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寬松還是嚴(yán)格來講,這種爭斗也是齊楚涵第一次切身參與。
如果真要問齊楚涵這是什么感覺的話,那就是無辜無聊又無奈。
不過事情頂著腦瓜子來了,逃是逃不掉的,所以只好見招拆招了。
山山對于自己的詩才很有自知之明,“小主子,我先去換身衣服。”
齊楚涵對于自己的詩才更有自知之明,“換什么衣服?你就穿著這身去打擂吧。才華比不過,衣服總不能也落了下乘吧?”
“???”山山和詩絕姑娘好像聽見一道雷鳴炸進(jìn)了耳膜里,驚得兩人雙雙張大了嘴巴,呆滯地看著齊楚涵。
山山哭聲道:“小祖宗,這哪里是打擂呀?我什么水平您又不是不清楚,我這上臺不是去送死嗎?鐵定輸?shù)陌??!?p> 酒絕姑娘啊啊兩聲,找到自己的舌頭,感覺有些麻木,索性又仰著脖子灌了一大口酒:“要不說生病了?遲兩天再比?”
這時,門外的客棧小二響聲說田家大姑娘來了,問能不能以裁判的身份的進(jìn)屋。
齊楚涵道:“來就來吧。又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還真以為我人脈廣,能請到什么大才子幫忙不成?”
田大姑娘帶著女侍剛一踏進(jìn)房門,她的眼睛便長到了山山的身上。
同樣款式的衣服,一個是自己花了大價錢買的首件,另一個則是很有惡趣味的故意撞衫。
“怎么回事?”田大姑娘開口第一句就是問撞衫。
齊楚涵解釋道:“賞給我家山山的。”
這句解釋簡直像一根鋼釘刺進(jìn)了田大姑娘的喉嚨。
“一個卑劣的奴才也配?”田大姑娘怒聲質(zhì)問。
“我買的,想送誰自然也是我的自由?”齊楚涵伸手從果盤里摘了一根香蕉,兩指捏著根莖處晃蕩耍完著,“既然是以裁判的身份進(jìn)的門,那就安生做裁判即可。我家的衣裝私事,免擾!”
齊楚涵的強(qiáng)硬也帶動了山山的莽氣:“就是,小主子,我覺得衣服好壞終究是要看人的。哪怕是簡簡單單的書生裝穿在您的身上,那也是風(fēng)姿無雙。可有些人心臟了,衣服再新鮮干凈,終也污眼?!?p> 齊楚涵笑道:“行啊山山,這次出門都會講道理了。”
山山樂呵呵地問道:“小主子,在理?”
齊楚涵伸手將手里的香蕉賞給山山:“相當(dāng)在理!”
旁邊臉色青白變幻的田大姑娘冷聲哼哼,“入秋的螞蚱可真歡實?!?p> 齊楚涵笑笑不再做任何言語上的回應(yīng),山山也忙著整理果盤糕點,只招呼了酒絕姑娘別客氣。
靠天恩河的窗戶不斷傳入熱鬧聲,最終被一曲古琴小調(diào)壓下了所有的悸動。
天恩河在乾龍城分流成二,這里河面寬闊,水深吃重,經(jīng)得起輕量樓舫漂游。
古琴聲凄冷激越,齊楚涵只是覺得新鮮好聽,對于一個不懂樂理的直男來講,也只能夸出萬金油的一句贊美了:“真好聽?!?p> 田大姑娘撇了撇嘴,廢話,千香閣四絕,不知道被人考較過多少次了,沽名釣譽之輩豈能藏匿?也就天祭山那個人少之地,會出眼高于頂,毫無規(guī)矩的可笑的“才女”。
酒絕姑娘心想,這夸的可真空洞,但又挑不出毛病來。
樓舫木質(zhì)輕便,在高不在穩(wěn),所以只能在風(fēng)平浪靜的天氣里漂游在天恩河面上。
樓舫和沁源客棧隔了大約三十來米,詩絕姑娘身姿柔婉地站著,讓山山好一陣兒擔(dān)憂這瘦小姑娘會不會被風(fēng)吹走嘍。
遠(yuǎn)的,近的,畫舫小舟,漁舟客船,都再向這里靠攏。
有幾個年輕人還吹了幾聲口哨,咋咋呼呼地就像大節(jié)。
齊楚涵吩咐山山道:“等詩絕姑娘準(zhǔn)備好了,就開始吧。”
屋里其余人等齊刷刷地看向齊楚涵,“虧您還知道有準(zhǔn)備這種東西呢?”
就在當(dāng)事人雙方以及無數(shù)看客耐心等待開場的時候,一個肚子肥圓的凈須男人奉命拜訪齊楚涵。
來人是大皇子府上的管家,“齊家姑娘,大皇子有請?!?p> 管家開門見山,或許是習(xí)慣了別人對大皇子的服從,所以這種強(qiáng)勢理所當(dāng)然。
“是急事。”管家想到那枚龍形玉佩,多說了一句。
“現(xiàn)在?”
管家點點頭,別的解釋一概沒有。
齊楚涵問道:“能等我片刻?”爭龍時期,大皇子突然召集,齊楚涵的第一反應(yīng)是天祭山出事了。
“片刻是多久?”
齊楚涵徑直走到書案前,提筆就寫,五分鐘搞定,“山山,認(rèn)得我這字嗎?有些潦草?!?p> 山山大致掃了一眼,點頭道:“認(rèn)得清?!?p> “那就好?!饼R楚涵叮囑道:“對詩的時候,就說不會。作詩的時候,就把這首讀給詩絕姑娘。你慢慢玩,不用著急?!?p> 齊楚涵說完,沖管家一聲:“走吧。”
齊楚涵的臨陣出門,外面無人知曉,里面無人敢阻。
哪怕姑娘閨秀再怎么內(nèi)向宅靜,大皇子府的這位管家都還是認(rèn)得的。
下樓時,管家才說道:“咱們是要去大皇子府。但是具體何事,我這小奴才,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p> 齊楚涵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只在心中祈禱天祭山千萬不要出事,那里有她的血親家族還有那位木魚老師。
哪怕是因為婚約和家里鬧掰,可齊楚涵最起碼能說自己是一個有家的人。
哪怕木魚老師是釀成當(dāng)今三國兵爭的書生劊子手,可他對齊楚涵的教導(dǎo)照顧,就只是簡單的恩情,沒有摻雜任何別的雜質(zhì)。
馬車很快,就在山山和詩絕姑娘正式開始的時候,齊楚涵已經(jīng)見到了大皇子。
大皇子躺在府里的小湖邊,腦后枕在一名美人兒的大腿上。湖邊案幾上擺滿了吃食酒飲,但沒有動什么。
管家低聲報了句:“齊家姑娘到了?!?p> 若隱若現(xiàn)的一聲“嗯”。
美人兒小心翼翼地助大皇子起身,管家也適時退下三步。
齊楚涵對美貌的心態(tài)向來很好很正,可現(xiàn)在她只覺得這個大皇子簡直討人厭到令人憤怒的地步了。
“讓你來,是想讓你講講《安民計略》?!?p> “我不會?!饼R楚涵的聲音里有難掩的敵對情緒,“我只是個跑腿送信的?!?p> “既然無用,那就丟到蛇牢里吧?!?p> “嗯?啊?啥?”
“哼,少拿你那副官家千金的做派。天祭山祭酒沒有那么大的官威。
”
齊楚涵氣極反笑道:“可不是嘛,誰能有大皇子威風(fēng)呀?一不開心就扔人進(jìn)蛇牢?!?p> 管家汗流如注。
大皇子這才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向齊楚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