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趙海晨的變化
跨年夜的晚上,羅宇霜和王亞迪散步在燈火通明的珠江新成,路人的臉上都因節(jié)日掛著淡淡的笑。
王亞迪說:“真想不到咱們竟然會在廣州一起跨年?!?p> 羅宇霜點頭,“是啊,沒想到我從BJ到上海,從上海到廣州再到深圳,然后又回到上海,再和你一起重新回到廣州,真的和做夢似的。”
“你去的地方真不少。”
羅宇霜說:“這么多年我覺得自己像只夜鶯在不斷的逃亡,如今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困在如來手掌里的孫悟空,以為自己翻個跟頭就十萬八千里,到頭來還在五指山下壓著?!?p> 頓了頓羅宇霜又說:“曾經(jīng)每到一個城市,都把它當成最后去的一個城市,希望在這里扎下根,可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就像浮萍,現(xiàn)在雖然在這,未來還不定隨著哪陣風去哪呢?!?p> 王亞迪說:“我也是,我媽總想讓我回老家工作,之前還不耐煩,可現(xiàn)在我真的在考慮要不要回老家,在這樣的大城市就算工作一輩子也買不下自己的房子,曾經(jīng)大學想就算自己混不出來也可以找個條件好的,但人家條件好的也不傻,干嘛找你種滿大街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女孩,在這個城市靠自己真的好累?!?p> 羅宇霜聽完王亞迪這番話苦笑了下,突然看著周圍微笑著的年輕人像似眼里都含著隱忍。
突然王亞迪的手機響了,是她媽媽打的。
“亞迪快點回家你爸出事了?!?p> “出什么事了?”王亞迪大氣不敢出,羅宇霜也湊在電話跟前聽著。
“你爸在工地上暈倒了,醫(yī)生說情況很不好?!?p> 王亞迪說:“我現(xiàn)在就回去?!?p> 掛了電話兩個就在滿城歡樂的跨年氣氛中往家跑,邊跑王亞迪邊哭。
羅宇霜安慰:“別著急,越急越亂,這么晚了也沒飛機航班了,你現(xiàn)在先定明天最早的一班?!?p> 王亞迪一邊哭著一邊定好了機票,回到家就開始收拾行李。
“我媽如果實在沒辦法不會給我打電話的,上次她宮頸做個小手術(shù)都沒告訴我,還是過年大掃除我發(fā)現(xiàn)了病歷單,我有預(yù)感我爸這次病的不輕?!蓖鮼喌线吙捱呎f。
羅宇霜說:“你也別往壞處想,最起碼你爸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情況肯定會有所好轉(zhuǎn)的?!?p> 王亞迪嗚嗚哭著,“今年真是諸事不順,你知道嗎,我爸就是我們家的老黃牛,一輩子在工地當小工勤勤懇懇,供我和我哥上大學,今年就打算不干了,我們家也馬上要拆遷了,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他怎么就病了呢?!?p> 羅宇霜覺得自己什么都幫不上忙,只能嘴上不斷的安慰。
晚上王亞迪幾乎沒睡,天不亮就叫網(wǎng)約車去機場了,羅宇霜能理解王亞迪的心情,說實話她也特別怕家里忽然來什么緊急電話,若真的是什么大事件,她覺得會崩潰掉。
元旦新的一年,羅宇霜一個人晃悠在大街上,商店以節(jié)日為噱頭搞著五花八門的活動,情侶和小姐妹們依偎著逛街,羅宇霜走近一家書吧,百無聊賴的看起雜志,可一個字也看不到心里。
這一年發(fā)生了太多事,年初先是和焦慮抑郁癥斗爭,緊接著王亞迪離開上海,她和孫夢凡有一段特殊感情,然后去深圳照顧生孩子的愛娣,再然后來廣州和王亞迪會和,期間得知豪哥入獄,最后愛娣離世,如今王亞娣因父病?;丶伊?,她覺得大家都好不容易,活著都好幸苦。
書吧的音響正放著哀傷的小提琴曲,周圍有些三三兩兩結(jié)伴的年輕人坐著,羅宇霜陷入了巨大的空洞中,世界明明這么熱鬧,可她卻覺得像只有自己一個人,那些熱鬧像一道道冷箭從四面八方射來,她明明有家人有朋友,還年輕,為什么卻感覺到人生的一切都這么無聊,精神危機已經(jīng)過去,可為什么這種空虛不肯放過她。
她給何娜打電話,何娜正在聽一個講座,沒說幾句就掛了,想著給在香港的黃姍打,可聊什么呢?看她朋友圈都是在曬孩子的照片,她們雖然和解了,可卻像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看了通訊錄,她竟然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下午王亞迪發(fā)來微信說父親的診斷結(jié)果是肝癌晚期,可能春節(jié)前都回不了廣州了。
她安慰了幾句,然后給媽媽打過去電話。
媽媽像是很忙,氣喘吁吁的說:“我等會兒再跟你說,現(xiàn)在正和你爸裝蘋果。”
“裝蘋果干什么?”
“你爸在鄰村接了一車蘋果準備去市集上賣?!?p> “哦……那你們忙?!?p> 羅宇霜掛了電話,把書吧里正放著的小提琴曲聽完就推門出去了。
年前羅宇霜期待著能領(lǐng)些年終獎的時候,公司領(lǐng)導突然宣布公司準備解散,和顏悅色的讓大家好聚好散。
羅宇霜再次失業(yè)了,帶著迷茫的心情回老家。
因豪哥入獄,整個家族都彌漫著一絲蒼涼,小舅整天垂頭喪氣,豪哥老婆妍嫂強顏歡笑的看著兩個女兒,好在豪哥入獄前,咪咪姐風光的嫁出去,要不家里這個情況找婆家更難。
“媽,豪哥判了幾年?”羅宇霜幫媽媽摘著韭菜問道。
媽媽嘆了口氣說:“十年。”
羅宇霜沉默了,不禁想一個人成功到底是早些好還是晚些好,她現(xiàn)在一無所有還有精神上的困頓在人的一生中是不是屬于正常?
又是春節(jié),年年都有這個讓大多數(shù)人難堪的節(jié)日,聽著外面的炮聲,羅宇霜只想逃,可她的眼睛像似被蒙了一塊兒布,她沒有逃跑的路線,但她也不再極端的想去靠放棄生命來逃避這百無聊賴的生活。
今年一只到初五,趙海晨都沒有聯(lián)系她,她發(fā)的信息也沒有回,她每天都呆在江小雪家里和她喝茶聊天,只是江小雪在聊天時開始恍神,像似突然想起一些事,卻欲言又止。前幾年她們聊天的話題都是追憶上學時的種種,和吐槽身邊的人和事,可今年她們聊活著,聊生命,雖然兩個人說的話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卻不妨礙她們訴說,仿佛有些話說出來并不是給別人聽的。
“這一年以來,我覺得自己老了。”江小雪突然說。
羅宇霜點著頭,”是啊,曾經(jīng)不管怎么吃,肚子上都不會長肉,現(xiàn)在只要稍微吃點就發(fā)胖,最重要的是明顯感覺自己是個女人了,”
江小雪說:“女人一定要永遠精致,即使老了也要美美的,你現(xiàn)在開始用抗皺產(chǎn)品了沒?”
羅宇霜搖搖頭,說:“衰老無發(fā)避免,有買高級護膚品的錢,還不如買幾本書學習怎么讓自己心平氣和的接受衰老和死亡?!?p> “形象還是要維持的,畢竟它有的時候也是武器,女人能利用的東西不就是臉蛋嗎。”
羅宇霜不置可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楊霄前幾天還聯(lián)系我呢,問你有沒有回老家,你們倆什么情況?他怎么不直接問你,吵架了?”
江小雪輕蔑的笑了聲:“我才不稀罕和他吵架,是我故意沒理他,他有事沒事的總聯(lián)系我,煩死了?!?p> “楊霄可是真心對你好,畢業(yè)都這么多年了,還對你這么上心,這樣的人不多?!绷_宇霜語重心長的說道,真心覺得江小雪和楊霄非常適合,可也知道江小雪心氣很高,尤其是現(xiàn)在開美甲店賺了些錢,眼光更高,不止要找條件比自己好的,還要找在精神上引領(lǐng)她的。
說了一會兒,羅宇霜覺得很乏味,就起身告辭回家了,因為手機充電她出來并沒拿,結(jié)果一看趙海晨發(fā)來很多微信,問她家在哪,他開車來接她出去玩。
羅宇霜看表已經(jīng)晚上八點了,現(xiàn)在出去回來不定什么時候,而且她也不太想讓城里的同學知道她農(nóng)村的地址,可轉(zhuǎn)念又想,這一年到頭來就只能見趙海晨這么一回,如果他真的把她當朋友,他也不會看不起自己是個農(nóng)村女孩,想到這羅宇霜覺得自己很可笑,原來一直以來為自己的出生如此自卑。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把地址告訴了趙海晨,自己沖進衛(wèi)生間簡單的收拾了下然后站在大門口等他。
很快趙海晨就開著車來了,這是第一次見他開車,當透過車窗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略帶憂郁的俊美少年,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結(jié)實的男人。
羅宇霜坐上副駕駛,有些尷尬的說:“到我們村的路不好走吧?!?p> “好走,都是泊油路?!壁w海晨的聲音也像變了,變的有些粗狂又低沉。
緊接著趙海晨道歉說:“對不起啊,這幾天都在忙,每天都有飯局?!?p> 羅宇霜開玩笑,“你這是發(fā)財了嗎?這么多人請你吃飯。”
趙海晨無奈一笑,“這一年跟著我一個大學同學倒騰藥材是賺了一點,但離發(fā)大財還遠著呢?!?p> 想不到趙海晨由一個落魄的藝術(shù)生搖身一變成了商人,她很想吐槽,卻忍著沒說,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也不會選擇這條和他熱愛的截然相反的路,反而他能這么坦然的接受是很不容易。
趙海晨像似猜到了她的驚訝,說道:“仔細想想也挺不可思議的,我一個學表演的竟然做起了生意,每天不看電影劇本研究演戲,卻看起了各種商業(yè)節(jié)目,不過我發(fā)現(xiàn)我適應(yīng)能力還挺快,逐漸有些喜歡現(xiàn)在的身份了。”