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夢落紙煙,如云似夢,落紙成煙。
這群小朋友,還能遇到個什么?!
我們四個緊隨上去察看,卻是看見了很詭異的一幕。
灰燼。
漫天的灰燼,化作了一個個灰燼人。
君雯和另外兩個弟子,被灰燼拉扯住了手臂,奮力反抗,卻怎么也甩不掉手臂上的灰燼鏈條。
君素文和君澤雨正在奮力的和灰燼人打斗,一劍劈下,灰燼瞬間消散,轉(zhuǎn)而很快又聚攏到一處,發(fā)起新的進攻。
這種打斗,簡直就像是雞蛋砸棉花,雞蛋碎了,棉花依舊存在,毫無用處。
君子竹見勢飛快的取出琴來,徒手輕輕撥動了一下,看似輕柔,卻如千斤,將束縛著弟子的灰燼鏈條盡數(shù)彈開。
那幾名弟子得了空隙,飛快的跑了過來,站在君子竹身后,絲毫不敢大意。
緊接著,君以陌也拿出了琴,撥動了兩下,琴音波動沖著灰燼人彈去。
那灰燼人受到波動的震動,陡然散去,并沒有立刻又聚攏成人。
看來琴音攻擊對它們有效。
君子竹和君以陌甚至不需要交流,瞬間閃身加入了戰(zhàn)場,背靠著背,抓著琴就是一通亂彈。
琴音雖美,卻無人有暇欣賞,皆都看著那灰燼人,散作漫天的煙灰。
眾人難得喘一口氣,卻見那些灰燼又緩緩聚攏,匯聚成各種形狀,或利刃,或尖刀,或手掌,竟又重新發(fā)起了攻擊。
沒完沒了。
“用火!”我突發(fā)奇想,大聲喊道。
兩兄弟相視,又望了我一眼,君以陌率先抬手,手掌之中頓時顯現(xiàn)出一株灰白色的火焰,拂手一轉(zhuǎn),毫不猶豫的沖著灰燼推去。
我看得仔細,那不就是我體內(nèi)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火焰么,我靠,君以陌到底對我的尸體做過什么?!
只是沒等我吐槽,君子竹似思索了一會,凝神屏氣,抬手竟也喚出了一株金藍色的火焰,雖然還比較弱小,但威力卻足夠了。
我更加悲憤了,小藍還真把自己就這樣送給君子竹了,太不公平了。
小藍卻是很得意,估計是想出風(fēng)頭,竟也飛快的沖了過去,索性直接化作火身,在空中肆無忌憚的一通亂竄。
三團火氣勢十足,很快,就將周圍的灰燼都燒盡,跌入塵埃之中。
小藍又重新化作人形,只是個頭似乎變小了一點,也全不在乎,雙手叉腰,哈哈大笑,“哈哈,君子竹,你現(xiàn)在知道,要我有什么用了吧?!?p> 君子竹也應(yīng)聲笑道,“看來,小藍還真有一點用處?!?p> “那是自然,小爺我可是排第一的火?!毙∷{夸大其詞的仰頭得瑟,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湊到君以陌身前,眼眸泛光,激動不已,“君以陌,把你的火給我吃了好不好?”
君以陌抬眸盯了小藍一眼,嚇得小藍趕緊閉嘴擺頭,“算了算了,我突然又不想吃了。”
“這是些什么東西?”君子竹看著我問道。
呃,我也很想知道好吧。
說好的每年都會加強禁制呢,這些東西是怎么弄出來的,三族的人如此應(yīng)付了事,也太對不起流殤煙主了吧。
我思索了片刻,俯身蹲下,捏了一撮塵土里的灰燼,摩挲打量,瞬間明了。
魔氣侵蝕。
“這些灰燼上沾染了魔氣?!蔽译S口說道。
“云夢的魔氣都這么重了?”君子竹疑惑的說道。
我起身,搖了搖頭,解釋道,“準(zhǔn)確的說,這些東西是因為怨氣積聚不散,像是外來者一般,才會被云夢的魔氣侵蝕。”
“何來的怨氣?”君以陌低聲問道。
估計他是覺得,這里的怨氣是因我而生,這也太小看我了,我是這種小肚雞腸到死后生怨的人嗎?
好吧,除了對君以陌生怨之外。
“我怎么會知道,我住這兒的時候又沒有這些?!蔽野T嘴攤手,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就是……之后的?!本又窠舆^話頭,看了看我和君以陌,意有所指。
唉,遭罪呀,身死之后這種話都羞于啟齒。
我又蹲下摸了摸地上的灰燼和塵土,微微思索,突然為自己的想法感覺驚悚。
“你們,最初給落紙煙加強禁制的人,可曾先打開境門?”我認真的看著他們,等待著答案。
“最初……是星川落的人?!本又裣肓讼耄幻魉缘膽?yīng)道。
“算了,去落紙煙看一看就知道了?!蔽覙O其隨意的說道,這次倒是主動走在前頭帶路。
小藍也是很興奮的蹦蹦跳跳著,頗有一種回家旅游的感覺。
云夢并不是很大,很快我又來到了落紙煙。
如天盡頭一般,白霧彌漫,海水翻涌,眼前除了一塊紫紅色的巨石,便什么也看不見。
巨石之上,落紙煙三個大字入石三分,極盡囂張,緊接著下首刻的流殤二字,更是狂放不羈。
沒錯,這就是當(dāng)初我被追殺至此絕路時,為了逢生所刻下的,立此孤獨境,與三族為敵,與云陰為敵。
可惜了,老底都被搶光了。
哼,萬惡的君以陌,以后,我也要搶光你的家底!
我忿忿的走在最前頭,空空如也的地方,突然就撞到了頭。
看來是禁制隔絕之地了。
“劈開。”我看向身后的人,揉著我的額頭,很隨意的說道。
“確定?”君以陌低聲問道,言語間取出了離骨劍待用。
“哦,也不是很確定。”我想了想,幽幽開口,“反正我是不知道里面的情況,自求多福咯?!?p> “萬一里面魔氣太重會怎樣?”君雯竟然大膽小聲發(fā)問。
我暗自咋舌,能在家主面前提出質(zhì)問,很優(yōu)秀啊這個小姑娘。
然而她的問題,君子竹和君以陌都無法給予回答,紛紛盯著我,好像老大是我一樣。
唉,我不做老大很多年了。
我笑瞇瞇的看著君雯,輕飄飄的吐出一個字,“死?!?p> 聞言,幾個小朋友都嚇變了臉,我心想,他們果然還是需要歷練啊。
“別慫啊,我在這兒住了那么多年,不還是好好活著么?!蔽译S口鼓勵道。
不料君素文竟然盯著我,幽幽開口,“你已經(jīng)死過了?!?p> “你!”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君素文,想到他說的話確實是事實,突然悲從中來,作勢就要走人,“哼,我走了,我不管了,我要去跳海!”
話音剛落,刷刷兩聲,眼前景象就變了模樣。
君以陌竟然果斷的抽劍,劈開了禁制,大手一揮,一把將我揪了回去。
呵,力氣大了不起?。?!
我感嘆著,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金線符紙,甚是無語。
我大概清楚了,三族的人設(shè)禁,估計是直接在外又裹上一層,可能是想著層層禁制包裹著,魔氣就難以囂張,卻不料正是因此出了大事。
還好云夢被稱為魔地,無人居住,不然這里,只怕早就尸骨成灰山一堆了。
“先前的一層,應(yīng)是清河居設(shè)下的,這該是月地階所設(shè),看來,里面還有兩層星川落的禁制?!本又窨戳丝?,很平靜的說道。
“哎,你們看著辦吧?!蔽覠o望的就地蹲下,這一層層的破開禁制,黃花菜都涼了。
“我們?yōu)槭裁床荒芟袼麄円粯?,也在外面設(shè)一層就好了?!本凉捎晷÷曁嶙h道。
“云夢的魔氣從何而來?”君子竹卻是突然問道。
“落紙煙?!蔽逸p笑著說道,暗嘆君子竹不愧是家主,很有想法。
“云夢本身并無魔氣?”君子竹又問道。
“你覺得呢?”我反問道。
“打開?!本阅暗ǖ恼f著,言簡意賅,卻十分明了,他決定打開禁制。
“唉,知道你們會驚訝?!蔽移鹕砼牧伺氖郑噶酥嘎浼垷熅硟?nèi),隨意道,“小藍,飛進去!”
小藍正在空中肆意玩耍,贊揚自由,聽見我的話,像是得到允許一般,二話不說就穿過了符紙,飛得無影無蹤。
“看吧,這些禁制只能阻止人進入,妖魔鬼怪依舊可以亂竄,你們這樣大費周章禁下落紙煙,究竟有什么意思?”我抱頭嫌棄道。
落紙煙境門落下之后,三族一舍只道魔氣外涌,設(shè)下禁制防止閑人誤入,人倒是攔在外面了,里面的魔氣依舊能溢出來,不過是數(shù)量多少而已。
典型的治標(biāo)不治本。
“禁落紙煙是為了防止魔氣肆虐傷人,既然設(shè)禁制無用,那就只能進入落紙煙解決問題?!本又褚槐菊?jīng)的說道,我很清楚,他是說給君家子弟聽的,俗稱教小弟做人。
“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嚇我們的?!本﹨s小聲嘀咕著。
嘿,小姑娘有脾氣啊,家主面前都敢質(zhì)疑。
不過嘛,質(zhì)疑得非常正確,我就是想讓他們幫我劈開禁制,好讓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回家。
看來,憫親舍的人,越來越不好騙了。
“我就是嚇你們的?!蔽倚Σ[瞇的看著君雯,在她的反應(yīng)中,我看見了欠揍。
嘿嘿,我就喜歡看你們一副想揍我,卻又揍不了的模樣。
“你……”君子竹似乎想說些什么,卻被一道凄厲的聲音打斷。
“君子竹,救我!”小藍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傳來,撕心裂肺。
聽見小藍的聲音,我猜他是在落紙煙碰上了什么,趕緊念訣喚他回來。
君子竹也趕緊低聲念訣,神色緊繃,見小藍慌不擇路的逃竄出來,身后似乎還跟著什么,順手附上琴弦一撥,將后面追著小藍的東西逼退。
小藍連人形都懶得變回,趴在地上大喘氣,嘴里直念叨,“呼,嚇?biāo)牢伊?,嚇?biāo)牢伊恕!?p> “里面有什么?”我立即問道,暗道情況或許真的不妙。
“流……流殤劍。”小藍喘著氣,累極般的喊道。
聞言,我轉(zhuǎn)身就想走人,小藍心知我想拿回流殤劍,伸出火手拉住我的腳,咽氣輕呼,“我只看見了劍柄,還有一大堆尸體,太嚇人了。”
“尸體?”我疑惑不解,低頭看向小藍。
小藍點了點頭,緩緩的爬起來坐在地上,幽幽開口,“尸體,一碰就變成灰了?!?p> 我心下大概清楚了,低聲說道,“是困死在落紙煙的人,星川落的人沒有救他們出來?!?p> “所以云夢的灰燼人,其實是落紙煙里被困死的那些?”君子竹反應(yīng)過來,輕聲說著,面色凝重。
“說不定哦?!蔽译S口道。
“禁制一破,里面的那些也會涌出來,我們都有可能死在這兒?!本又竦吐曊f道。
“那是你們。”我笑瞇瞇的說道。
“不管怎樣,今年落紙煙的事情,落在憫親舍頭上了,我們就該處理干凈?!本又駞s淡定的開口。
“你不怕死?”我有些好奇,真不愧是做家主的人,定力就是高。
“落紙煙煙主在此,有什么好怕的。”君子竹卻是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道。
我頓時就不樂意了,不滿的瞪回去,“你算計我?”
“你比我們更想處理這些東西,不是嗎?”君子竹笑瞇瞇的應(yīng)道。
唉,這朵交際花,簡直說中了我的心思。
“好吧,不用破開禁制,我?guī)銈冞M去?!蔽液懿粯芬獾恼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