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丫頭……”陳昱正在屋里看書,聽到開門的聲音,還以為是阿淵過來了,卻沒想到是蘇沁。
陳昱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一直覺得做人應(yīng)當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更不能有愧于他人。不過此生他終究還是有愧于于一人,那人就是蘇沁!
他一心想著娶阿淵為妻,并未當面與蘇沁說清楚,如今突然見到蘇沁,心中的愧疚感愈發(fā)濃重,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陳昱,你成婚了?”蘇沁倒是直接,一開口就問了陳昱這個棘手的問題。
蘇沁昨日剛剛回到漢陽鎮(zhèn),誰也不知道她之前去了哪里,不曾想她剛剛回來就見到大紅花轎從漢陽鎮(zhèn)的街上走過,陳昱騎著馬穿著紅衣,面帶喜色的接受著人們的祝福,她耐著性子等到第二日才上門,一開口就迫不及待的問了個已經(jīng)知道答案的問題。
“是的,我娶了阿淵!”陳昱也不隱瞞,反而大方的說。
“蘇丫頭,你我一起長大,我知你性格灑脫,又精靈古怪的,必定是看不上我這樣的迂腐之人……”陳昱讓蘇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面帶微笑的說。
“若我看上了呢?又該當如何?”蘇沁不等陳昱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
陳昱沒想到蘇沁會這么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兩人頓時陷入沉默之中。
“陳昱,我自小就知道以后要嫁的人是你,所以我從來沒想過以后我會嫁給別人!我知道你性格有些沉悶,所以我想盡法子逗你開心,我放縱性子胡鬧也只是為了讓你看到我……我早就看上你了!”蘇沁見陳昱沒開口,便繼續(xù)說。
“蘇丫頭……”陳昱有些苦澀的喚著。
“我沒有理由去怪你,如果是旁人也就罷了,為什么是阿淵呢?你可知她不是人?”蘇沁質(zhì)問道。
“你是如何得知阿淵不是人?”陳昱聽到蘇沁說阿淵不是人,心下駭然立馬問道。
“看來你早就知道了!你真的是被她迷住了……”蘇沁有些悲涼的說,他為什么寧愿與一個異類為伍,也不愿意娶她呢?
“蘇丫頭,你怎么會知道這件事情?”陳昱有些著急的問。自他帶著阿淵來人間后,阿淵就沒有異常舉止,除了隔幾日就要回一次書海以外,與常人無異,而且阿淵回書海的事情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也并不曾對任何人說過阿淵的事情,蘇沁怎么會知道呢?
世人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人們對于山野精怪總是持以害怕恐懼的態(tài)度,甚至?xí)氡M千方百計的除掉它們,他怎么能讓阿淵陷入如此險境。
“你娶她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嗎?”蘇沁忍不住問,她覺得她除了沒有阿淵漂亮,沒有別的地方比不上她的,而且她與陳昱還有十多年的情誼,如果不是因為她太漂亮了,陳昱怎么會不娶她呢?
“人人都說阿淵漂亮,這一點我并不否認,但如果你認為我是因為她漂亮才娶她,就太小看我陳昱了!我娶她只是因為她能牽動我的情緒,能讓我歡喜讓我悲傷,讓我不舍得與她分開,因為她是獨一無二的阿淵!”
陳昱跟蘇沁解釋著,他希望她能夠放下過去,有一個幸福美滿的未來,畢竟他也是拿她當親人來對待的。
“陳昱,你想過沒有她是靈,她能夠來去自如,她會容顏不改,她甚至還會迷惑人心……而你會老會死,你們注定不能相守終身的!”蘇沁苦口婆心的勸慰。
“她在一日,我便陪她一日,她在一年,我便陪她一年,若有一日她隨風(fēng)離去,那我便去山間尋她、去海邊尋她、去大漠里尋她……哪怕走遍世間所有的路,用盡我一生的時間,我也要去找她!如果她不在我的身邊,那我此生就只剩下一件事可做,那就是找到她!”
陳昱淡然的說,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了,他會牢牢的將阿淵綁在身邊,用他的一生來陪著她!
“既然這些事情你都考慮過了,那么我就不多說了,祝你能夠幸福!我去看看阿淵……”
蘇沁本想說服陳昱,再讓阿淵遠走,她沒想到陳昱如此執(zhí)著,便只能用另一個方法了,她不能讓阿淵留在陳昱的身邊,不是因為她嫉妒阿淵,而是因為她信不過阿淵,她要保護陳昱!
蘇沁見到阿淵的時候,阿淵正在院子里給花澆水,原本不起眼的院墻已經(jīng)繁花似錦,院子中間的葡萄架下擺上了石桌和幾張石凳,石桌上還放著一些瓜果點心……
“阿淵!”蘇沁疏離的喚,她并不是小氣之人,雖然阿淵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但如果他們是真心相愛,她也是會成全的,但是阿淵偏偏不是人,她不相信一個靈與人在一起會有好結(jié)果,更不信一個靈會對人真心相待。
“蘇沁姐姐!”阿淵并沒有因為蘇沁的疏離就與她生分,反而丟下手里的東西,跑到了蘇沁的身邊。
“阿淵,你會離開陳昱嗎?”蘇沁見到阿淵的笑容,又有些不忍心,她也想起了之前與阿淵相處的時刻,所以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如果她會離開她就不用那個法子了。
“蘇沁姐姐,三娘說做了昱哥哥的娘子就要一直跟著他的!蘇沁姐姐,對不起……我……”阿淵有些愧疚的說,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蘇沁解釋這件事情,好像也沒法解釋了。
“阿淵,我問過陳昱了,他說他愛的人是你,所以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們的緣分太淺了……”蘇沁忍著淚說,如果那一年陳昱的雙親沒有離世,如果她也沒有遵守所謂的禮法對他避而不見,而是守在他身邊,是不是就不會現(xiàn)在這樣了?
“蘇沁姐姐……”阿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喚著蘇沁的名字。
“對了,你與陳昱成婚我也沒有趕上,今日來的匆忙也沒有帶什么禮物,只能以一杯薄酒祝福你們了,不知道家里可還有酒?”蘇沁淡淡的說。
“有,昨日里還剩下不少酒呢,蘇沁姐姐你等等,我這就去拿!”阿淵聽到蘇沁說不怪她,心中歡喜了不少,又聽到蘇沁要祝福他們,便高興的去拿酒了。
不多時阿淵便將酒拿了過來了,蘇沁則一直坐在石桌旁等著她。
阿淵不勝酒力,而蘇沁的酒量則要比阿淵好上許多,酒過半晌蘇沁指著開的正好的薔薇花說:“阿淵,你搶走了我的夫婿,不如把那朵薔薇花賠給我吧?”
“蘇沁姐姐,你等著,我去給你采!”阿淵暈暈乎乎的說著便去采花了。
蘇沁見著阿淵搖搖晃晃的走遠,伸手從懷里拿出了一個紙包,快速的將紙里包的東西倒到了阿淵的杯子里,并看著那些粉末溶于酒中,瞬間無形。
“蘇沁姐姐,來給你!”阿淵將花遞給蘇沁,高興的說。
“來,阿淵,再喝一杯!”蘇沁接過阿淵遞過來的花,將酒杯遞給阿淵勸道。
阿淵,你如果不那么執(zhí)著,我也不會用這個法子,你不要怪我……
“好,蘇沁姐姐,你也喝呀!”阿淵將蘇沁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高興的說。
陳昱在書房里等了許久也不曾等到阿淵過來,想著她們也應(yīng)該說完話了就出來看看,便發(fā)現(xiàn)阿淵獨自一人醉倒在石桌上,酒瓶里還有一些酒未喝完,蘇沁也不見了身影,陳昱就把阿淵送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