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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正式進組,還有半天的休息時間,段林利用午休時間又把自己的詞記了一遍,正想著安安靜靜地休息一下,剛子闖了進來。
“彭大制作人來劇組了?!?p> “是嗎?”這個劇是彭來公司投資的,他早就聽說了,這么大的一部劇,制作公司的負責人來該正常的。
“和編劇一起來的?!眲傋诱Z氣中帶著些許興奮。
“昂,那個老女人?!倍瘟帜X中又浮現(xiàn)出不良影像。
“哈哈哈。”剛子失聲大笑,“你這下錯離譜了,美女,還是個氣質美女,滿身濃濃的書卷氣?!?p> 段林用力地腦補一下氣質美女應該是什么模樣,“那我倒想好好會一會?!?p> “最好不要了吧,你們結下梁子了,而且那位美女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還是快快回避吧?!?p> “不見就不見,我也最見不得女人仗著有點姿色盛氣凌人的模樣?!倍瘟址畔聞”?,心情全被打亂了,“出門溜溜去吧?!?p> “我的大爺,你就好好歇一歇行不,你現(xiàn)在到哪都引人圍觀,擁堵交通,跟著你,你不累,我也累?!辈宦爠傋拥脑箞?,拉起他帶上帽子口罩墨鏡就出了門。
在這影視城也拍了幾部電視劇了,但都是劇組、酒店兩條直線,還沒有真正像游客一樣逛一逛。這影視城很大,有好多劇組在這里拍戲,有許多的群眾演員,也有許多偶像的鐵桿粉絲在這里駐守只為得見心中的偶像一面。雖然遮得估計連自己的親媽也未必認得出自己,但再普通的明星,放在普通人中也是亮眼的,何況段林高挑出眾的身高,獨特的氣質讓路人紛紛注目。一些十八九歲的小迷妹悄悄向前簇擁,想證實這人是不是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剛子看著情況不妙,拉著他的手就跑,眾人見他們這舉動,更是映證了自己的猜想,緊緊握著相機也追著他們跑了起來。
這影視城修建時為攝影方便,拐巷眾多,不一會兩人就甩掉了追隨的人。段林站定,狠狠甩剛子的手,“兩個大男人手拉手跑,你以為是拍腐劇呀?!?p> 剛子急得直跳腳:“小爺,縱使你是潘安再世,我也不想和你拉手,告訴你不要出來,你看剛才這陣勢,還虧得我拉著你突出重圍,咱們快點安安分分回酒店吧?!?p> 段林壓低帽沿:“好不容易出來了,現(xiàn)在也沒人跟著了,再逛逛,進組就沒時間了?!闭f完邁開長腿快步朝前走去。走出拐巷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來到了一片商業(yè)區(qū),看著稀稀疏疏的人群,他們放下了心,慢慢沿著商鋪悠閑地走著。
“哎,你瞧,那就是那位美女作家!”剛子拉了拉他的衣角朝前一指。
只見前邊一男一女正慢慢并排走著,男的西裝革履,女的披散著一頭略卷的秀發(fā),穿一身休閑的運動衣服,肩上背著一個雙肩包。正看著那男的手向邊一指說著什么,兩人轉臉過來,陽光打在臉上,在那女的臉上打出一道金色的光暈,讓眉眼都散著金光,段林不禁定定地盯住,“原來是她。”
“彭來,名校畢業(yè),年薪百萬,真真的青年才俊,主要還長得帥氣,他如果進演藝圈,和你也是有得一拼,真正是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靠才華打天下,也行,你也少了一個競爭者?!眲傋舆哆兜卣f著。段林不是第一次見彭來,但這是第一次將目光投在這個所謂的青年才俊身上,不輸自己的身高,白凈的面皮上架著一個金絲邊眼鏡,一邊和旁邊的女子說著,一邊幫著她把肩上滑下的背包帶扶上去。
“看,這編劇漂亮吧。這兩人是什么關系,怎么每次見都在一起,難道。。。有私情?!眲傋尤绺柲λ拱愕赜^察著遠處的兩人
“走吧,”段林拉起還在一邊絮絮叨叨的剛子。
“你不過去打個招呼?!?p> “不必了。”段林急匆匆地掉回頭就走,滿臉的不知所措。
剛開始拍攝的這幾天用惴惴不安來形容段林應該沒錯,聽見有陌生人的聲音都要拿個劇本遮在臉上,拍完戲缷了裝趕快回房,有同組演員晚上邀出去吃飯也是以累了全都推了,緊張、害怕這些詞都沒法形容他的心情況,那就是他不敢見那個編劇,雖然她不過是個不足以重視的新人編劇而已,但真要面對,他卻有著莫名的心慌。可他最終也沒有見到那個編劇,剛子說人家根本就沒來劇組直接飛走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段林戲份不多,半年后劇組的殺青宴又邀他回來,他聽說這位導演下一次要接一個電影,電視劇已拍了多年的他,也想著要向電影界發(fā)展的話,也需要和導演再好好交流交流拉攏一下關系,可殺青編劇和導演應該都會來,這次他們肯定是要見上一面了。
“你好,林藝編劇。”那她肯定會想我怎么會知道她的本名。
“你好,我是段林?!彼牢?,何必重復。
“你好,上次是我多有得罪?!?p> “你好,上次是我冒犯了你,請你原諒?!?p> “你好,上次是我有點魯莽,可不可以請你吃頓飯陪罪。”
“不吃。”剛子突兀的聲音打斷段林的演練,“至于嗎?你又沒做什么錯事,都是為了把角色演好?!?p> “主要她是女人,如果是個男人的話喝場酒這事就翻篇了,女人天生小心眼,愛記仇?!倍瘟纸忉?。
“主要是個女人,還是個美女,你舍不得美女受委屈?!?p> “胡說八道什么,如果以后再有合作機會,免得人家對這事耿耿于懷。”
“大把的機會擺在你面前,讓她等一萬年吧?!?p> “那也是以后在這個圈子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說一聲對不起,一笑泯恩仇,以后不要滿面冰霜就好了?!彼^續(xù)辯解。
“反正啊,這種女人不要惹,看起來清純,骨子里傲得一塌糊涂,一旦粘上,那可不像那些小姑娘拿點錢,哄一哄就走了,搞文學的女人,心里裝了一千萬個愛恨情仇,想得都是生死絕戀,天長地久,這種女人搞不起,別惹麻煩,你也別給我惹麻煩?!眲傋佑脑沟乜戳艘幌露瘟郑嗄甑男值?,眉一皺就知道他想什么。
“你少胡說八道,我又不是什么女人都上手?!倍瘟肿约憾加X得這個解釋有點蒼白無力。
“這種類型的你沒上過?!?p> “滾,我又不是什么淫賊。”
她來了,依舊和那個彭來一起出現(xiàn),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這次將已至半腰的頭發(fā)修理得剛剛及肩,襯得臉頰尖尖。
段林特意站到一排人的末尾,看著她淡淡笑著和眾人握著手,輕聲地說著,一步步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他不禁緊張地喉嚨發(fā)緊,手掌有點微微出汗。她和彭來走到他面前,面帶微笑地向他伸出手,“你好?!?p> 段林將汗?jié)竦氖衷谘澏道锊亮艘幌?,將手伸出去,“你。。。。”林藝指尖和他的指尖輕輕碰了一下,沒等他說完,一句“辛苦了?!本蛯⒁暰€移向了下一個人,段林在她眼中沒有看到淡漠,只是冷冷的疏離。
緊跟在林藝身后的彭來一把握住段林還沒有來及收回的手,“段林,樣片我看了,演得很好,看來在角色的分析上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边呎f邊看向前邊還在和其他人寒喧的林藝,“前途不可限量,我看好你啊。”彭來說著客套話。
“謝謝?!倍瘟殖榛厥郑凵褚诧h向林藝的身影。
段林好像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和導演好好溝通一下,他現(xiàn)在急切的一個目的就是要和這位編劇搭上話,好好地溝通溝通。聚餐的時候,他自顧自地坐在了林藝的左邊,彭來坐在右邊。
“你想吃哪個菜,我給你夾。”段林討好地問。
“林編不喜歡吃菜,喜歡吃肉?!迸韥硇χ鴮⒁黄夥旁诹炙囃胫?。
“謝謝。”林藝抬頭朝彭來淺淺一笑,低下頭專注于眼前那片肉,沒留一絲余光給段林。
“這個女人怨氣極深?!倍瘟致淠負芾胫械牟耍翱磥磉@個仇恨是拉上了。”后背被人用力的頂了一下,回過頭,剛子眼露兇光地站在他后邊,“想什么呢,快去給導演敬個酒?!睂χ淝穆曊f,“也對,這才是正事?!倍瘟帜闷饎傋邮种械木票瘜а葑哌^去。
和劇組的人員挨個打了個招呼,回到自己桌子上的時候宴席已近結尾,段林稍稍帶著點醉意坐下來,拿起紅酒瓶向林藝杯中倒了點,“編劇大人喝點酒?!?p> “她不會喝,我替他?!焙隍T士又將段林成功地阻攔住,彭來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酒意一下沖上頭,段林從座位上站起看向這個他非好感的男人,“有本事單挑?!彼胝f的還沒開口,彭來也從座位上舉著酒杯站起,“愿我們的劇收視長虹?!北娙艘舱酒饋砼e起酒杯,杯盞交錯,宴席散了。
段林落漠地跟在慢慢離去的人群身后,看著在他前邊不遠的兩人,彭來好像看到了熟人,大聲招呼著朝前走去,林藝則慢慢地一個人向前走去。
“就是現(xiàn)在?!彼闹幸幌?,幾個跨步朝前急走,身子一轉擋住了前面人的去路,“林藝編劇,上次是我不對,我。。。。。”
“無所謂。”林藝揚起臉笑著,眼波平平,只是抬了一下頭,好像不想看他,說完了就繞著他的身子走開了,彭來在前邊揮揮手,她提著裙擺,頭也不回,好像要擺脫什么似的急走著,彭來也朝著她走過來,低下頭好像問詢著什么,回頭看了看段林的方向看了一下,兩人相攜著離開了。
影視城這個五星酒店有一個酒吧,價格昂貴,大多招待的是劇組拍戲的演員。晚上剛子要到酒吧坐坐,段林也因為酒后亢奮反倒不容易入睡過,便隨著過來了。
昏暗的燈光,臺上一個男歌手捧著吉他輕輕柔柔唱著民謠,兩人快速地找了一個位置,視線適應了光線以后四下打晾一下,人不多,都安安靜靜地聽著臺上的歌手表演著。
“看,狹路相逢?!眲傋映耙恢?,他這才發(fā)現(xiàn)酒吧的一個角落林藝一個人托著腮看著臺上的演唱者,面前放著一杯藍色的雞尾酒,臉隱藏的暗處,隨著射燈忽明忽暗,忽陰忽晴。
“正好現(xiàn)在她一個人,你好好道個歉?!眲傋硬⒉恢姥缦龊髢扇说陌盗饔縿印?p> “不去?!倍瘟植荒蜔┑睾攘艘豢诰?。
“難道你道歉了,還被拒絕了?”剛子疑惑著,想聽著段林對女人道個歉,那只能是在他自己演的電視劇里的畫面,“這個女人要么是欲擒故縱,要么就像京劇沙家浜里面唱得一句詞,這個女人不尋常?!焙攘丝诰疲瑒傋佑锰骄亢蛯徱暤哪抗饪粗炙?,
“無所謂?!蹦堑降资窃忂€是不原諒,反正那個女人肯定打心里不想和他有所瓜葛,也好,無所謂,也后也是不會再見面的關系,江湖刀光劍影,各自安好,段林郁悶地狠狠喝了口酒。
“走,過去拼個桌,女人就是要哄的。”他想著推辭,但剛子不容他說已連拉帶推送到了林藝的桌前。
“編劇大人,您好?!眲傋拥哪槻康男θ蓦S著燈光的閃爍扭曲著,不等著主人應允就拉著段林坐在旁邊的兩個坐位上。
可能是酒吧里的光線太暗,林藝瞇眼看了一下才認出來是誰,她站起身來輕點一下頭說道:“你們好。”雖然客套地應承著,但還是被段林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愿被打擾的神情,但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坐下了。
“我們林子哪,人年輕,一個字,就是直,說話不會曲里拐彎,有什么就說什么,有什么不周不到的地方麻煩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p> “無所謂?!倍瘟值囊痪湓挀Q來剛子狠狠的一腳踹,以及在昏暗的燈光下他閃爍著的眼白。
“沒關系,雇工哪敢和主子計較。”林藝將背向后靠在椅子上,看不清她說話的表情。
“您真是過講了,哪有您這么厲害的長工,可怕是主子也要讓著您三分?!?p> 林藝笑了笑,“沒事,戲也拍完了,大家也都盡力了,希望有一個好的收視率?!?p> “就是,沒事了,戲好就行,以后有機會繼續(xù)合作啊。”剛子油膩地回應著。
也許是在這個問題上不愿多聊,林藝岔開話題,“你們喝點什么,啤酒?”剛子連連搖頭,“林子喝多了臉腫,明天還要參加一個商演?!?p> 林藝同情地看了一眼段林噢了聲,段林不知怎么感覺那看他的眼光里就兩個字“矯情?!?p> “你不是不會喝酒嗎?”段林指了一下林藝手中的雞尾酒杯。
“喝一點沒關系,我又不怕明天臉腫。”林藝端起酒杯擋在面前,隱住笑意。
“我也喝點沒關系,服務員,來一罐啤酒。”段林好像受到了刺激。
“小爺,明天臉腫了。。哎呀呀”段林在桌底狠狠踢了一腳剛子這才阻止他繼續(xù)往下說。林藝看著他倆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他看向她,兩人相視一笑。
臺上的吉他男一曲完畢,服務人員上臺說,臺下有喜歡唱歌的朋友也可以上臺來一展歌喉。段林看到文藝眼中閃了一下光。
“上去試試?”段林鼓勵著。
林藝朝他笑了笑,沒有推辭站起身朝臺上走去,段林這才看出她穿一件墨綠色的趿踝蕾絲長裙,鑲有不少白色珠子,在酒吧的彩燈照射下一閃一閃,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披散在肩上嫵媚至極。
“看這背影都有種讓人想勾引的沖動,哪像近三十來歲的人?!眲傋訃K嘖地稱贊著。
段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粗俗,再說你怎么知道她三十多了,你問過?!?p> “我?guī)湍銌栠^,比你大三歲,還離過婚,你們不合適。”說完剛子就趕快將身子快速撤離,免得經(jīng)受連環(huán)暴擊。
吉他聲伴著輕柔的女聲聲緩緩響起“春有百花秋有月,我的你,在哪里,夏有涼風冬有雪,我的你,在哪里,你可聽到我的聲音,你可看到我的身影,追著白日的光我在尋你,踏著月亮的影我在尋你,你在哪里,大漠孤煙不見你,長河落日沒有你,我的你,在哪里,紅塵擦肩可有你,上窮碧落可有你,我的你在哪里,你可在那閑塵古鏡里,你可在那萬丈紅塵里,你可知我愛你,戀你,等你,不停息、不停息?!?p> 段林是拿了好多音樂的獎項,可他輕易不在業(yè)余人士面前唱歌,免得被別人認為是顯擺。林藝的聲音一聽就是非專業(yè)的,沒有什么好的技巧,唱得平鋪直敘,但最簡單的也往往是最干凈的,那聲音輕輕柔柔直抵心扉,猶如絲線輕輕在心臟最中間的位置繞了一圈一圈。
臺下的人好像都聽得入神,猶在那音樂中回味,段林旁邊忽然響起了掌聲打破了沉寂,抬起頭看,彭來不知何時站在旁邊朝正往下來走的林藝鼓著掌,眾人也順應著,酒吧里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你唱得真好?!迸韥韺ψ聛淼昧炙囌f。
段林本也想這樣說,但被彭來搶了先,只得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你怎么來了?我還以為你沒忙完。”林藝淡笑地問。
“我和導演聊了一會,剛完。你明天一早的飛機,怎么還不休息,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p> “手機在包里,調到靜音了。”林藝說著拿起桌上那杯酒準備送到嘴邊。
彭林捉住她的手搶下那杯酒,“別喝了,我還有事和你商量?!闭f著拿起林藝坐位上的包,對段林他們點了點頭說道:“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先走了?!崩氖譁蕚湎蛲庾撸瘟肿⒁獾搅炙嚢蛋档貜呐韥硎种凶С鲎约旱氖?,從他手中拿過自己的包,對著他們說:“你們慢慢喝,我們先走了。”說著先于彭來一步朝門前走去,彭來忙著跟了出去。
“這兩人肯定有問題,這么晚了還商量什么事情,商量到一個被子里去了。”“你少這么八卦行不行?!?p> “怎么八卦了,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一個新人編劇即便本子再好,哪請得動你們這些大腕合作,沒有貼身關系。。。?!眲傋訉蓚€食指貼在一起摩擦著,臉上發(fā)著淫笑。
“哎喲!”剛子發(fā)出一聲慘叫,酒吧的人紛紛扭頭向他們這邊看來,段林拿了墨鏡戴上,說了聲:“哪遠你就滾哪去?!?p> 回到酒店本想著早點睡過,他閉上眼,耳邊卻總有一個聲音他耳邊淺唱,高高低低,迂回輾轉。第二天起來,他的眼和臉都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