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許多巧合?”李世民眼神陰晴不定的望著賬外,陳駿在心中的提醒,讓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些事。
房玄齡這時心底也咯噔了一下,如果沒有人刻意重提暗衛(wèi)被救,他也不會多想。畢竟五臺山有的是和尚,偶然遇上并非說不通。
但此刻信在手中,房玄齡腦海一轉(zhuǎn),臉色不由微變:“秦王可還記得,去歲您率軍出征洛陽,五臺山高僧曾云游長安,與靈感寺主持一同進宮面圣?!?p> 李世民聞言點頭,他想到的正是這事。
去年聽說這事時,他只當天子與五臺山修好,并沒放在心上,因為不論怎么看都對大唐有利。
但現(xiàn)在,他不得不想到另一種可能。
五臺山確實與大唐交好,但交好的人并非他李世民。所以自己的暗衛(wèi)在五臺山遇險有僧人相救,但卻只救了最后一人。
李世民不怪五臺山兩面下注,既扶持竇建德、劉黑闥在河北宣揚慈悲佛法,又與長安相交修好、往來甚密。
但他現(xiàn)在隱隱能感覺到,自己處境很不妙。劉黑闥想擊敗自己鞏固他在河北的地位,而長安也未必想看到自己領(lǐng)軍大勝。
“正月發(fā)兵時,天子曾言五臺山不問外事,要我放手施為盡早破敵,如今看來,我必須早做打算?!?p> 李世民眼底帶著幾分失望輕聲開口,隨后神色一肅:“玄齡,你對五臺山那幾位神僧可有了解?”
房玄齡聞言,思慮了好一會才開口:“秦王,下官與五臺山并無多少交集,但也曾遇見過一位自稱道濟的神僧,聽聞他曾受佛祖座下羅漢迦葉點化,有遮天蔽日之能。”
秦王當即追問:“若碰上此人,可有應(yīng)對之法?”
房玄齡答道:“下官一人怕是無法力抗,但若早些布置,加之克明相助,即便不能勝也能硬撼相持。若佛門真來攪局,下官與克明定當竭力與他一戰(zhàn)?!?p> 李世民想不到其他辦法,只能默默點頭。
………
數(shù)日后,二月末。
隨著征發(fā)民夫先一步東進入山開路,殷開山所領(lǐng)兵馬終于從營內(nèi)開拔。
行軍半日,孫閔急匆匆的找到了陳駿,將一封信件遞上前:“喏,你要的東西,秦王讓人帶來了。”
“終于有回音了?”陳駿聞言挑眉,接過信后順嘴問道:“那你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山東道那邊是什么情況吧?”
“秦王親征,自然勢如破竹?!睂O閔言語中帶著幾分崇拜,說道:“如今劉黑闥退守洺水東北,就連洺水城也重歸大唐,只是”
孫閔話說一半,陳駿不由挑眉:“只是什么?”
“只是秦王部署令人捉摸不透,被派去鎮(zhèn)守洺水城的是彭國公?!?p> 彭國公?
這又是何許人也?
陳駿不明所以的望著孫閔,他現(xiàn)在對李唐的開國封賞已經(jīng)無力吐槽。
簡直是公爵遍地走,封侯多如狗。
孫閔知道陳駿對長安勛貴不了解,解釋道:“彭國公乃瓦崗舊將,王君廓?!?p> 王君廓?
陳駿腦海中隱約有那么一點印象,但肯定不算了解,當下問道:“秦王遣彭國公守城,有什么不對?”
孫閔搖了搖頭沒說話,他總不能告訴陳駿,他在天策府認識的那位彭國公,是個性情反復、極易被利益驅(qū)使的人。
陳駿見此也沒多問,隨手便打開信件。
信件內(nèi)容不多,但大部分內(nèi)容都是陳駿急需的。例如那些信奉突厥草原神的強大戰(zhàn)士會被稱為神侍、神仆。
神仆人數(shù)不少,卻只比尋常戰(zhàn)士稍強。草原神侍十分稀少,然而個個都有奇能。
其中與李唐有過接觸的神仆只有一人,其人長相、實力,信中都有介紹。
“巫術(shù),通靈?”
將一封信看完,陳駿對里頭提及的內(nèi)容頗有些頭疼。所謂的巫師神侍他完全不了解,而通靈手段更是聞所未聞。
只是從信中所寫來看,意思是說神侍有直接攻擊靈魂的能力。
陳駿看完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隨即望向?qū)O閔:“伏伽大哥,你以前可聽說過草原神侍?”
“略有耳聞?!?p> 孫閔稍稍點頭,隨后道:“大唐開國初時,曾有突厥使團造訪,領(lǐng)頭的叫什么都奧那邪,姓名甚是拗口,不過他十分厲害,一個瞪眼便差點讓人失去靈魂?!?p> 陳駿在一旁默默聽著,孫閔說的這些,信中都有提起。草原神侍與大唐唯一一次交集,便是在皇城大殿上的示威。
瞪誰誰就會短暫失去意識,如同被剝離靈魂一般。
那次在殿上倒霉的,是牛進達。
但陳駿總覺得孫閔所說和李世民信中所寫太過虛幻,草原神侍真有那個本事,還不隨便控制李淵乃至李世民的靈魂。
這天下,也早就遍布草原信仰了。
“草原神侍究竟是什么樣,還得自己親眼去看。若真有靈魂攻擊的手段,自己穿越而來能見識一下這種層次的文明,也算不虛此生?!?p> 心底默念一句,陳駿收起信件開始專心趕路。
按照殷開山的計劃,今天至少得走八十里。
正當陳駿等人還在緩緩東進太行之時,遠在洺水東北面的劉黑闥大營中,往日鎮(zhèn)定沉著的河北豪杰,此刻卻是顯得有些坐不住。
搓著手來回走動,劉黑闥眼底帶著明顯焦慮。
數(shù)息后,大帳被人掀開。
一名中年戰(zhàn)將步入軍中,見到劉黑闥后立刻抱拳:“王上,末將來遲,還請責罰。”
“高老弟此言過矣。”
見到來人,劉黑闥連連搖頭,隨后道:“只怪秦王狡詐,竟駐兵河對岸不再有動靜,否則我又如何會急忙將你調(diào)來?!?p> 來人姓高,名雅賢。
正是竇建德與劉黑闥的左膀右臂。
原本按劉黑闥估算,秦王即便拿下洺水也不會滿足,肯定還會繼續(xù)進攻。到時他可以詐敗往北退,高雅賢正好半路截擊。
可現(xiàn)在李世民居然呆在對面不動,完全沒有要過河的意思,這下劉黑闥就有些坐蠟了。
他只有河北一塊地盤,不可能耗的過李世民。
李世民不攻,那他就只能主動出擊。
而正巧現(xiàn)在鎮(zhèn)守洺水的是王君廓,劉黑闥對這人不要太了解。
只要自己擺開猛攻的陣勢,要不了幾天這家伙定會心慌,到時一言許諾,說不準就能讓他改旗易幟。
而要擺開這種陣勢,劉黑闥自然少不了高雅賢。
高雅賢也清楚劉黑闥的想法,但他卻對逼降王君廓的策略不敢茍同,當下開口:“王上明鑒,我軍若要與李世民在洺水爭鋒,騎軍優(yōu)勢難展,以我之見還是應(yīng)該引李唐深入河北?!?p> 劉黑闥聞言,搖頭道:“李世民不肯輕動,我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