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旺捂著腦袋疼的齜牙咧嘴的,李正良坐在地上自顧的抹眼淚,陳維和大旺則一人一箱的把兩箱金銀都搬了出來。
以前不能用是因為怕被官府、土匪發(fā)現(xiàn)給寨子里帶來災禍!
但現(xiàn)在不同了,等白蓮教亂起來了之后就可以了,陳維相信,多的是劣紳奸商愿意低價入手這批金銀,然后自己去熔煉!
陳維踢了一腳還在摸著額頭上鼓起小包的二旺,指了指旁邊坐著的李正良。
二旺慢騰騰的走過去,“三叔?。∥覜]別的意思,我這人就是嘴笨沒腦子,您老是知道的,就別跟我置氣了!”
李正良聞言,哭聲反而更大了,他用枯樹皮般的右手不停的去抹眼淚,但淚水卻越來越多。
二旺站在原地攤了攤手,示意他也不知道李正良為什么越哭越厲害!
“二旺阿!三叔不是生你的氣,三叔是想起你爸了!
你爺爺奶奶走得早,是你爸從小把我背在背上養(yǎng)大的,那年你爸不知道吃了啥?上吐下瀉的厲害。
一個販私鹽的說,只要給他二兩銀子,他就去縣城給你爸帶幾副藥回來,保證吃了就好!
可家里連一個銅板都沒有,當時我就想來這里拿銀子,可你爸死也不肯!
他拉著我的手說,他死了不要緊,但用了銀子咱們寨子就完了。
可沒有藥,他就一直拉肚子,一直拉,一直到拉的全是血!
你爸可是百六十斤的壯漢??!走的時候就剩下不到九十斤了!”李正良終于大聲的哭了出來!
“大哥!我對不起你?。∥铱粗闼?,我都不敢去用這的銀子,我就是怕死,我就是個懦夫,我對不起你?。〈蟾?!”
邊哭李正良邊把頭不停的向巖壁上撞,大旺趕忙紅著眼沖上前去拉住了李老頭。
二旺也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他也想起了那個昏暗的早晨。
寨子里的叔伯們,將他父親裝在一個幾塊木板釘成的簡易棺材里向山上抬去,原本雄壯如山的父親佝僂在棺材里,看起來還沒有十歲的哥哥大!
陳維也悄悄的轉過頭去用手抹了抹有點濕潤的眼底,“三哥!你別哭了,那不怪你,要怪就怪這吃人的世道。
要是韃子沒有來占我河山,就不會有這樣的慘劇發(fā)生,所以臨國公他老人家才會讓我來這!”
陳維叫了李正良無數(shù)次的三哥,但只有這次是發(fā)自內心的。
他認李正良為三哥,只不過是為了當貓兒寨眾人的長輩而已,在陳維心里,并沒有多看的起這個有著農民式小狡猾,還有點吝嗇、懦弱的老頭子!
他是最典型的中國農民,也承受著古代中國農民最常見的苦難,但他們不該受這樣的苦難,他們應該活得更有尊嚴點!
“五弟!我也對不起你?。±詈飪耗莻€畜生就是我放走的!”稍微冷靜了點的李正良又開始抽抽搭搭的說話了。
“沒事的,三哥!一個李猴兒跑了就跑了!”
陳維嘴上說的輕松,但實際心里還是有一點不安的,畢竟李猴兒是知道貓兒寨的情況的。
他也早就料到李猴兒的逃跑和李正良脫不了干系,畢竟李猴兒是他唯一的兒子!
“其實我也不是要放他走的,那個畜生騙我,說要去找你認錯,還說以后就老老實實的在寨子里娶妻生子,為我養(yǎng)老送終,我一心軟解開了繩子,結果這畜生就把我打暈了,然后就跑了!”
李正良可能負罪心里太重了,還是在絮絮叨叨的說著。
“那個畜生我是知道的,他本來就以為神像里藏有金銀,又聽說你們從張舉人家弄大了大批錢糧,他一定會去告密的,只要能弄到幾個錢去嫖去賭,什么他都干的出來!”
這樣?。£惥S捏著下巴沉吟了起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心里冒了出來!
“三叔!五叔!大哥!你們快來!你們看這怎么有個洞?”
本來離三人較遠,一個人坐在地上哭泣的二旺突然喊道!
陳維拿過火把一看,二旺已經(jīng)站了起來,正在使勁的跺著右腳。
而在他右腳跺過的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碗口大的小洞。
陳維湊近一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
他摸了摸洞口的邊緣,好像是木的,用手一捏,木屑就不停的往下落,好像還有點腐爛的味道!
腐爛?木的?
陳維頓時亡魂大冒!
“別TM跺了!”話才出口!
“轟!”一聲巨響,隨著二旺的又一次跺腳,某種斷裂的聲音響起,一種失重的感覺傳來,四人急速的往下掉去!
還好不太高!
被摔的腰背巨疼的陳維馬上朝掉在遠處的火把看去,心里輕輕的送了一口氣,火把沒有滅,那就至少證明這里是有足夠氧氣的!
強忍著疼痛的陳維趕緊去把火把撿起來,同時大旺也拿著另一把火把過來了。
二旺臊眉耷眼的站在哥哥身后,垂著頭不敢看陳維,李正良則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大聲呻吟沒有起身,看起來傷的不輕!
“五叔!后。。后面。。!”又是二旺,他指著陳維的后面,語氣顫抖的說道。
陳維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強忍著沒去看自己身后,而是騰出右手,狠狠的在二旺頭上扇了兩下!
“沒事!好像是個木雕!”陳維還沒轉身,大旺就沉聲說道。
果然!這個把二旺嚇了一跳的東西正是一個木雕。
準確的是一個人形木雕,雕的好像也是一個金盔金甲的將軍,看起來,跟陳維來到這個地方的那個神像有點像!
下面的這個空間不是太大,陳維往四周看了一下,就在他們掉下來的地方還有幾架木梯子斜放著。
四周的墻壁都是刀切斧削般整整齊齊的,一看就是人為刻意修建的!
木雕像被放在一堆長條型的木箱上,木箱還保存的比較完好,雖然表面潮乎乎的,但質地還是頗為堅硬的,木雕像則被腐蝕的特別厲害,面目都不怎么看的清了!
不過陳維還是能感覺的到,這尊木雕正在怒視前方,探出的右手似乎在指揮著千軍萬馬。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陳維心頭滋生,他忽然感覺,這尊木雕跟自己有著某種說不清的聯(lián)系。
“咦?這是個啥物件?”被李正良和陳維連打了兩頓的二旺又忍不住了。
他伸出手在木雕的胸前摸了摸,一個奇怪的墜子被他拿在了手中。
這是一個鏤空的圓球狀墜子,圓球就像是一個籠子,籠子中關著一個什么動物,這墜子雖然只有車厘子大小,但是雕刻的特別精細!
“轟!轟!”陳維只感覺兩刀驚雷在耳邊炸響!半邊身子都是麻麻的!
他顫抖著用手從他自己胸前也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墜子!
一臉好奇的二旺回頭看了一下眼陳維,驚訝的說道:“呀!五叔,你咋也有一個一樣的東西呢?”
這個墜子是陳維一次旅游中,從一個憨厚老農手里買的。
當時這個老農在路邊擺攤,賣些飲料、茶水和各種木雕拐杖等。
這個吊墜當時就掛在一根拐杖上,走過的陳維一眼就看上了!
而他旅游的地方正是湖北興山白羊寨,當時心潮澎湃的陳維還在白羊寨的圣帝行宮碑前磕了一個頭!
電光火石間陳維忽然發(fā)現(xiàn),吊墜中的那個小動物,好像就是一頭豬!
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陳維苦笑著看著這尊木雕!
臨國公??!臨國公,我說是你老人家派我來的,還真是沒說錯??!
這時,李正良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等他看清楚木雕像就直接跪下開始大哭,顫抖的右手指向木雕前的一個牌位!
陳維湊近一看,牌位上刻有幾個大字!
‘故征虜大將軍、太子少保、臨國公李公諱來亨之靈位’
李正良看著陳維說道:“原來這才是我老祖臨國公的靈位,貓兒寨的神像則本來就是陳先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