是你給了我靈感,是你的故事感動了人們,沒有你的支持,我也沒寫得這樣得心應(yīng)手。”
秋晗撫著他的臉說:“沒有你,就沒人知道我的故事,就沒人為我感動?!?p> 馮澤乾說:“好了,我們倆就別爭了,這是我們倆的功勞,等他們安排好,我就得動身去南昌,劇本完成之前可能都沒空回來,我們可能要分開幾個月?!?p> 秋晗說:“幾個月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照顧自己?!?p> 馮澤乾深情的說:“幾個月之后,我們就會有更好的將來,我不能讓你再那么辛苦,我要你答應(yīng)我,把現(xiàn)在這份工辭了,我養(yǎng)你?!?p> 秋晗喜極而泣,幸福而激動的說:“好,我什么都聽你的,就讓你養(yǎng)我?!?p> 馮澤乾確定了動身的日子,秋晗特地請了假送他去機場。
在機場的候機大廳里,秋晗看著外面跑道上起降的飛機,說:“這是我第一次來機場,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飛機?!?p> 馮澤乾對她說:“等我回來就帶你坐飛機去旅行?!?p> 秋晗甜蜜的笑著說:“好,等你回來再說?!?p> 馮澤乾要登機了,一直笑著目送他揮手作別,等到他身影消失,她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淚水馬上奔涌而出,她也說不清這是甜蜜還是心酸的淚水。
從機場回來的時候,她坐地鐵到了海珠客運站出來,走上他們一起救人而認(rèn)識的那座天橋,看著下面的車流回首他們緣份的開始。
然后,她獨自一人步行走過洛溪大橋,再走到大石橋腳的小公園,坤叔住過的窩棚還在,已經(jīng)被另一個露宿者住著了。
她走到公園里那天晚上他們互訴人生的那塊石頭坐下,回想和他相識相愛的這幾個月,如果沒有他的出現(xiàn),坤叔還會在這過著孤苦無依的生活,而自己還會重復(fù)著孤獨而看不到未來的日子。眼下雖然他不在身邊,她又是一個人故地重游,但心境和從前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她內(nèi)心懷著向往和期待,還有幸福的想念。
想起以前喂養(yǎng)過的那一窩貓,已經(jīng)很久沒來看過它們了,不知還在不在,她便學(xué)起了貓叫,但叫了好一陣子都沒動靜。她想,也許它們跑別的地方去了,或者被別的好心人收養(yǎng),又或者被人抓去宰吃了。
她正有點失落,突然聽到了幾聲貓叫,從莢竹桃樹下鉆出一只瘦骨嶙峋的花貓。
她知道那是母貓花花,可它的兩個孩子沒有出現(xiàn)。
“花花,還記得我嗎?”
花花好像是記得她,小心翼翼的走近她,可憐巴巴的叫著。
她蹲下,伸手去撫摸它,有點傷感的問:“花花,小白和小黃哪去了?怎么只剩下你了?”
花花可憐的叫著躺下。
她決定帶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