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們兩個都吐出來了，那我們會不會，也要在床上躺上幾天吧？”殷厲顫抖著聲音問小白，又看了看站在一邊一直捂著肚子不說話的墨城。
“你肚子很痛嗎？”
墨城搖搖頭。
“那你一直捂著肚子做甚？”
墨城不語。
“你們兩個先在這里休息會吧，看你們也沒啥大問題的?！?p> “那你…”
“我去四處打探打探消息，具體的等我回來我們再細說吧?！?p> “正好，我也困了?！?p> 墨城伸伸懶腰，在床上躺了下來。
這可急壞了殷厲，“你躺下了我睡哪里？你給我起來！”
墨城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殷厲站在床側(cè)焦急地拽著他的手。
“撒手！你回你房間睡去，兩個大男人擠一個床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什么癖好呢?！?p> 墨城很嫌棄，身體還是直挺挺地呈“大”字形攤開，手指死死扣住床沿，生怕殷厲狗急跳墻，硬擠上床。
“我呸！誰要跟你睡一張床，我才不稀罕呢！”
殷厲走到一側(cè)的躺椅上躺了下來，“本王能屈能伸，睡躺椅也行?！?p> “你就是怕吧你，怕還有什么千玲瓏、萬鈴鐺的，趁你睡著，把你吃了?！?p> 墨城陰陽怪氣地調(diào)侃，殷厲一本正經(jīng)地辯解，誰也沒注意到，小白已經(jīng)悄悄退出了這充滿硝煙的“戰(zhàn)場”。
“先去找小樓吧，他可能知道點什么?！?p> “唉，就是跟他說話費點時間和耳朵。”
洞外。
“將軍，我們貿(mào)然把老鬼王的遺物交給一個外人，這恐怕不妥吧？”
“雖然是外人，但如果能幫我們查明真相，交給他們又何妨呢！”
鬼將軍十分堅決。
“祈年當(dāng)初死的不明不白，尸體也不見了蹤影，我等沒那個能力查明白，老夫始終覺得愧對于鬼族。”鬼將軍手里捧著一個木制的盒子，正在樹底下跟一大群鬼骷髏們說話。
“若是能夠查明真相，祈年也能瞑目了?！?p> “是啊。”
眾鬼陷入沉默，氣氛開始變得悲傷起來。
“原來你們都在這呢，這下就好辦多了。”
小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人群最外面，伸著脖子，努力往人群探去。
剛一開口，她面前的骷髏兵都自動給她讓了一條路出來，她也不客氣，一邊呵呵點頭示意，一邊朝鬼將軍走去。
“本來我還想問問小樓情況的，這下省事了不少，那就有勞老將軍了?！?p> 小白剛想從鬼將軍手里接過木盒子，誰知鬼將軍往自己身側(cè)避了避，她只好收回停留在半空的手，尷尬地笑了笑。
“原來不是給我的，看來，你們是有更好的查案人選，那我就不打擾了?！?p> “告辭?！?p> “上仙留步！”
“老朽只是有幾句話想跟上仙說。”
“老將軍，您有話就直說吧，不必拘禮。”
“祈年，也就是上一任鬼王，突然暴斃身亡后，他的遺體不翼而飛。”
“以至于后來冥界來收魂魄的時候，見不到遺體，也找不到魂魄，生死簿上沒有自動顯示死因及魂魄去向，所以只簡單地記載了死因不詳?！?p> “我們也只能是匆匆為他置了一個衣冠冢，而老夫手里這個盒子里裝的，是當(dāng)時掉落在現(xiàn)場，唯一的證據(jù)，是兇手留下的?！?p> “你們怎么就確定，這東西一定是兇手留下的呢？”小白有些不解。
“這東西一看就不是我們鬼王的，我們鬼王本就是個粗人，平日喜歡舞刀弄槍，習(xí)武之人粗野慣了，不會佩戴這個香囊的?！?p> 鬼將軍緩緩打開手里的木盒，里面放著的，是一個墨綠色的香囊，繡工看起來很粗糙，但中間繡著的圖案卻很顯眼，一眼就能看出是一條長長的龍。
小白伸手摸了摸，又聞了聞。
“這布料很特別，看著不便宜，只是這做工吧，著實粗糙了些?！?p> “上仙一定要替我們查明真相，這是我們鬼族多年的心愿，可惜我們一族沒能出個人才，小鬼王也是…”
說到這里，鬼將軍偷偷抹了一把眼淚，將手中木盒交給小白。
“老將軍放心，我定會查明真相的，這也是殷厲跟我的約定，只是現(xiàn)在證據(jù)少，而且這個案子疑點重重，查明真相還需要些時日?！?p> “若是守得云開見月明，我們都等了這么多年了，也不差這些時日?！?p> “是啊，我們相信上仙?！?p> “我們愿意等?！?p> “如果查明真相，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各位的，告辭了！”
小白將木盒收入袖中，轉(zhuǎn)身離去。
“怎么又是這個味道？”
香囊中透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刺激著小白的嗅覺，讓她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查到這里線索又斷了，以為能有個知情者的?！?p> “我知道的?！?p> 小白一路自言自語地往下山方向去，結(jié)果冷不防地從路邊草堆里蹦出來一個黑影，強行撞倒了她。
“哎喲，我的屁股……”
“哎喲，我的手……”
小白低頭揉著自己摔疼的屁股，氣沖沖地破口大罵道：“哪個不長眼的？看路不看人的嗎？哎喲，疼死我了?！?p> 過了許久也沒聽對方吭聲，小白剛要發(fā)火，只見那人捂著手，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撞倒小白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歌姬，此刻正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對不起，剛剛是我莽撞了?！?p> 見歌姬站起身來，也沒要來扶一把的意思，小白只好拍拍身上的塵土，也跟著站了起來。
“不知這位姑姑如何稱呼？”小白撣去裙擺上的灰塵，又看了看眼前人，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
“我叫憐心，本是靈塘里一家棺材鋪老板的女兒，后來因為家道中落，我的父親負債累累，為了還債，將我賣到了煙花之地。”
“后來，殷祈年救了你，你就跟他私定終身？”小白挑眉，這熟悉的路子貌似在哪聽過。
“不是的，他是鬼王，我只是一介煙花女子，哪里敢高攀?！?p> “是我猜錯了，你繼續(xù)說吧?！?p> “我每天都會在傍晚時分，去到他的寢殿為他彈上一曲，他說他喜歡我的琴音，也從不讓我在他那里留宿?！?p> “然后呢？”
“后來一天傍晚，我按照往常約定好的時間去找他，然后我就看見了?！?p> “看見了？”小白聽得一頭霧水，“什么？”
“我看見有一個人，將他綁在了床上，我還聽見了……”憐心一臉?gòu)尚叩哪?，小白知道她要說的是什么，也不追問。
“接下來呢？”
“那一刻，我以為他有龍陽之好，所以他說他只喜歡我的琴音，不喜歡我，我很生氣，轉(zhuǎn)頭就走了?！?p> “哇哦?！毙“左@嘆，仿佛知道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后來走到一半，我又回去了。”
憐心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我想跟他說清楚，我以后不來彈琴了，我敲了很久的門，不見人答應(yīng)，門是虛掩著的?！?p> “我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門門，看到了床上一個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沒有想象中的…凌亂，身上的衣服也是完好無損的?！?p> “我喊了他幾聲，沒反應(yīng)，就走過去看了一眼?！?p> “死了？”
憐心點點頭，淚水劃過臉頰，那一幕似乎還在眼前。
“床上躺著的是一副白骨，套著他的衣服，具體是不是，我也不清楚?！睉z心回想這一幕，手不禁顫抖起來，“后來聽他們說，才確定是他?！?p> “白骨？鬼王死了之后不會變成白骨，只是心臟會化石?！?p> “以上這些是我知道的一些情況，我都告訴你了?！?p>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恨他嗎？他欺騙了你?！?p> “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欺騙我，但是我一點也不恨他，如果不是他讓我每日來他這里彈琴，還給了我一大筆銀子，媽媽也不會答應(yīng)不再讓我接客?！?p> “希望你能幫他查出兇手，也讓他能夠瞑目?！?p> 憐心說完這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都是可憐人哪?！?p>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小白伸了伸懶腰，“也是時候回帝都看看了?！?p> “你肚子還痛嗎？”殷厲趴在椅子上，伸著腦袋問墨城，這冥界的瓜子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小白的惡鬼肉不是更厲害？
“還行，就是頭還有點暈?！?p> “我也是?！?p> “再躺會吧，小白還沒回來?！?p> “不知道查到什么了嗎？”
“不過你爹這個陳年舊案可不好查，都這么久了，知情的應(yīng)該也不多吧。”
“也不算久遠，十年前的?！?p> “十年前？我還以為這得百來年了呢。”
“這案子也就是知情者少了些，不好查罷了?！币髤枔Q了個姿勢繼續(xù)說道，“不過我相信你跟小白，一定能查清楚的?！?p> “哎喲，可太看得起我們了?！?p> “那必須的?！?p> “我很好奇的是，你們鬼族人如果死了的話，會怎么樣？”
“像小樓他們，死了就灰飛煙滅，渣都不剩?！?p> “那你呢？”
“我？我也是聽他們說的，死了還是會保持原樣，只是我們的心臟會變成石頭?！?p> “聽著好慘?！?p> “有什么慘的，死了不就死了，或許是新的開始也說不定?！?p> “新的開始？這說法不錯?！?p> “能入輪回的就不是慘事，說不定下一世會有更好的出處呢。”
“你的心可真夠大的?！?p> 殷厲不語。
“不過你爹死了，你那時候在哪里？沒在？”
“我……出了趟遠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