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當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聽老頭隱晦地說過，楚璃并非如他表現(xiàn)出的人畜無害，他一直在隱藏著自己的實力。
云瑾不知道楚璃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看現(xiàn)在的情景，顯然燁王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
“楚……楚世子?！?p> 云瑾擔心地看向楚璃，卻不料轉(zhuǎn)眼楚璃面色大變，突地噴出一口血，身體晃了兩下，旁邊的慕塵然連忙扶住了他。
“子羨，子羨！”慕塵然叫楚璃。
“我沒事?！背撊醯乜吭谀綁m然身上，目光堅毅又冷厲地射向朱廣平。“本世子的侍從，還輪不到你一個狗奴才來教訓。承恩，去請傅老，今日本世子一定要讓他當面將話說清楚。到底是傅老和本世子識人不清還是傅老欲加害于我？咳咳咳?！?p> 楚璃在外的形象從來都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謙和矜貴風華絕代，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氣得疾言厲色，痛心疾首，甚至還吐了血。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驚呆了，包括云瑾，看著楚璃嘴角的血跡，她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掐了下，疼得她差點站不住。
慕塵然見楚璃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細的汗珠，說話都帶著喘，連忙輕斥他：“你先別說話了，跟你說不能運功，不能動氣，你怎么就不聽？我?guī)闳フ夷獛煾怠！?p> 不能運功？
云瑾皺起了眉頭，他一連五天來幫她運功療傷時，半點不適都沒有呀？怎么現(xiàn)在……
似乎明白了什么，云瑾對著自己的大腿狠掐了一把，這回眼淚一點都沒摻假，她扯開嗓子就哭了起來。
“世子，世子，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連累了您呀。奴才就應(yīng)該剛才在戒堂讓傅院首將我一并罰了，也省得他給我請大夫，也不會惹你動氣。唔唔唔，奴才是掃把星，靠誰誰倒霉，嘶……”
云瑾這哭得稀里嘩啦，唱得聲情并茂，一不小心扯到臉上的傷口，忍不住輕呼了下。
楚璃和慕塵然在聽到“請大夫”三個字時同時看向了云瑾，在看到她依然還紅腫的半邊臉和淡淡的指印時，云瑾感受到了楚璃驟然降至冰點的目光和一閃而過的狠戾，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半邊臉。
“誰干的？”楚璃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我他媽的?！痹畦€沒來得及開口，慕塵然爆發(fā)了。
慕塵然松開楚璃上前對著朱廣平的胸口就是一腳，下腳之狠讓現(xiàn)場所有人都驚叫了出來。云瑾動了下嘴，疼，還是不說話了。
楚璃晃了下，穩(wěn)穩(wěn)站住。
“說，是不是你動的手？誰借你的膽你敢在這動手，敗我門風，辱我?guī)熼T?！?p> 慕塵然暴戾得如同一只發(fā)怒的獅子，揪著朱廣平的領(lǐng)口又給了他兩巴掌。
云瑾覺得這小子有可能是故意的，至少在盛怒之下，他只字未提她，只將責任推到了有辱斯文卞這方面，算他機靈。
眼看朱廣平被打了個半死，那邊慕塵然還在叫囂著要拿他去戒堂，也有其他人朝學堂里頭跑去，一只冷眼旁觀的南宮燁終于發(fā)話了。
“承恩，住手，你想鬧出人命嗎？”
南宮燁一聲令下，他身邊的其他人才上前去拉慕塵然。慕塵然長得壯實，脾氣又大，一邊一推甩開前來阻撓他的人，惡狠狠地說道：“讓開，狗東西，殺他臟了爺?shù)氖帧！?p> 南宮燁臉色鐵青。
朱廣平氣息奄奄地求救：“王爺救命，王爺救命?！?p> 南宮燁陰著臉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拖起了朱廣平，他對著慕塵然呵斥：“承恩，你太放肆了，這是什么地方，豈能容你胡作非為?！?p> 慕塵然桀驁地整了整衣領(lǐng)，陰陽怪氣地說道：“是啊，這是什么地方？一個狗奴才都敢當眾行兇，也不知道哪來這么大的膽?！?p> “你！慕塵然，本王警告你，事情還沒弄清楚，你說話注意點?！?p> “眾目睽睽之下這東西剛才想做什么大家聽的、看的都一清二楚。王爺要是有異議，那咱就去找傅老評評理好了。”
“慕塵然！”
“都給我閉嘴。”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從學堂急匆匆沖出一伙人，為首是個不知是不是被氣得容光煥發(fā)的老者，從他的一聲暴呵中可以看出老人家精氣神不錯。
“承恩，你又在鬧什么？”
讓云瑾驚訝的是，慕塵恩對南宮燁絲毫不留情面，但面對這位老者時，卻翻了翻眼，終究還是收起了滿身的氣焰，不滿地嚷道：“哪個不要臉的去告老子狀?！?p> “你還敢口出狂言?！崩险邭獾妙^發(fā)都快豎起來了，舉起手中的教鞭就往慕塵然身上抽。
楚璃拉開了云瑾。
慕塵然上竄下跳，嘴里還不著調(diào)：“先生先生，您一大把年紀了火氣這么大，這是肝火旺盛，是病，得治呀?！?p> 老者差點沒七竅生煙，追著路慕塵然滿地打轉(zhuǎn)：“孽障孽障，老夫今天就好好教訓下你這個目無尊長的東西?！?p> 一追一跑，眾人見怪不怪，云瑾很擔心老人家的身體。
“哎呀，陳老哥，你跟個孩子置什么氣，快放下快放下，你這把老骨頭再折騰就要散架了。”
從眾人身后又走出一個裝束與老者差不多的人，看著年輕一些，云瑾覺得有些眼熟。
楚璃上前作揖：“先生?！?p> “嗯，子羨，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寒癥又發(fā)了？”
云瑾想起來了，這人就是楚璃的授業(yè)恩師，吳玢懷。綠鶯說過，他和楚璃一樣，性情淡泊，無欲無求。
說起來，吳玢懷也算救過云瑾。
那另一位能拿鞭子抽慕塵然的，就應(yīng)該是他的老師陳閎了。
果然是什么樣的老師教出什么樣的學生，陳閎看著脾氣也好不到哪去。
楚璃又咳了幾聲，這回云瑾很有眼力勁兒的事地去攙扶了下他，吳玢懷多看了云瑾一眼，云瑾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里面。
“謝先生關(guān)心，學生沒事?！?p> “還說沒事，都吐血了，快回去休息吧，下午不用來了。我一會兒請莫先生過去給你瞧瞧?！?p> 楚璃沒有推辭，扶著云瑾的手就想離開，不料又來了一人。
“等一下，此事鬧這么大，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吧?！?p> 從著裝上看，來人也是個先生，個子不高，目光陰涼，面色深沉，走到南宮燁身邊停了下來，南宮燁朝他頷首致意。他就是南宮燁的老師，朱文遠。
“朱兄這是何意？不過是奴才之間的小摩擦罷了，子羨向來身子骨弱，難道你還要三堂會審不成？”吳玢懷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
朱文遠面無表情，淡淡說道：“聽說女學生們的丫鬟全都被帶進了戒堂，而只有這小子安然出來。老夫想聽聽，這才一上午，究竟都發(fā)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