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村,一個男人坐在一條巷子頭一家酒樓門前的臺階上,正面對著太陽,雙鬢微白,卻充滿一股精神氣。他的旁邊站著一個怯生生的小男孩,腳邊放著一籃子雞蛋,還有一壺自釀的杏花酒。
男孩看著這個村子里這個唯一的先生,恭恭敬敬的說道。
“先生,這是我娘讓我給您送來的雞蛋,我放這了啊”
那個男人笑著扭過頭看著那個孩子。
“曹宴陽,你娘讓你把雞蛋都給我送來了,你舍不舍得?”
“那有啥舍不得的,給先生吃,我心里高興著呢。”
那個男人倒也沒有說推辭的話,笑呵呵的接下了。村子里的人心淳樸,他要是不收下這一籃子雞蛋,孩子的媽媽便不好意思再免費送孩子去學堂上學了。
孩子的衣服上打滿了補丁,腳上穿著一雙草鞋,個子不高,顯得有些瘦弱,眼睛卻格外有神,整個人也顯得很干凈。
那個男人吹了吹旁邊臺階上的灰,又用手擦了擦,便招呼那個孩子坐到他旁邊來,孩子大方的坐在那個男人的旁邊,一起和先生望著太陽。
盛色如轉(zhuǎn)圜,夕陽落深谷。
那個男人拿起那壺杏花酒,打開酒塞仰頭便灌了一大口。
“你知道先生的名字嗎?”
“學生不敢直呼先生名字?!?p> “哈哈,有什么不敢直呼的,你想……聽聽我先生的故事嗎?”
“先生的先生嗎?他也是寒山村這里的先生嗎?”
“對啊,不過這里,以前可不叫寒山村,以前這里啊,叫杏花村,牧童遙指杏花村的那個杏花村。那時候漫山遍野都是花,可不光是杏花,真的是山青花欲燃。我的先生,便是在這里生活的?!?p> 說完,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想聽聽我先生的故事嗎?”
曹宴陽看著先生的眼睛,他的眼睛望著遠方,好像正在看著什么眼前的東西,又好像是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從來見過這樣的先生。他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寒山村還叫杏花村的時候,比現(xiàn)在要小得多,全部的人家都在一條巷子里,一條巷子一條路,一條路通家家戶,巷子有曲有折,卻始終只有一條,路有寬有窄,兩邊卻始終有人家家門相對。
杏花村就是這樣挨著路,在兩邊一家一戶建起來的。
杏花村最盛產(chǎn)杏花酒,每家每戶家里都會釀杏花酒。村子里的人沒別的好比的,就只能比誰家的酒釀得更多,誰家的酒釀得更香,連巷子里的狗,每天都是醉醺醺的。
有一天晚上,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巷子里著起了火。一家挨著一戶,連空氣里都是酒香的杏花村,就這樣燒沒了。
男人護著女人,大人護著孩子,巷子那晚上,被哭聲和血填滿了??諝庵卸际菬谷獾奈兜溃€有人渾身是火,嚎哭著往平時釀酒用水的井里跳,跳下去的很多,不過沒有爬上來的。
我要講的故事,便是從那樣的一個晚上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