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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名狀的章魚怪

第五十三章 怪物審判(十二)

不可名狀的章魚怪 人民醫(yī)院 3139 2020-02-21 15:29:13

  “人性組的分析你們沒看?”李明安問。

  “沒看,免得先入為主?!甭剺宄槌霾徒砑埐磷?。

  “你們這有幾份復(fù)印件?”

  “一人一份?!甭剺迥闷鹨环菅b訂好的A4紙揚了揚,“到時我們會用作參考的?!?p>  李明安點點頭,又問:“想不想了解一下內(nèi)情?”

  白客停止了咀嚼,翹著二郎腿的李正道坐正,就連一直低頭打口袋妖怪的馬成功都抬起了頭。你應(yīng)該能想象長著滅絕師太臉的中年老婦女班主任進門時的場景。

  一時靜的都沒人敢扇風(fēng),滿座木雕,只有冰淇淋在悄然融化。

  李明安這句“了解一下內(nèi)情”看似普通,不妨換成武俠小說的句式聽聽:“你側(cè)耳過來,我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告訴你”,是不是立刻就察覺到了話下的波濤暗涌,血雨腥風(fēng)。

  “李大校,您這是想讓咱們出個省都得打批文啊?”聞樺面色不善,軍方素來是令外聘專家頭疼的地兒,進門先簽一份保密協(xié)議,完事了走人,還會有神秘の水表工不定時上門拜訪。先簽保密協(xié)議還算仁慈的,那些被騙去地下幾十米看大寶貝的才叫慘。這一看,后半輩子都難出國,若是心理評測不過關(guān),找工作和出省都要監(jiān)控機構(gòu)批準(zhǔn)。

  聞樺有一師兄就深受軍方“黑室”所害,新婚燕爾就被迫分居,新娘不愿離開銀江來祁東生活,師兄又是個出省還得寫外出理由與天數(shù)的。聽說監(jiān)控機構(gòu)的賠償,是免費請律師幫師兄打離婚官司。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保密期限絕不超過半年!”李明安舉手信誓旦旦。

  聞樺心說那您這言下之意就是我們至少得關(guān)半年啰?

  一直沒說話的李正道哼了一聲:“我還要回祁大上課,今年畢業(yè)生的公檢法參觀實習(xí)還得我去聯(lián)絡(luò),沒那么多時間。”

  “李教授,馬組長,別人能走,你們可不能。”李明安搖頭,“我們就是考慮到了事件公開后的亂象,才調(diào)你們過來的?!?p>  “那到底是什么事?”李正道拍桌如響雷,震的馬成功渾身一顫,GBA游戲機都掉地上了。

  “先別說!”聞樺舉手示意,“我就是那個走了也無妨的“別人”對吧?這事我不想?yún)⑴c,先撤了,大家有緣再見?!?p>  “慢走啊。”李明安說,“六幺勾那兒冷,記得到門衛(wèi)那領(lǐng)個暖水袋再走?!?p>  聞樺心中一驚,回憶軍隊?wèi)T用的讀數(shù)法,1讀幺、9讀勾,六幺勾,619……祁東619地下工程?傳聞中有去無回的黑室?你他媽恐嚇我???當(dāng)我嚇大的?我就不信你這個邪!

  “我突然又想?yún)⑴c了?!甭剺逭f。

  “嘿!你拿619工程嚇人是不?來,帶我去瞅瞅!”李正道卻不吃這套,“我正愁沒地兒給我養(yǎng)老送終來著?!?p>  “巧了,那里正好缺一個心理醫(yī)生,改天帶您去面試吃皇糧?!崩蠲靼沧焐弦膊粦Z,“但現(xiàn)在,李教授、馬組長、聞先生,你們得跟我走一趟了?!?p>  “蔣無人”終于現(xiàn)身了。

  他是白長廊電子信息部與檔案室的“查無此人”,也是審查處的“加班無此人”,更是參謀組公認的“遇事不見人”。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廢物又怎會“查無此人”?蔣文濤完全可以把所有事都辦的妥妥帖帖,他畢竟是“烏鸮”趙安樂手下最沉默銳利的一把刀,他也本該一直這么沉默銳利下去。

  直到四年前,蔣文濤不小心出名了。

  他十一年前受抗日神劇導(dǎo)演邀請一時興起出演的鬼子翻譯官莫名爆火,無數(shù)表情包和GIF圖在全網(wǎng)瘋傳,那油光水滑的小中分、衛(wèi)生胡扮相和魔性的“太君”、“花姑娘”、“大大滴好”,直叫橫店漢奸三百萬,見蔣也須盡低眉!

  一夜間,他成了君臨漢奸界頂點の男人,唯有潘長江能與他一決高下。

  蔣先生不愧是電子紙質(zhì)全面銷檔過的高級機密人員,想查他得拿出古代搜捕江洋大盜的手段。網(wǎng)民掘地三尺,鬼子翻譯官的人生一片空白,唯一的網(wǎng)絡(luò)留痕是一張他和昆明犬“黑豪”的合照。訓(xùn)犬師打電話過來,他才知道自己退休的老戰(zhàn)友因此蒙羞被好事者起了個“昆明太君”的綽號。

  假若訓(xùn)犬師不幸出鏡,想必也得被起個昭和猛男的名字。

  可蔣文濤畢竟是全國最不能出名的人,想回檔這場網(wǎng)絡(luò)狂歡他得搞一支能喀嚓上億次的記憶消除筆來。

  就像瑪麗蓮夢露當(dāng)不了間諜,他的前程已經(jīng)完了。

  同事只記住了熒屏上卑躬屈膝的“太君這邊請”,上司趙安樂見他時的捂嘴憋笑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兇刀”,由此墮落成了“混鬼”。

  黃石山寄來的信令蔣文濤不得不站到臺前,他一身筆挺的校官軍裝,放四年前是一把直刀,如今卻像是個賣不出貨的背背佳代言人,眼神憂郁發(fā)量稀少,在輕騎兵文藝廳的歌舞臺上負手踱步。

  他很久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發(fā)過言了,但他仍記得上次會議時,那個貼著假衛(wèi)生胡的男人舉手,聲音溫柔字字毒辣的詢問他:“蔣さん,故郷の桜が咲きましたか(蔣桑,故鄉(xiāng)的櫻花是否開了)”。

  那一瞬,他開悟了:世上本沒有蔣桑和櫻花樹,又或者處處都是蔣桑和櫻花樹。人們心中的蔣桑與櫻花樹就像一座大山,他卻不是愚公。

  輕騎兵文藝廳歌舞臺下是影院式的軟墊排椅,分東南西北四個區(qū)域,每區(qū)七橫八縱,一共是224把椅子。楊勇最早到,趙志偉其次,兩人都是一身雷同的花襯衫、大褲衩加涼鞋,還帶了花生瓜子,坐在最前排吐的滿地都是皮。

  蔣桑上下打量兩人,這坐姿、這微翹的唇角、這輕蔑的眼神,就好像一人在對他說“你以為我可以為所欲為的嗑瓜子嗎”、另一人接“sorry,我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嗑瓜子”。

  蔣文濤想了想,說:“我也吃點?!?p>  “自己抓?!睏钣侣曇衾涞?。

  蔣桑很沒脾氣的蹲下身,夠了一把葵瓜子。

  參謀員陸陸續(xù)續(xù)的到來,見這兩人坐臺下、一人豎臺上對嗑瓜子的奇景,紛紛抓了一把瓜子花生默契加入,有人還帶了撲克和冰啤酒,撲克一洗瓶蓋一起,能重新讓氛圍正經(jīng)嚴肅起來的恐怕只有ak47了。

  李明安領(lǐng)著馬成功、李正道和聞樺進門時,輕騎兵文藝廳已經(jīng)被弄得烏煙瘴氣。

  放眼望去一片花衫的肌肉寸頭打牌喝酒,乍一看根本是黑幫團建,過路人絕不懷疑這些人吹多了啤酒會跳到桌上拔槍對天狂射。

  “你們白長廊內(nèi)部還有牌館的?”聞樺驚嘆。

  李明安沒理他,上臺和寂寞磕瓜子的蔣處長打了聲招呼。

  聞樺人生地不熟的,不太敢貿(mào)然去搭話這幫面目兇悍的寸頭佬,只好小聲問:“咱們坐哪啊?”

  “最好坐遠點?!瘪R成功說,“你當(dāng)時走就好了,他哪敢送你去619,我和老李是被他盯上了,肯定走不掉的?!?p>  “我就不愛跟年輕人共事。”李正道不爽,“那李明安可傲著呢,鳥樣,嘴巴還像個杠鈴,我一句話都不甩他。”

  “其實加入進來……未必是壞事吧。”聞樺嘀咕。

  三人選了個靠門的地兒,翻下椅子坐上,手上拿的是白長廊編寫的內(nèi)部情報刊《搖山?!??!皳u”既動搖,且這個“搖”還被賦予了“遙”的涵義,刊名大意是我們會動搖那遙遠的山海。這動搖可不簡單,你星球上要是冒出一堆會復(fù)活的鬼佬,那你的三觀肯定不止是被動搖。

  三人手中的《搖山海》是特刊,白長廊未來準(zhǔn)備給全國人看的,屆時大概會叫《外星求饒手冊》,以電子刊的形式發(fā)售。紙質(zhì)的預(yù)印本上有許多軍方對地方勢力的分析,方便新人和外援快速了解外星總體。電子版則是純粹的告訴國人怎么活下去。值得一提的是紙質(zhì)和電子的最后一頁都記錄了蘇安特語、浩法語、仙登語的“求求你,別殺我”和“我有錢”該怎么講,遺憾的是沒有巨顱語,但未來他們一定會把所有國家的求饒和行賄句式都寫上。

  馬成功大抵明白那“遙遠的山海”是個啥,人性黑金倆組當(dāng)過一段時間的白長廊心理輔導(dǎo)師,雖不想探究內(nèi)情,但大媽大嬸是一個能把秘密給聾子叨明白的群體。

  聞樺和李正道都在一目十行的翻閱搖山海特刊,只有馬成功捏著特刊深深地嘆息。

  蔣文濤推上麥克風(fēng)的開關(guān),尖銳的“吱”音從舞臺兩側(cè)的等身音響中發(fā)出,他試了試音,把麥克風(fēng)丟給李明安。

  “我?”李明安一臉無奈,“好吧好吧。”他走到舞臺中間,眾人的目光隨他移動,他握著話筒言簡意賅的說:“張浮魚被抓了,沙城人要殺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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