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機未到
付晞澤首先來到休息室,見門緊閉,輕輕敲門,半響無人回應(yīng)。他將手放在門把手上,遲疑片刻,按下去,門被打開。他輕輕推門而入,瞧見夏竹坐在地下,低著頭整理書包,頓時,緊張地情緒得到緩解。
地上人聽到聲音,緩緩抬頭,頓時破涕而笑,“付老師,剛剛撞到頭,好痛。”
“唉。”付晞澤微微嘆氣,慢慢蹲下身體,與她平視,神色復(fù)雜。夏竹此時頭發(fā)凌亂,外衣上沾滿灰塵,額頭上大片淤青,眼睛紅腫,眼淚還在眼眶打轉(zhuǎn)。
“夏竹…”他深吸口氣,原本忐忑慌亂的心情異常平靜,緩和下表情,溫柔地看著她,“還是不能告訴我,是嗎?”
她默默低下頭,微微搖頭,“付老師…對不起…”
有些事情,還沒到能說的時候,或許是她太自私,不想告訴別人真相,或許是她怯懦,害怕知道后對她敬而遠之。
付晞澤臉色漸溫,雙拳緊握,兩人僵持良久,他首先敗下陣,無奈替她拍掉衣服上灰塵,接著散開馬尾,擦干她臉頰處淚痕。
幸而夏竹外套連帽,付晞澤給她戴上帽子,整理頭發(fā),盡量替她遮住額前淤青,整個過程,他一言不發(fā)。
“付老師…”夏竹格外緊張局促,呆呆注視他臉龐,看不出情緒,但能感受到他格外溫柔。
付晞澤莞爾一笑,周身氣息變得溫和,默默她的額頭,柔聲道:“回家后上點藥,能站起來嗎?”
“付老師…”她摸不清他有何用意,雙眼始終在他身上,對他的一舉一動條件反射分析原因,腦海里浮現(xiàn)百萬種接下來他會怎么做。
他站起來,向夏竹伸出手,她盯著他雙眸,并沒有反常變化,緩緩將自己手搭上去,無意間手腕漏出來,她趕忙拉下衣袖掩蓋傷痕。
付晞澤早已將這一幕收入眼底,神色頓時暗淡,片刻后恢復(fù)清明,由于夏竹恰巧低頭錯過短暫的變化。他扶著她胳膊,給她一個受力點。
突然,夏竹腿一軟,即將倒下去時,付晞澤在她身后,一手緊握她胳膊另一只手摟住腰,他稍微用力,讓對方站穩(wěn)。
夏竹此時,雙腿發(fā)顫,或許是坐地上太久麻木了,或許體力還沒完全恢復(fù)。
付晞澤繞到她身前,身體半蹲,輕輕喚她,“我背你,我們回家。”
“付老師…”似喃喃自語般,她看向他,心如止水卻又微微漾起絲絲漣漪。夏竹趴在他背上,雙手環(huán)抱,臉埋他脖頸處。
“謝謝你?!绷季?,他聽到她的呢喃,釋然一笑。
付晞澤背著她走出休息室,出了電視臺,這一路他清楚感受到濕熱順著脖子滲進衣服里。
……
“鈴鈴鈴鈴…”付晞澤手機響起,他毫不猶豫接聽。
對方急切詢問,“澤哥,找到夏竹了嗎?其他人表演快要結(jié)束了,你快過來?!?p> 工作人再三催促他們讓付晞澤馬上回來,現(xiàn)場評審?fù)镀奔磳㈤_始,需要他們一起出場。付晞澤去了半天,眾人坐在那也幫不上忙,盡量幫他與工作人員解釋,他們相信付晞澤不是一個不負責(zé)任的人。
夏晗同工作人員周旋,小九打了好幾回電話,夏竹始終無人接聽,第二次打給付晞澤時,那邊終于接聽,小九頓時欣喜若狂。
“澤哥,夏晗他們在幫你拖住工作人員,找著了趕緊回來,還沒找到,你回來我去,你告訴我還有哪些地方?jīng)]找過,我尋到后第一時間給你報平安?!毙【培枥锱纠舱f了一頓,沒給對方插進來的機會。
“澤哥…在聽嗎?”
付晞澤耐心等他停頓下來,他看了眼副駕駛上的夏竹,她聽到電話里的內(nèi)容,頓時反應(yīng)過來,節(jié)目還在錄制,付晞澤卻跑了出來,后續(xù)環(huán)節(jié)還需要他。
“小九,夏竹在我旁邊,你們幫我跟他們說聲抱歉,我先回家了?!?p> “什么?”他突然升高音調(diào),情緒激動,引來眾人眼光,小九意識到工作人員還在現(xiàn)場,立刻露出笑容,轉(zhuǎn)身背對他們,降低聲音分貝,語氣里滿是驚訝,“澤哥,夏竹發(fā)生什么事,還有,你這邊怎么辦,都最后一期,你要我們怎么解釋,工作人員就在我們旁邊。”
“夏竹沒事,你把電話給他我來解釋。”付晞澤鎮(zhèn)定自若回答。
“付晞澤…”小九心急如焚,低沉喚他名字,他如果不顧一切走了,他的名聲即將毀于一旦,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成就,他的努力他們看在眼里,如此摯愛音樂的一個人,從未失信過的人,今日二者都不顧。
“夏竹究竟怎么了?你告訴我?!奔词剐【拍敲戳私馑膊虏坏骄烤褂泻卧蜃屗麍?zhí)意妄為,目前只能猜測到與夏竹有關(guān)。
夏晗發(fā)現(xiàn)異樣,來到小九身邊,大概了解情況后,讓小九把電話給自己,自己與付晞澤說。
小九趕忙遞給他,暗暗示意其他人別擔(dān)心,獨自同工作人員商量,大概還剩多少時間,他想自己過去一趟來不來得及。他主要不是為了阻止付晞澤,僅僅想知道夏竹出了什么事,否則實在想象不到他為什么會這樣做。
“小九,你別耽誤時間,早通知工作人員,他們才好早做準備?!备稌劃商谷幻鎸λ呢?zé)問,既然決定了就得承受相應(yīng)后果。
“晞澤?!毕年系_口,“夏竹在你旁邊是嗎?她知道你要干什么嗎?你問過她意見沒有,不要擅自替別人做決定,若她知道后,你能體會這將帶給她多大壓力,晞澤別沖動?!?p> 他雖不明白事情經(jīng)過,但他能一語中的,道破付晞澤未顧及之事。
付晞澤微微一愣,他看向夏竹,此時她眼里滿是擔(dān)憂,欲言又止,先不說節(jié)目組后續(xù)會怎樣與他協(xié)商,音樂圈對他的評價、觀眾對他的期盼,還有朋友…更甚這一切都因為自己,她實在難以安心。
“晞澤,你現(xiàn)在走可以,你把電話給夏竹,我跟她說兩句,然后這邊我?guī)湍愣?。?p> “夏晗,不行,有什么話你直接告訴我,我?guī)湍戕D(zhuǎn)達?!迸笥阎g太了解,彼此通過眼神、表情、語氣就能得知,下一步想干什么。
夏竹主動奪過他電話,“夏晗,你們盡可能爭取時間,我們馬上過來。”
“好?!毕年想m與她接觸不多,對夏竹的個性卻也略知一二。
結(jié)束通話,夏竹二話不說開門下車,繞到付晞澤這邊替他打開車門,示意他下來。
付晞澤莞爾一笑,無奈妥協(xié),下車后鎖上車門,兩人并肩而行,快步前往演播廳,夏竹邊走邊聊,“付老師,你自己感覺怎么樣,有沒有把握,成敗在此一舉?!?p> “沒有太大把握,量力而行?!?p> 這一場未聽到其他競演選手演唱,何況自己走神,對結(jié)果影響狀況,一切結(jié)果未可知。
……
不一會兒,兩人剛到演播廳后臺,付晞澤便被叫走,夏竹遠遠離他們站著,她察覺到眾人探究的眼神,猜出大家多少了解付晞澤情況反常原因,她不想過去,不愿多解釋。
小九見付晞澤剛好剛上上臺時間,長呼一口氣,安頓完那邊,氣沖沖向她走來,在看到她紅腫的雙眼后,氣頓時消散。
“室內(nèi)你到什么帽子,說說我打你電話為什么不接?!鼻а匀f語到嘴邊,也無從開口,見她無事,心里松了口氣。
夏竹不敢看他雙眼,此人能將她看得通透,什么都瞞不過他,喃喃自語般,“手機靜音放包里,沒聽到。”
“你額頭怎么了。”小九替她摘掉帽子,發(fā)現(xiàn)額頭上很大快淤青,不由自主伸手觸碰。
“啊,痛”夏竹立即后退幾步捂住額頭,謹慎道:“不小就絆倒,然后撞地上,結(jié)果就成這樣了?!?p> “所以你遲遲沒來是因為這個?”小九懷疑,思前想后,她若僅僅只因為這種情況,付晞澤又是怎么回事,搞不懂。
他深深看了眼夏竹,嘆息不已,“你啊,有什么事可以告訴我的,我保密性很高。”
此時,夏晗與葉雯倩一同過來,他打量了眼夏竹,看清她的情況,神色意味不明。葉雯倩暗中觀察,卻一言不發(fā)。
“準備走了,他們要結(jié)束了,總冠軍是鄭彬瑞。”夏晗輕拍夏竹肩膀,沒再多問。
夏竹不禁感到驚訝,來的路上她坐好萬全準備,每個能想到的問題,考慮了多種回答,結(jié)果這些人一個也沒問,這些人很奇怪。
“鄭彬瑞?不會有劇本吧,跟商量好的一樣,既不得罪鄭彬瑞粉絲,又增加了話題,一石二鳥,不對一石多鳥。”小九詫異到,還真被他猜到,上一場這一場,結(jié)局弄這么明顯,相當(dāng)于直接告訴觀眾,我們就是有黑幕你們也沒辦法。
夏晗搖頭,“這還真不好說,這一場鄭彬瑞算超常發(fā)揮,一首曲子被他演繹成舞臺劇般,實力渾厚,對得起這個冠軍?!?p> 觀眾可能會質(zhì)疑節(jié)目組,但從音樂本身出發(fā),他是今晚當(dāng)之無愧的冠軍,或許節(jié)目組有劇本,綜合這兩場,唐彥鶴的改變著實讓人驚訝,鄭彬瑞的穩(wěn)定一如既往甚至更好。
“那這樣,其他四個一次未獲冠軍的參演著怎么辦,他們自己不要緊純當(dāng)歷練,那他們身后的公益活動呢?豈不是讓等待希望的人感到失望?!?p> 夏竹從節(jié)目錄制前,想到這個問題,當(dāng)時付晞澤本人都不知道,如今已經(jīng)出現(xiàn)這個局面,節(jié)目組遲遲未告知那些人嗎?
小九若有所思,“可能并未公益項目并未告知雙方,等知道結(jié)果后,再做處理,這樣解釋就合理了。”
“不知道,不是資助山村小學(xué)嗎?”夏竹印象里,似乎誰與她說過。
夏晗笑到,反問,“你聽誰說的,我記得付晞澤自己都不知道這事情,你從何處打聽到?!?p> “…”夏竹竟無言以對。
……
在幾人探討時,付晞澤已經(jīng)結(jié)束,走了過來,他通知大家可以離開了,感謝眾人幸苦陪他,無條件支持他。他提醒眾人趕緊回去休息,熬了這么久,改天大家聚聚。
這件事情終于結(jié)束,再過不久春節(jié)要到了,學(xué)校也準備放假,可以休息些時日了。
眾人紛紛告別,各自回家,小九叮囑夏竹幾句后,隨后離開。
回家途中,夏竹向他打聽接下來干什么,“付老師,快過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嗎?”
“學(xué)校那邊還需要處理些事,這幾天可能很忙,你這幾天不用管我?!备稌劃赡恳暻胺?,面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似乎并未被節(jié)目結(jié)果影響,反而更放松。
“春節(jié)呢,春節(jié)你打算怎么過。”夏竹內(nèi)心有所期待,看向他的雙眼閃爍著精光。估計她早已計劃好那幾天所有事情,就等付晞澤開口說沒事。
“我大概會葉雯倩家,每年過年,都會去她家住一天,去陪陪葉叔和葉阿姨?!?p> 夏竹眼神逐漸暗淡,“哦,你和葉雯倩父母關(guān)系很好?”
“嗯,我父母與他們交好,我父母走后后事是他們一手安排,從小他們對我照顧有加,而且他們年紀大了,葉雯倩又不經(jīng)常陪他們,所以葉阿姨經(jīng)常叫我去她家看她?!?p> “是想讓你做她女婿把?!毕闹裥÷暷剜挠性鼓?。這不是傳說中近水樓臺先得月嘛,明著暗著心里攻擊。
付晞澤側(cè)目看她,啞然失笑,默默不發(fā)一語。他無法排除葉父葉母是否有這個想法,但葉阿姨從小對他的照顧卻與它無關(guān)。
“那你呢,回老家?還是準備去哪?”
良久未有回應(yīng),付晞澤不由好奇,轉(zhuǎn)頭,此時夏竹看向窗外,眼神空洞,思緒飄忽。
本以為她不會回答了,不一會兒,傳來她虛無飄渺般的聲音,“回家?好久沒回去了…那是家嗎,空無一人,頂多算個可以遮風(fēng)避雨的空殼子。”
此話讓付晞澤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他知道原本熱熱鬧鬧的家,突然冷清一個人也沒有。
回到家,兩人再無交流,各自洗漱回房,這個晚上,似乎發(fā)生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