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偏見
“你對女性有偏見啊，誰說女孩要靠嫁人改變命運(yùn)，而且……就算嫁給有錢人，就等著白吃白喝了嗎？那人生的價(jià)值是什么？拿我爸媽的例子來說，我從小就知道靠人人跑，靠山山倒，要是我爸能靠的上，我媽不至于這個年紀(jì)還在漂泊?！?p> 楚晨解釋：“不是說你這樣個別自立自強(qiáng)的女孩，我是說大部分女孩的命運(yùn)，就算自己混不成，還可以嫁一人管了吃喝，我們男人能靠誰？，不說這了，我沒想逃避什么，只是我爸媽為什么不能理解我，我才來上海一年多，就讓我回老家?！?p> 羅宇霜點(diǎn)頭，嘆了口氣：“我都分不清有的父母是自私還是真的為你好，我媽也總說這樣的話，上次我想買個柜子放書，我媽說花這個錢干嘛，到時候走的時候又帶不走，我都還沒放棄，她都已經(jīng)給我預(yù)想了離開這里的結(jié)局。”
接著又說：“我早在心底確定了，從我十六歲去外地念書就確定，以后就算死也要死在外邊，堅(jiān)決不回老家?！逼鋵?shí)可能要比十六歲更早就種下離開的種子，或許是從出生她就對所處的環(huán)境沒歸屬感。
她能感覺楚晨正看著自己，但她依然望著前方滾滾長江水，望著對岸陸家嘴的燈紅通明，覺得自己像默然站在懸崖峭壁的俠客，為自己的話感動而陶醉，接著說：“人活一生就是要為自己活，我媽說讓我回家的事時，雖然我是很生氣，但慢慢也想開了，她說她的，我做我的，該買的還是得買，我不干涉她說的權(quán)利，但她也休想干涉我要在這扎根的決心。”
“我真羨慕你，心態(tài)真好。”
羅宇霜只是淡淡的笑笑，然后問他：“你要是真的喜歡這個城市，喜歡自己所做的工作，覺得自己堅(jiān)持的路是對的，那就放手去做，何必被父母幾句話左右，就算現(xiàn)在聽他們的話回家了，能保證以后自己不后悔？”
楚晨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
通過他逐漸舒展的眉頭，羅宇霜知道他想開了，又加了把火說：“三十成功不了就成功不了，你去看好多名人哪有那么早就發(fā)家致富的?！彼窒肫鹬板X坤囑咐自己的話，“不要著急，咱們這個年紀(jì)需要沉淀，厚積才能薄發(fā)。”
楚晨拍了拍她的肩，“你說的對。”
兩個人往回走的路上，羅宇霜看到麥當(dāng)勞冷飲窗口，去買了兩個第二個半價(jià)的冰淇淋甜筒，她和楚晨邊吃著冰淇淋邊談著公司里的事，滿滿悠悠的在人群里融化著心事，她給他說公司的人，說神秘的錢坤，也吐槽黃雨蝶的作風(fēng)，楚晨也說著自己老板老板娘的為人。
沒幾天，她穿著帆布鞋，T恤牛仔褲抱著畫，頂著一頭熱烈的陽光，坐了二十多站公交又去見楚晨，并參觀他的新居，本來想叫馬慧一起，可馬慧忙著招待大學(xué)同學(xué)，沒時間。
楚晨的新家比她的大，價(jià)格也很便宜，長長的飄窗上擺滿了各種多肉綠植，給這間朝北的合租房增添了不少生機(jī)，小區(qū)附近很安靜，因?yàn)楸旧硎情_發(fā)新區(qū)，再往遠(yuǎn)處走就沒什么人了，只有幾家冒著白煙的工廠給灰色的天增加更灰的顏色。
見她在床邊駐足，楚晨說：“我這最美的是落日的時候，可以看見完整的夕陽，可……可我覺得不像在上海，比我老家還遠(yuǎn)的老家?！?p> 羅宇霜笑了，“什么是比老家還遠(yuǎn)的老家，我挺喜歡這的，多安靜?！眲傉f完，忽然“滋啦”的聲音在樓上響起。
“樓上在裝修?！背棵鏌o表情的說。
羅宇霜尷尬的吐了吐舌頭，“它也不能總裝修，總有裝修完的時候?！?p> 幫他規(guī)整了一個會兒行李，把她畫的第一幅油畫《血空》掛到了飄窗旁邊的空墻上，“這幅畫才不是什么八寶粥呢，你看不出來像星空嗎？”
楚晨拿著抹布過來仔細(xì)看了一會兒，問：“天長這樣？”
“這是抽象，你不懂，好好收著吧，等哪天我成名了，可以拿去換錢?！?p> 楚晨撇了撇嘴繼續(xù)彎腰擦桌子，“那我等著?！?p> 中午，楚晨打開筆記本電腦兩個人看了一部泰國恐怖片，都嚇得臉色蒼白，但還是忍著恐懼看完了，之后楚晨帶她去附近吃烤魚，飯間他說起來上海的原因，原來是和女朋友分手了，他們從高一就背著學(xué)校背著家人好了，后來女孩提出分手去了BJ，自己也來了和BJ一樣大的上海，像賭了一口氣，雖然他說早釋懷了，但羅宇霜從語氣中感覺出來，他還放不下。
像是能傳染，羅宇霜也開始把心中的陳年往事往出掏，把上學(xué)時期對趙海晨的暗戀拿出來分享，那是一段羞于說出口的暗戀故事，她突然驚訝的意識到“楚晨”“趙海晨”都有一個“晨”字，自己能和楚晨走的近，是不是因?yàn)檫@個關(guān)系。她搖了搖頭提醒自己別胡思亂想。
“你說愛情是永恒的嗎？”羅宇霜無意識似的問到，“我們這輩子會不會愛上很多人？”
楚晨陷入了沉默，過了片刻夾著一塊魚豆腐說：“愛情……愛情，誰知道呢！”
羅宇霜已經(jīng)吃不下了，喝著果粒橙，說：“我不認(rèn)為愛情能永恒，但也不是不相信愛情?！闭f完喝口果粒橙，連自己聽著都矛盾。
“你是說，你相信愛情，哪怕它不能永恒？”
“人都有死的時候，沒有什么能永垂不朽，但我覺得世上至少有一個人能讓你有回家的感覺吧。”羅宇霜心里像似突然刮起旋風(fēng)，在中間形成一個黑洞吸附著一些東西，為了填補(bǔ)什么，她又拿起筷子開吃。
楚晨冷笑了一聲說：“我已經(jīng)不相信愛情了，什么永恒不永恒的不重要，我就想著努力工作，賺錢創(chuàng)業(yè)，然后娶個合適的女人，養(yǎng)家糊口，僅此而已。”
羅宇霜抿嘴笑，“我不信，這可不是你文藝青年該有的范兒。”
楚晨只是笑，問她：“你呢？以后什么計(jì)劃？想嫁給什么樣的人？”
“我……”羅宇霜拿著筷子又在鐵盤了找吃的，“我喜歡能讓我仰視的?！?p> “那不好找，能讓你仰視的應(yīng)該不是凡人?！背啃Γ澳阋呀?jīng)不是個普通女孩了?！?p> 羅宇霜心里憧憬著，那個值得期待的是誰呢？她的腦?；鸹ㄋ频拈W出幾張面孔，又因?yàn)檫@些面孔聯(lián)想起一些事，心里涌起一股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