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進退兩難
烏永雯，供職于一家中型的咨詢顧問公司，是位資深顧問，年薪七位數(shù)。如此優(yōu)秀的人才，你想象不到，在過于長達十年的時間里，她一直存活在蘇晴的光環(huán)下。
烏永雯落座時，蘇晴朝她身后看了眼。
“不用看了，他沒來?！?p> 蘇晴知道，她口中的“他”是周彥辰。
“我以為這頓飯是你們跟我索要祝福的?！碧K晴微笑著，盡可能不讓烏永雯看出她的恨來。
“晴晴，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p> 烏永雯放緩語氣，“在你心里，我烏永雯到底是什么地位？”
發(fā)??？玩伴？跟班？這些是蘇晴腦海里最先冒出來的詞語。但似乎沒有一個合適。
“發(fā)小？玩伴？還是跟班？”
心里想的被別人說出來，很不是滋味。
“至少我從沒把你當過外人。”蘇晴直視著她，“可你呢，你把我當成什么了？上位的墊腳石？”
“我知道，如果沒有你的推薦，我也做不了顧問，你對我的好，我銘記于心。可是蘇晴，這些事情不需要時時提醒吧？”
“一直提醒著都把我男朋友給撬走了，不提醒我豈不是會原配變小三了？”
烏永雯對此也很無奈，“蘇晴，我發(fā)誓，并不是周彥辰看上了我，而是周彥辰的媽媽看上了我。你那天看到的一幕，是他媽媽設計的。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就該相信我。”
原本蘇晴并不認為相信一個人有多難，直到遇到周彥辰。
“好，那你告訴我，你對周彥辰究竟有沒有別的意思？”
這話問得很直接，而烏永雯當時的反應也很令蘇晴失望，因為她停頓了。蘇晴知道停頓意味著什么。
蘇晴將弘基從備選錄中刪除，至此備選錄上的公司被統(tǒng)統(tǒng)擊斃。蘇晴長嘆一口氣，對著電腦屏幕犯起愁來，按理說以她的條件找一份和現(xiàn)在相當條件的工作并不困難啊，可為什么實際上并非如此。
投了一個月的簡歷，通知她面試的只有三家。第一家嫌她年紀大，且未婚未育，上來就問她個人問題的規(guī)劃和安排，還要她簽署三年內(nèi)不許懷孕的協(xié)議。蘇晴何許人也，最看不慣的就是性別歧視，當下甩臉走人。
第二家嫌她薪水要的高，苦口婆心講了十分鐘當前就業(yè)的嚴峻形勢，認為在二胎放開的時代像他們這種不問個人問題規(guī)劃的公司已寥寥無幾，言下之意是勸她看清自己的斤兩，明白自己的價值。
蘇晴一直不認為大齡剩女的經(jīng)濟價值就該被貶值，哪怕她不是MBA，也沒有五百強的經(jīng)驗，只是一個簡單純粹的企業(yè)職員，也該受到職場最起碼的尊重。
所以到了第三家弘基，是否尊重員工成了蘇晴考察應聘公司的一個關(guān)鍵性因素。在蘇晴的意識里，如今的勞務關(guān)系已不再是簡單的雇傭和被雇傭關(guān)系，而是合作關(guān)系。作為合同上的甲方乙方，理應遵循三公原則，所謂面試，不僅是雇傭者在選人，同時也是被雇傭者去選擇公司。
遺憾的是，這套理論在她這兒似乎走不通。
此時，父親來了一個電話，照例問她日常起居，餐飲作息，順便問下工作是否順利，感情是否順遂?？汕闪?，工作并不順利，感情也是相當?shù)牟豁標臁５K晴憐惜父母之心，不想讓他們?yōu)樽约簱?。所以只在電話里說：“還行?！?p> 知女莫若父，父親就從這句“還行”聽出了女兒的委屈，本想直接問，卻又擔心女兒敏感，便道：“你從小就好強，也爭氣，現(xiàn)在大了，更知道擔當了。我們知道你慣于報喜不報憂，可是小晴啊，我們是你的父母，看到你的好我們當然安心，可人這輩子哪兒有那么順的，要是遇到什么事就跟我們說說，哪怕我們幫不了，也能給你出個主意不是？”
一席話說得蘇晴一股子酸水從心里涌到頭頂，淚珠說掉就掉，她捂著嘴鼻怕抽泣聲被話筒里的父親聽到，硬是憋紅了雙眼，到最后也沒把困境說出個一二來。
末了，父親問起周彥辰來，想讓她跟周彥辰通個氣兒，畢竟兩人談了這么多年來，也該談婚論嫁了。
蘇晴一聽急了，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么回復父親，只能含糊其辭敷衍了過去。
父親聽后，沒再多言，電話就這么草草的掛了。
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有種令人心驚的寂靜，此時的蘇晴像是一顆被掏空了的石頭，看似強硬，實則脆弱不堪。
周彥辰的微信響起，想要和她視頻對話。蘇晴未加思索便掛斷，不料那邊又響起來，蘇晴再掛斷，如此反復，直到蘇晴將手機關(guān)掉。
蘇晴的心很亂，不知道該如何對待周彥辰。從前都說女人是禍水，如今看來這男人不僅可以是媽寶男，還可以是破壞閨密感情的有力武器。可是周彥辰究竟好在哪里？蘇晴邊沖澡邊想，想到她收拾完畢回到床上，心里依舊沒有答案。
猶記得那年大二，大道兩邊的櫻花迎風盛放，幾乎全校的男生女生都從躲避寒春料峭的被窩中出來，三五成隊在櫻花樹下合影留念。蘇晴平素最愛熱鬧，這樣的好天氣她怎能錯過？她拉著烏永雯決定在每棵樹下都照個遍，然后洗出來在上面做編號，以圖發(fā)現(xiàn)每棵樹的不同。
用烏永雯的話講，蘇晴最愛這種小女人情調(diào)的東西，明明每棵樹都長得差不多，何必這么較真兒。
蘇晴拍照的姿勢向來不統(tǒng)一，而且難度逐級遞增。從普通的游客照站立姿勢開始，到剪刀手，再過度到朋克青年，最后就差爬到樹上來張勝利的“耶”。烏永雯則是她的御用攝影師，跟著她不計形象的拍拍拍。
忽然，除了烏永雯的相機，還有一臺相機也在同一節(jié)拍上“咔嚓”了一聲。蘇晴一下子樹旁沖出來，直指著那臺“多余”的攝影機背后的人走過去，嗷一嗓子喊道：“你誰??？干嘛偷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