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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賢臣

六十、驍騎夜渡

大賢臣 茱萸不爭 2026 2019-06-24 16:03:03

  同根反目可奈何,萬部戰(zhàn)亂始?xì)w降。

  歷馬悲嘶疲奔命,驍騎夜渡白狼水。

  那是天祺末年,也是大成國皇帝張封執(zhí)政的第一個年頭,因著張封是在那年深秋接掌了皇帝大印,故而后人常又稱之為天成元年。

  彼時天下并不太平,邊境戰(zhàn)亂不止,朝中權(quán)臣當(dāng)?shù)馈?p>  他張封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毛頭,說是得以執(zhí)掌天下大權(quán),實是接了一個亂攤子。

  話說邊境戰(zhàn)亂,其北便是幽州一帶,白狼水以西的東胡地界兒。

  深秋十月半。

  是夜,暴雨狂風(fēng),電閃雷鳴。

  延綿的大青山腳下,東胡萬木特部驍騎校撻術(shù),頭戴箕形大帽,背插鹿筋角弓,腰胯圓月彎刀,騎著長鬃烈馬,泥濘中冒雨兼程。

  “希律律~嘶~嘶~”

  一人一騎在曠闊的草原上縱馬狂奔,早已是淋得渾身濕透。

  路邊草窠里閃爍著瑩瑩綠光,那是深夜出來覓食的草原狼。

  “啾~啾~”

  突然,弓箭聲呼哨著破開雨幕,傳入撻術(shù)的耳中。不及撻術(shù)作出反應(yīng),幾支長翎羽箭便貼著撻術(shù)的頭頂,沒入了草叢之中。

  緊接著,鋪天蓋地羽箭接踵而來,撻術(shù)情急之下,死死地貼在馬背之上。馬兒發(fā)足蓄力,看準(zhǔn)機(jī)會猛的向前一躍,堪堪避過了身后洶涌的箭雨。

  “嗚嗷~”草窠中的綠光晃了一晃,隱匿了下去。

  “嗚嗷~嗚嗷~”

  一時間,不遠(yuǎn)處的草窠里和遠(yuǎn)處的山坡上,接連響起狼嚎一片。那一聲聲的嚎叫,在這漆黑的雨夜里,可怖之至。

  或許是身后放箭的人被漫山遍野的狼嚎嚇到了,那箭雨的攻勢竟是明顯的一滯。

  就在這短暫的間隙,撻術(shù)起身猛提韁繩,雙腿夾緊了馬肚。

  那馬兒與主人心靈相通,一個揚蹄,帶著撻術(shù)就向那綠光隱沒的草叢改道而去。

  雨水很快沖刷掉了撻術(shù)坐騎在土路上留下的凹坑,追趕而至的騎兵們,只當(dāng)是撻術(shù)跑得太快,便順著土路繼續(xù)追去。

  一人一馬向東狂奔了十幾里路,見追兵沒有追上來,這才找了個沿河背風(fēng)的坡地停了下來。

  此時暴雨稍歇,撻術(shù)翻身下馬,取下馬背上一大一小兩個牛皮水壺,拍了拍馬背,那馬兒便徑自走向不遠(yuǎn)處的河邊飲水。

  那馬兒走路步伐尚穩(wěn),撻術(shù)盯著看了半晌,這才放下心來。于是他拿過小水壺,咬下水壺蓋子,向懷中探去。

  原來,撻術(shù)的懷中,竟還揣著一個不到周歲的小娃娃!

  “這馬兒雖說身材矮小、其貌不揚,卻是頭大頸短、胸寬鬃長、皮厚毛粗,奔跑的速度極是驚人。這便是那比狼還要狠上三分的草原矮馬,它們能抗嚴(yán)寒暴雪,也能揚蹄踢碎狐狼的腦袋……”

  “玉忱!”只聽那小包子打斷道:“說書便是說書,你說那馬兒有什么用?又不能煮來吃了!”

  這是季老太爺最愛講的故事,玉忱跟著他走南闖北,聽得最多,得到打賞最多的,也是這個故事。

  是以此時玉忱坐在山洞之中,講起來時,神情語氣是深得季老太爺真?zhèn)鳌1闶羌痉蜿滔惹奥犨^,此時聽的也是聚精會神,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

  那師父認(rèn)了季夫晏這個外孫之后,卻再不肯多說,也不肯叫季夫晏多問。倒是想起玉忱先前的允諾,便逼著玉忱給他講故事。

  那玉忱鬼靈精怪,原本是打算要講些南邊戰(zhàn)亂的故事,可聽說這師父是來自東胡,便想著投其所好,就說起了他故土上的事情。不想講了一半,卻被那小包子給打斷了。

  玉忱見小包子一副著急的模樣,便道:“你急什么?說書就是這般,興起了還得唱上兩段!若是此間有把胡琴,我便能說的比這會兒更加精彩!”

  那包子卻不耐煩道:“說書講究的是精髓,你若總是摻進(jìn)去些雜七雜八無干緊要的東西……”說罷舉起腳伸向玉忱:“倒成了我這裹腳布,又臭又長了!”

  簡玉珩聽著也來了興致,也催促道:“后來究竟是怎的了?快接著說,快接著說!”

  玉忱無奈,只得推開小包子的腳,拿出一根筷子,在先前用來盛肉的瓦片上敲了一記,說道:“喝飽了水,那撻術(shù)一刻也不敢耽擱,騎上了馬,便要連夜踏過白狼水。

  可那追兵卻如何肯罷休?撻術(shù)的坐騎前腳才踏進(jìn)河水之中,身后便又響起呼喝之聲。

  撻術(shù)回身一看,見追上來的不過二十余人,雖說人人手持長刀,卻也并不太懼。

  只見那撻術(shù)將懷中的小娃娃緊了一緊,也不上馬,只抽出腰間胯刀,昂首站在白狼水畔,迎著冷風(fēng)只身應(yīng)戰(zhàn)!

  追兵甫至,那撻術(shù)便先發(fā)制人,矮身向前砍傷為首二人的坐騎,待那二人滾落下馬,便欺身上去,將那二人首級齊齊斬下!

  鮮血濺的撻術(shù)滿身滿臉,撻術(shù)卻渾不在意,反手一刀,又接著砍落一人。

  如此這般,只一炷香的功夫,那二十余人竟全數(shù)被斬落馬下,倒地翻滾。

  撻術(shù)一刻也不敢耽擱,嘬唇喚來坐騎,剛要翻身上馬,卻不想身后一人不知何時起身,竟大喊著砍了過來。

  那時撻術(shù)早已收刀,手中并無抵擋之物,只得向后急閃。卻不想那人來勢太快,竟迎面一刀劈開了撻術(shù)的萁帽!

  那人一擊就中,信心大增,回刀就要再次砍下,逼得撻術(shù)情急之下,不惜空手奪刀。

  好在撻術(shù)勇武,竟真的空手奪白刃,一舉反殺了那人。

  那人倒地之后,撻術(shù)卻也是流血不止,跪倒在地。

  可那鮮血卻并非是撻術(shù)身上流出,而是那胸前的小娃娃替他擋了那一刀!”

  小包子聽著心痛不已,忍不住又插嘴道:“后來呢?小娃娃是不是死了?”

  玉忱搖頭晃腦道:“預(yù)知后事……”

  那包子似是掐準(zhǔn)了玉忱會這樣說,再次打斷道:“若想再吃到咱們洞里的吃食,就莫跟我講那說書人的排場!”

  玉忱聳了聳肩,說道:“我家老太爺說過,這故事就只前面半段好聽,后面就沒什么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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